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眼血皇,嘿嘿,吸血皇族最后的血脉,老夫今天就让你们香火断绝!”屠海狰狞冷笑,他自然知道番天印的厉害,不给令狐咏贞施展的机会,身形刺破苍空,瞬间来到令狐咏贞身前,以手作刀,爆裂的万劫真气当头劈下。
令狐咏贞身子似枯叶般毫不受力,贴着锋锐无比的刀气飘飘后退,姿势曼妙,妙到毫巅,在避无可避的情形下逃出生天,这已是最精深的玄功,但她在重伤之下施展此身法,体内真气未免不纯,番天印的施法立即被打断,真力反噬,伤势又重了一层。
屠海揉身而上,万劫真气如*般攻向令狐咏贞,令她没有喘息的机会。令狐咏贞的修为毕竟日浅,比不上屠海数百年积累下来的雄厚真气,硬拼硬挨之下,顿时抵敌不住,被一拳击在腹部,从半空直贯而下,轰地落在地上,沙石飞溅。
屠海却也不好受,他受伤极重,经过刚才的激战,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全靠万劫真气撑着,如果不尽快击毙敌人找个地方修炼,恐怕不等别人动手,自己就要不堪负荷而亡。
他飞向令狐咏贞落下的地方,体内万劫真气运转,就要趁此机会一举击毙这位出乎意料的对手,他正要出手,突然见到令狐咏贞从地上飞了起来,吓了一跳,本能地退后一步。
然后就觉不对,那令狐咏贞双目紧闭,似乎被人拽着往后倒飞,一转念间,已经明白过来,破口骂道:“又是臭小鬼在捣蛋!”
叶倾一见情形不对,立即施展云海擒龙手,隔空抓住昏迷的令狐咏贞,带了就跑。但是他带着一个人,哪里逃得过屠海,不一会儿便被赶上。叶倾破口骂道:“老王八,追你老子!”
将令狐咏贞往旁边轻轻一推,将全身万劫真气聚于双手,大叫一声,回头向屠海撞去。
屠海轻蔑地道:“不知死活!”随手拍去。谁知叶倾攻到中途,突然身形微晃,连幻几个虚影,转眼间已绕到屠海身后,辛苦聚集起来的万劫真气一股脑印到他背上。
屠海怒吼一声,将叶倾像拍苍蝇一样拍飞了出去。他正想踏步而上,踩死这讨厌的臭小鬼,忽然觉得身体里的真气四处乱蹿,隐隐变得不受控制。
原来叶倾的万劫真气与屠海同根同源,击在他身上,虽然没能伤着他,但这股同源真气居然融入屠海体内,使得他本来堪堪能保持平衡的身体渐渐有了崩溃的趋势。
屠海又惊又怒,将叶倾放在一边,急忙运功平息乱窜的真气。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屠海脚底下的泥土突然破开,伸出四只手,分别扣住他的双足。人影晃动,不断有人破土而出,上下纷飞,锁住他的双手、腰部,肩膀。
叶倾吐了一口血,从地上艰难爬起,他在一边看得清楚,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但全都是神情冰冷,面无表情,没有半点生气,正是当初在刘伯言房中见过的那些活死人!宇文静也赫然在列,正面目阴鹜地锁住屠海的咽喉。
屠海怒吼一声,双臂一震,将扣住他双臂的两人震得臂骨碎裂,接着将横臂一挥,将抱住他腰的两人劈去半边脑袋。
但那些活死人虽然缺了胳膊,掉了脑袋,仍是紧紧扣住不放,丢了胳膊的两个活死人张开嘴狠狠地咬住屠海的耳朵。脚底的土地再次裂开,又一道人影从土中冒出,那人的身形快得无与伦比,似鬼魅一般,干枯的手爪按到屠海胸前的檀中,浑厚至极的真气穿透万劫真气的防护,直攻而入。
这人脸色蜡黄,身形伛偻,满头白发,正是御马监总管、叶倾的师父刘伯言。此时的他一改平日叶倾所见的冷淡,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是哭是笑,满怀怨毒地叫道:“屠海老匹夫,你可记得被你灭掉满门的黄庭派?你可记得刘根生?”
屠海根本想不起怎么得罪了这么一个大高手,勉力抵御源源不绝攻入的真气,突然胸口往后微缩,怒笑道:“什么黄庭派?什么刘根生?老夫杀人无算,谁记得你是哪门子鸟人!你去死吧!”他在说话间,千劫万劫功开始逆转,将刘伯言攻入的真气尽数吸纳。
刘伯言若是不罢手,那么只要过得一时半刻,就会被吸干真气而亡。然而屠海没有想到的是,刘伯言不仅没有停止攻击,反而加快了真气的输送,而且那真气突然从温和纯正变得炙热无比,似泄闸洪水般涌入他体内。
屠海立知不妙,以他如今残破不堪的身体本来就负荷不了体内霸道充溢的万劫真气,如今再被渡入如此雄浑庞大的阳刚真气,顿时真气大乱,在体内乱窜。
刘伯言哈哈大笑:“这九阳九虫手就是特地为你的千劫万劫功准备的,好好尝尝!”
一时之间,屠海身子像充了气般越胀越大,刘伯言却越缩越小,整个身子都只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
屠海的手臂首先爆裂开来,轰地碎成血雾,而奇异的是那血雾凝而不散,隐隐凝聚成一条血色的手臂。
屠海狂笑道:“千劫万劫,历劫不灭,老夫就算变得不人不鬼,也要拉上你们这些小辈陪葬!”说话间,那血色手臂又长出几分。
刘伯言叫道:“徒儿,用搜神小法!”
这时候叶倾已强撑着赶到这边,眼见屠海正发生难以置信的异变,听到刘伯言吩咐,不及细想,当即深吸一口气,眉间冷意大盛,手掌穿出,姿势奥妙无方,以明玉功驱动搜神小法,手指成爪,扣住屠海头顶。
本来以叶倾的修为,就算施展搜神小法也绝对近不了屠海的身,但此时屠海已到了真气崩溃的边缘,身子动弹不得,被叶倾一击即中。
搜神小法不愧是世间第一等的神奇功法,一经施展,立即有白光闪动,将屠海的魂魄摄了出来。屠海的肉身一失去神灵,立即控制不住乱窜的真气,爆成粉末。
刘伯言扔过来一个银质小瓶,将屠海的魂魄收了,瘫倒在地。他全身真气精血全都度入屠海体内,身上干干瘪瘪,只剩了薄薄的一张皮。
他紧紧握着那只装有屠海魂魄的银瓶,哈哈大笑:“可惜这老匹夫的肉身已经炸了,不然拿来制成幽玄傀儡,折磨你万世千秋,让你用不得超生!”说罢,运起最后一口真气,将银瓶捏碎,闭目而亡。
叶倾没想到刘伯言竟然就这样走了,看着他瘦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看着他满头白发,看着他含笑而亡,胸口一股热流荡来荡去,想要哭,却哭不出来,想要骂,却不知骂什么。他原本以为自己心中会很怨恨这个老僵尸,也曾在心里暗暗咒骂这老怪物怎么还不去死?但真当刘伯言横尸在他面前,他心中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堵得胸口难受,想大叫大跳,想大吵大闹,但最终只是在刘伯言身前跪下,轻声道:“师父,安息吧。”
他第一次真心诚意地叫他师父,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找到令狐咏贞,轻轻地托着她的腰,将她抱起。她的身子又轻又软,斜斜地倚在他身上,清秀的脸庞有些苍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柔柔的发丝被风吹动轻拂在他脸上,有些痒痒的。他好想再去牵牵她的手,已经伸手过去了,听到她轻吟了一声,立即把手缩了回来。
令狐咏贞睁开眼睛,她吃力地坐了起来,眼见四周静悄悄的,吃惊地道:“结束了么?”
叶倾道:“结束了。陛下,小叶子扶你出去。”
令狐咏贞点点头,并不追问,扶着叶倾的肩膀,两人缓缓向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