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爹、老表、钳子、金牙、烟鬼他们还是聚拢在箱子跟前,我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但他们一动不动让我感到很不对劲儿,我向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屋子到外面头口气。突然一个影子从箱子的位置向我冲过来,我本能地抬手护住要害。可他,可他却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我扭头,看到那个影子正去抓北边床上的被子,可他的手却直接没入了被子,然后又从床板中穿了回来,他再抓,依然如此。他竟然是没有实质的!
这恐惧的一幕驱使着我必须躲开他,转过身来想向反方向跑,却看到一个背对着我的人挡住了去路,可这个背对着我的人却彻底让我呆住,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背影,一个我绝不应该以这种角度看到的背影,这竟然是我的背影!
如果,如果那个人是我,那我又是谁?!我赶忙低头打量自己,但,但却我没有看到那再熟悉不过的自己。只有一团透明的东西在地面上象烟一样的飘动。我抬起手放在眼前,灯光穿过来,但我还是看见了我的手,那是一只比周围暗一些的影子,就象刚才从我身上穿过去的那个影子一样。那箱子里的东西究竟把我们怎么了?!
这突然的变故让我彻底懵了,我透过我的手愣愣地看向我那个背影。“我”象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身体已经转身,左脚的脚尖指着大门,右脚正准备抬起,但头还冲着箱子的方向。
从“我”的肩膀处向前看去就是正面对着我的小九和侧对着我的大壮,小九的眼神看着地面,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紧张,他的身体也微微向前倾,和我一样都是在正准备向门外跑时却被突然定住了。
而大壮还是跟刚才那样双脚分立稳稳地站着,双眼正看着大爹他们,但他的双手却抬起护在胸前象是要抵挡着什么。
这时“我”的身体正好挡住了箱子,那边怎么样了?我边想着边向右侧移了一步,但从脚下却感觉不到任何走路的感觉,我的意识让我向右“飘”了一步。
他们五个人还围在箱子前低着头看着箱子里,大爹、老表和烟鬼背对着我挡在箱子前,钳子和金牙因为刚才抬箱子盖站在箱子的侧边和后边。那些透明的烟还在从他们头上和身侧缓缓地向箱子里流动。
我看到大爹,马上回过神来。对!只有大爹!只有大爹可能知道这是原因让我们变成这样!也只有大爹能知道怎么对付箱子里的东西!
我正准备试着喊大爹一声,大爹的声音却已传了过来,我听到,准确说是在头脑里感应到大爹的声音:““你们谁的身子还能动?石头?小九?大壮?”声音里带着焦急。
我赶紧答应大爹道:“我是石头,大爹,你咋样啦?”
大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道:“你的身子能动不能?赶紧想办法把箱子盖上!”
能听到大爹的声音让我踏实了不少,我接着回答道:“我好象和我的身体分开了,不知道中不中?”
可大爹听了我的话却更着急了,说道:“你那样不中,小九,大壮,你们俩咋样?”
等了一会儿,小九和大壮也没回答,我心想这可糟了!要是他俩也不能动,我们岂不是要一直这样被定下去!?刚踏实点儿的心又提了起来,也跟着大爹喊起了小九和大壮,还不由自主地向面对着我的小九跑(飘)过去。冲到小九面前,我用力去摇小九的肩膀,可我忘了我是虚的,我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这一下又把我弄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大爹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石头,看看他俩身边有没有象你现在这个样子的东西?”我听罢赶紧向他们四周仔细看去,看到大壮,我突然发现大壮的手垂了下来,并重重地吐了口气。我惊喜地叫道:“大壮能动!大爹,大壮能动!”
只见大壮艰难地把一条腿抬起来又放下,然后另外一条腿也跟着做了一遍。大壮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就对着大爹说:“刚才是咋回事?大爹你没事而吧?”说完就朝箱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爹急忙喝住了大壮道:“大壮,站住!先别靠近那个箱子!”大壮听完愣住了,我也被吓了一跳。刚才因为惊恐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大爹的声音和大爹的人完全不在一个方向上!大壮的位置是靠近房门偏南点,他的正西两米多点就是箱子的位置,大爹也在他的正西面,而我现在和小九在一起就在门口,现在大爹的声音却是从北边的梳妆台那里传过来的。
我马上明白过来,大爹和我一样也灵魂出窍了,对!就是这个灵魂出窍!可大壮不知道怎么回事,紧张地问道:“大爹你咋啦?你不是鬼吧?”还边说着边向门口挪。也许是身体刚缓过来再加上害怕,他的动作显得很僵硬。
我担心大壮做傻事,别被吓得跑了,向大壮和我的肉身中间飘了一步赶紧说道:“你瞎说啥咧!大爹怎么会是鬼?!我们现在都不能动了,都是那个箱子闹的。你赶紧听大爹的看怎么弄吧?”
这时大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这个害娃!连你大爹都不认了!早知道就不把你从那帮流球们手里救出来了,让他们打死你算了!”大爹的语气虽带着责备,却又向大壮证明了他就是大爹。看来大爹在大壮遇难的时候也救过他。
大壮听了大爹埋怨的话,慢慢缓过神来,不再向门口走,下决心地说道:“大爹我信你,你就是鬼我也听你的!你说我现在该咋办?”
我顿时松了口气。大爹开始指挥大壮道:“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有邪法儿,咱们必须把它盖上才能动弹。你先从北边的床上抱一条被子,然后闭上眼睛把被子盖在箱子上,千万别看箱子里的东西!千万别看啊!”
大壮听说要去大爹那个方向的床上抱被子,有些迟疑。大爹马上又开口道:“大壮,你放心!大爹是不会害你的。”说着他的声音已移到房间正中的八仙桌附近。
大壮照着大爹的意思从床上取到被子往回走,走到“我”的身体旁时,大爹让他闭上眼睛。因为大壮要比我高一头,再往前就能从钳子和烟鬼身体的缝隙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了。大壮闭上眼抱着被子听着大爹的指挥绕过前面的小九,又一步一挪地来到箱子前,老表、“大爹”和烟鬼从正面把箱子挡住了,大壮必须绕到箱子里侧的那一边去。这一边只有金牙一个人,空间比较大,方便大壮展开被子铺在开口的箱子上。
大壮从钳子身边走过时身子碰到了八仙桌,弄得他猛打了一个哆嗦。不知是因为八仙桌另一边的大爹,还是因为暂时失明的恐惧。只见大壮紧张的汗都下来了。
这关键的时刻,我只能干着急,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影响到大壮。大壮终于在大爹的指引下来到了箱子的里侧。并慢慢地把被子展开铺在箱子上,但因为大壮实在太紧张了,也许是到了极限,在他马上要铺完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金牙搭在箱子上的手,吓得他猛地抽回手,胳膊又把金牙带的向后一倒。金牙身子撞墙的声音又把大壮吓了一跳。惊得他往后猛一跳,碰倒了身后西墙下一个仿古的花架,花架上的兰花盆“咵喳”一声摔碎在地上。
我听到大爹说了一声坏了,然后看到盖着箱子的被子上涌出一层象透明胶水一样的东西,紧接着我的意识就开始迷离了起来。那箱子里的东西又发威了!这一次可不是在那个密不透气的铁箱子里!
我感觉象被什么东西从背后拽了起来,然后在一个无法动弹的黑暗里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