九月的炎罗之地,微微有了一丝的寒气,一直从地心钻向人们的内脏。
这一大片的戈壁沙砾石如此的苍茫辽阔,就像是茫茫的大海一样,一眼望不见边界,但是这里没有大海的无际的水面,也没有玉都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场景,唯一只是有着无边无际的沙砾。
荒凉的景象并不是可以使人望而却步,在这无边无际的沙砾中,最使人害怕的也就是那狂乱的沙尘风暴了!
前一秒还是炎炎旭日,盈盈如火,下一刻就是昏天黑日,漫无边界的黑暗了。
要是碰上沙尘风暴最为凶猛的时候,那是满地的沙砾与尘土被狂风卷上了天边,就像是南蛮白象的粗鼻一样,就像是惊涛拍岸,又好像是万马奔腾一样,就是骆驼、人马、货物也会随之一起被卷上天边,不知道被刮到什么地方去了。
所以炎罗地区的人们没有不会凭借现在的天象预测一下未来的天气的,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
从那漫天的狂风乱沙之中,慢慢的走出了一个白衣青年,约莫有个二十多岁,一身华丽的锦服,头上一顶冉冉高冠,但是奇怪的就是他的身上竟然没有一丝的尘埃,只是脸上一阵抹不去的忧愁,出卖了他此时的疲惫。
本来能够从这漫天的风沙中平安出来,已经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更是没有想到这个青年竟然一尘不染,真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那个青年沿着官道一路走来,四周都是一马平川,甚至是一棵树都没有,数里之外的事情,一眼可见。
从那风暴之中走出之后,远处的一缕炊烟清晰可见,那个青年脸色变得有些欣喜起来,也难怪走了那么走的路途,总是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才好继续上路。
青年加快脚步,但是还是一种平稳的步伐,看起来宠辱不惊,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改变不了他的脚步。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青年的视线中总算是出现了一根高杆,上面挂着一幅破破烂烂的旗帜,土黄土黄,应是被随处可见的沙土染成了这幅模样。
旗帜上面四个大字隐约可见“有间客栈”
旗杆之后,三间矮小的土房,破破烂烂,连窗户都没有,中间较大的一间应该是正堂,只是可以摆开一只八仙桌而已。
此时的客栈之中一个客人都没有,瘦瘦弱弱的客栈老板在一旁的柜台后打着算盘,老板娘正在后面的厨房中忙碌着,只有一个看上去黑黑小小的跑堂的少年。
那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长的是黑黑瘦瘦,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精光闪动,但不像是边界炎罗的人氏。
青年在八仙桌旁坐定之后,要了一荤一素,一壶酒,看着门外的一缕血色云霞慢慢低饮起来。
门外的狂风又起,虽然门开向背风口出,但是一缕寒气还是会轻易的感觉出来的。
此时天空的西北面已经是血色漫天,红霞招展,半边的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出,就要落了下去,东面的天边则是黯淡无比,微微一丝清凉的寒光一闪即逝,一轮圆月已经是露出了半边的笑脸。
青年并不顾及西北的寒风,一口一口慢慢饮入杯中的劣酒。
“客官!外面风大,要不要把门关上!”一个轻微的声音突然在青年的耳边响起,是那个黑黑瘦瘦的易然。
“金戈铁马,残阳似火!塞外的风光一向如此吗?”青年并没有理会少年的问话,而是突然一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天马行空,叫人不能琢磨到他的心情。
少年微微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才好,面对这样奇怪的旅客,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你叫什么名字?”
“回客官!小的叫做易然!”
这时柜台后的廋老板,好像是看见了发生的一切的事情,一颠一颠的小跑了过来“客官还要些什么?”一脸谄笑之意行然于色。
易然像是害怕老板的责怪一样,正低着头一溜烟就跑到了后面。
“不必了!”青年一挥手,显得有些扫兴的样子“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老板只好满脸堆笑,慢慢的倒退回去,又到了柜台处,看着自己的账本,不过再看上面也不会多出钱来。
青年被老板打断的思绪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事情之上,他一口将杯中的所有的劣酒一股脑的倒进了自己的口中,然后重新有倒上了一杯。
此时的天边已经是一片昏黑,太阳已经完全的进入了地平线之内,不见了一点的光亮,唯有门外的狂风依旧是呼啸个不停。
“前因后果!斩断尘缘!”青年喃喃自语,没有一个个可以听见他的声音。
狂风如刀,一时多少的杀气席地而来,吹得门外的旗帜“噼里啪啦!”,就像是过年时的鞭炮一样,但是与这呼啸的声音比起,又好似蝼蚁一般。
“痛快!”青年又是一饮而尽。
这酒虽然是劣酒,入口就像是刀子一样,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给人以无穷无尽的感觉,劲道十足。
“咦?”
就在青年又想重新倒酒的时候,酒壶好像是突然重上个百八十斤的重量,青年手一松,酒壶有掉到了桌面上,一阵阵地动山摇的感觉扑面而来,就像是在船上遇上了大风暴一样。
“地动?”
直至此时,一阵眩晕袭来,青年只觉眼皮有千钧之重,渐渐垂落下去。
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全仗手扶八仙桌,这才没有倒下。
青年身体倦乏无力,然而心头一片雪亮,知这酒中必有玄虚!
这时耳中忽然嗡的一声,然后脑后就是一阵剧痛传来!
他勉强回头望去,这才见那易然不知何时已立在自己身后。
易然手执一根粗大木棒,定定地望着他。
弥留之际,他隐隐听到掌柜那如公鸭般的声音:
“没想到这个家伙只是一个样子货,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就算是马匹也不留下一只,还好一身的精肉,也够店里用上了一两个月了!”
又是一个狂风呼啸的日子,肆虐的沙尘随着狂风到处的飘渺,昏天黑日,不见一丝的云朵,到处都是黄色的沙砾。
客栈前面的旗帜也是被风撕扯着,好像是随时都会被撕下来一样,唯有低矮的土房就像是镶嵌着地上的一样,牢牢稳稳,没有动静。
这个天气,任谁都不会想要出来,但是苦命的贫民就算是这个天气也是要出来做工的,老天爷可不会管你的死活。
那黑瘦易然提着一把铁铲,在地上的土坑中不停地填土,自己填一铲,狂风也是跟着填下半铲,倒不是多累,只是这风吹在了脸上,疼痛无比,是被这风中的沙砾所打到的。
天边一轮惨白的日轮映照在易然沾满汗水的脸上,看他的样子已经是辛辛苦苦的干上了大半天了,只不过看他熟练的样子,就知道这种事情没有上千次,也有百八十次的机会了。
易然总算是填满了最后的一铲沙土,然后狠狠地踏上了几脚,这个地方风沙太大,就算是头一天挖出的新土,第二天也是早就已经完好的平整了。
易然叹了口气,低头把玩着一块晶莹剔透的青石,圆润无比,入手细腻,给他带来一种在沙漠中从没有过的感觉,仔细一看这块青石隐隐透明,仿佛其中另有世界。
就在易然仔细的把玩着手中的青石的时候,一个像是杀猪一样的破锣嗓子扑面而来,比起瘦老板的公鸭嗓子,更加的不能让人忍受。
“小畜生!还不给我死回来!又跑到那里偷懒去了!”
这声音七大无比,尖锐刺耳,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样,狠狠地将整个风暴撕破,然后扎进易然的胸口一样,真不知道她要嚎上多少的次数才会有如此的成果。
易然脸色大变,一听见这个声音就知道老板娘已经是火冒三丈了,于是他提着铁铲,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块从那个肥羊身上搜来的青石,狂奔回去,免得老板娘更加的生气。
就在易然刚刚的冲进店门的时候,从门后面破空伸出一只肥肥胖胖的大手,一下子就紧紧地将易然的脖子抓了起来,就像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小鸡一样的容易。
易然缩着脖子,蜷曲着身子,转过脸来,笑容满面的看着老板娘。
能够有如此声音的老板娘自然也不是长着平凡人的面孔,一脸横肉,几分狰狞,身高七尺,腰粗数围,看上去至少是易然的两倍大左右。
“小畜生!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店里的生意清冷,可是你也不该这样的偷懒!好不容易的抓到了这样的一只肥羊,刚刚拔了皮,拆碎了骨头,你埋个人就要这么长的时间?”
老板娘的杀气十足,但是口中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连连抱怨易然忘恩负义,耍滑偷懒等等事情,这些话语易然不知道听过了多少的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