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刘风熟睡之中感觉有人将他推醒,只听的耳边有人唤道:“公子,公子。”这世上叫他公子的人本就不多,况且这个声音甜甜腻腻如丝蜜流转,他又怎会听不出来。
刘风闭着眼睛便说道:“依依,这么早叫我起床干嘛呢?”
依依娇嗔道:“这还早呀,你不是要去达摩大师那里吗?小姐和怡姑娘都等好久了,要不是小姐说让你多睡会儿,我们这时候都已经到达摩大师那里了。”
刘风这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见依依一脸假嗔的看着自己甚是可爱,不禁对她嘻嘻一笑,转头看窗外早已经是艳阳高照,便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都已经过了巳时了,再不快点孩子们都没饭吃了。”依依说着扶刘风起身,细细地帮着他理了理睡觉被压皱的衣衫。
刘风见自己身上衣衫完整,这才记得昨天与刘琨喝酒喝了一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便问依依道:“依依,昨天我是怎么回房间的?”
依依嗔道:“还说呢,深更半夜的和二少爷喝酒,喝完了还大吼大叫,最后还是文管家和林三把你们拖回房间的,二少爷现在还睡着呢!”
刘风见依依提着鞋子正准备帮自己穿鞋,忙伸手想接过依依手中的鞋说道:“依依,我可不是那些王孙公子,不习惯被人伺候着,这些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
依依轻轻推开刘风的手,甜甜的笑道:“那公子习惯习惯不就行了?”
刘风一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好硬抢,只得由着依依替他穿鞋子,想起昨晚刘琨所说的那番话,不禁一片遐想。
依依边帮刘风穿着鞋便问道:“公子,昨天睡的还习惯吗?”
刘风回道:“还好,只是床太软了,有点睡不惯。”
依依抬头看着刘风问道:“床软还不好吗?”
刘风见依依眼露失望之情,心中暗暗想道:这床一定是这小丫头特地布置成这样软的,我可不能拂了她的心意。于是便道:“床软当然好了,睡的是舒服了,只是怪这天太热,这天若是冷一点,睡的就更舒服了。”
依依听他说的有趣,嫣然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穿戴完毕后,刘风见桌子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糕点,顿时觉得腹中空空,便坐下吃了起来。片刻后,依依递来一条绞好的手巾,说道:“公子,先擦一下。”
刘风这才想起自己起床后还没洗漱就开始吃东西了,脸微微一红,接过依依手中的手巾抹了抹脸。
依依坐在刘风身旁,静静的看着刘风吃东西,刘风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拿起一块递给她,道:“你也吃点吧,挺好吃的。”
依依摇摇头,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嘛。”
刘风不依不饶,说道:“两个人一起吃才香嘛。”依依知道他对自己好,款款一笑,这才接过一块,一起吃了起来。刘风不由得心中暗叹,若是有这样贴心的一个小丫头常在身边,到也是一件美事。
两人匆匆吃完了糕点,依依收拾着东西,刘风走到窗边,见窗外紫藤花在艳阳之下,恰似被抚灿了的一片紫霞,格外美丽。而紫霞之中,刘瑶正一袭白裙于其中赏花闻香,温婉恬静,惊为天人。此时刘瑶也正好抬头望向这边,眼神与刘风一触即闪,低头之间,一片姹紫嫣红。花丛锦绣之地,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让人心醉心乱……
刘风一行四人赶到达摩大师的住处已经是时至正午,有刘风在文管家自然是得以解脱,不用在接送护航了;而有三位美人相伴,刘风这护花使者做的也是津津有味,车中刘瑶与依依皆是一路欢笑,司马怡却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不见欢笑。
此次庙中留下的是达摩大师和不嗔大师,达摩大师见刘风格外高兴,刘风对这几位大师也是格外尊敬,一阵寒暄自不必讲。只是当前仍没笑天近的消息,不过刘风也不着急,就像刘瑶说的,以笑天近武功身手,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这样,这几日,刘风陪着刘瑶和依依,自然还要带上司马怡,每日来达摩大师这边,与孩子们同玩同乐,跟着孩子们一起学经诵佛,向几位大师请教武功,过的也是逍遥。刘风悟性甚好,耳濡目染没几日便已大致通宵佛理,有时还能与不嗔大师辩上一辩。
这一日,刘风赶着马车回刘府,刚到门前,车未停稳,林三便上前喊道:“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刘瑶忙拨开门帘,一脸欣喜,回道:“大哥回来了?太好了。”
一行人跨进刘府,只见府中众人都面带喜气,仿佛一时间,花都笑了,鸟都叫了,整个刘府沉浸在一片洋洋喜气之中。
宴厅之中早已备下酒席,刘风一行人刚到宴厅,刘琨与他兄长也刚好踏门而入。刘风见这刘家大少爷要比刘琨长上好几岁,不似刘琨那般英气焕发,却是显得果敢老成,穿束装带随意不拘,实在不像是为官之人。而今日的刘琨更是面带喜色,意气奋发。
刘瑶许久未见这位大哥,见他进来,便甜甜的叫道:“大哥。”
依依也随后行礼道:“大少爷。”
刘家大少爷“呵呵”一笑,调笑道:“瑶儿,有些时日不见了,又长漂亮了嘛。”
刘瑶闻之一抹嫣红。
刘琨见刘风和司马怡也在,便介绍道:“大哥,这便是我和你提起的刘公子,刘风;这位女子是他的表妹怡姑娘。”刘琨思虑之下,既然这么久都没有将司马怡的身份说穿,此刻也不便说穿。
刘家大少爷对刘风拱手道:“在下刘舆,在京城之时便闻刘公子侠义之名,如今得见,实乃有幸。”
刘风忙回道:“刘大人客气了。我听说刘大人现在是将军了,我是不是该称呼您为刘将军?”刘风虽是这么说,但见这刘舆为人随和,与自己说话之时还带着几分江湖之气,想来必是豪爽喜侠之士。
刘舆说道:“嘿,在自己家中哪有这么多规矩,你若愿意,叫我大哥也无妨。”
刘琨随即也调侃道:“那是那样的话,刘风兄弟你得要叫我叫二哥了。”
依依也插嘴道:“那样的话,公子叫小姐要叫什么呀?”一句话惹的众人一团笑,刘瑶满脸红晕的瞪了依依一眼,娇羞无限。
众人分位而坐,今日的主角自然是荣归故里的刘舆,众人频频劝酒,刘舆也是来者不拒,气氛融洽,尽兴而欢。
席散之后,众人各自休息去了,刘风躺在床上独饮着依依特地送来的酒,床上的被褥依依重新收拾过,软硬合适,而每天晚上依依也会送一壶酒过来,刘风不由得暗自自嘲,自从和笑天近结拜后,自己的酒瘾也是与日俱增。正自饮自嘲之际,突然有人敲门,刘风以为是依依,便说道:“依依,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文管家一脸茫然,道:“刘公子是我。”
刘风见是文管家,一脸窘色,忙问道:“文管家找我有事吗?”
文管家回道:“大少爷和二少爷请你去书房议事。”
刘风回道:“好,我现在就去。”心中却是奇怪,刘舆刘琨到底找他何事。
文管家将他领至书房门口便离去了,刘风自己敲门而入,见书房之中只有刘舆、刘琨、刘瑶兄妹三人,方才一席酒刘风知道这位刘舆将军性格与刘琨一样都是潇洒不拘之人,当下也不拘束,自己找了个座便坐了下来,问道:“刘大人,刘兄,找在下何事,但说无妨?”
刘舆细细看了刘风一眼,见他豪爽随性,眼露正气,微微点点头,开门见山的问道:“刘兄弟你可知道刘渊此人?”
刘风一阵茫然,不知刘舆突然提及刘渊是何用意,刘渊之人他也是上次在灌木丛下,听师父许忠与笑天近纵谈世事时说道的,便说道:“只是略耳闻,听说他被封为匈奴的大都督,让原本相互牵制的匈奴各部重新团结起来,看来此人迟早为中原大患。”
刘舆刘琨听到刘风有如此见解均是侧目,两人相视一望,刘琨笑道:“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当年我便说过杨骏那老庸臣只知道收买人心,日后必出祸端。”
刘风还是不明就里,问道:“刘渊他怎么了?”
刘舆说道:“刘兄弟见识非凡,全让你言中了,刘渊已经自封汉王了!”
虽是意料之内,刘风还是不免一惊,心中暗道:见识非凡的是我师父,哪里是我啊。但听刘渊自封的是“汉王”,便奇道:“汉王?他不是胡人吗?”
刘舆回道:“这只是怀柔之策,收买人心而已,他总不能打着光复匈奴的旗号来攻打中原吧?”
刘风一想也对,却又问道:“那也不能他姓刘就说自己是汉室的皇亲国戚,打着光复汉室的名号吧!”刘风本想加一句“我还姓刘了”,却突然想到自己身世尚未明了也便不提这一句了。
刘舆笑道:“哈哈,刘兄弟,他还真有办法说自己是皇亲国戚,当年汉高祖刘邦曾嫁宗室公主入匈奴,以求北疆安定,而如今,他便自称是此宗室公主的后人。说来还真是个笑话,他立国之时还尊蜀汉后主刘禅为孝怀皇帝,自称是其传人。”说罢便朗声笑了起来。
刘琨也是跟着笑了起来,见刘风不明所以,便解释道:“刘风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当年蜀汉之主刘备便曾自称是中山靖王之后,现在刘渊又自称是刘禅的传人,那是不是说刘渊也是中山靖王的后呢?”
刘风点点头,可仍不知道此事为何如此可笑。
刘琨继续说道:“刘兄弟,你要知道我刘琨刘家便是堂堂正正的中山靖王之后,这样算来,若按资排辈起来,这个刘渊还应该管我叫叔叔了。”
此时刘风方才忍俊不禁,也算是见识的政治谎言的无厘。
刘舆说笑道:“那二弟你此次前去不正好可以行叔父之职,好好教导教导他?”
刘琨“哈哈”笑道:“只怕到时他可不认我这个叔叔。”
刘风听的糊涂了,问道:“刘兄你要去匈奴那里?”
刘舆解释道:“这次刘渊在北面称王,建都离石,号称拥兵五万之众,在并州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原本的并州刺史也已弃官而逃,而朝中长沙王新领朝政,百废待新,一时无人能胜任并州刺史一职,我知道二弟素来有宏志,所以特地回来与他商量此事。”
刘琨点点头,对刘风说道:“刘风兄弟,你还记得昨晚你我喝酒之时所说的不世功勋吗?”
刘风自然记得,不禁与刘琨一齐吟道:“有朝一日遂我志,牧马扬鞭北海地!”
两人吟罢,刘风朗声笑道:“刘兄,今后你可就不用弹那些个酸溜溜的琴了!”
见两人有如此英雄豪情,刘瑶在一旁看得也是明眸生辉,刘舆更是热血沸腾,对刘风说道:“刘兄弟,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过些时日京师会有个武选大会,夺魁之人将是这次北上的主将,与我二弟一起北上,今天找你前来便是商量此事,刘兄弟若有志向,不妨也去试试身手。”
刘琨也说道:“是啊,刘风兄弟,正如昨晚所说,到时你我共同北上抗敌,岂不快哉?”
刘风心中犹豫,他本就胸无大志,只想如笑天近般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大侠,说什么不世功勋、牧马北海那都是酒后的豪言壮志,而如今没想到这些酒后豪言这么快便成为了现实,而刘风心中最大的障碍便是他的师父许忠和小师姐许情,自己若是真的从仕为官那必然将与他们彻底分道扬镳,思念及此,念及过往种种却又如何舍得。
就在刘风犹豫不决之时,许久不曾说话的刘瑶也说道:“刘公子,时逢乱世,男儿在世,有能者,治国平天下,无能者,独善其身,以公子之能,当建功立业,如此方不负男儿之身。”
“有能者,治国平天下,无能者,独善其身。”刘风心中默念,看着烛光之下的刘瑶相映而红,明艳动人。刘风自然不想在如此佳人眼中成为无能者,一个是远方伊人,一个是眼前佳人,刘风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便道:“好,我去洛阳试试。”
刘舆和刘琨见刘风答应,皆是一脸坏笑的看着刘瑶,却看得刘瑶又是一阵羞红。
刘舆道:“那回京之后我帮你安排一下,刘兄弟到时只要人到洛阳便可。”
刘风忙拱手谢道:“那便劳烦刘大人了,我到时一定到。”
刘舆忙还礼说道:“刘兄弟客气了。”
刘琨却笑道:“到时就是你不想去也会有人逼着你去的。”说罢眼神瞟了瞟一旁的刘瑶,刘舆心领神会,也笑了起来,刘风若有所会,却仍不了然,而一旁的刘瑶却是娇羞无限。
刘舆笑罢,继续说道:“据说武选大会之时,王衍还会带他那个侄女王敏儿到场。”
“哦?”提起王敏儿刘琨也是眼前一亮,说道,“我至今还未见过那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这次倒要好好看看,看她到底有我们瑶儿漂亮吗?”
刘瑶见自己的两个兄长一晚上尽拿自己开玩笑,娇嗔道:“二哥,说什么呢!”
刘风这是第二次听到“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了,对于美人,他自然也感兴趣,心中同刘琨一样想法,想看看这个“京城第一美人”到底是如何漂亮,思绪至此,突然想起郡主司马怡和王敏儿似乎很熟,自己问下她不就知道了吗?但脑海中却又浮起司马怡大发雷霆,大声斥骂的画面,不由得摇摇头,心中暗道:还是不去自讨苦吃了。便问刘舆道:“刘大人,你可曾见过这位京城第一美人吗?”
刘舆摇头道:“我也没见过,我之前都在魏郡,也是近期才到洛阳,这个王敏儿可是王衍的宝贝,一向深居简出,哪那么容易看到。不过那王敏儿也差不多快到婚嫁的年纪了,王衍这次带她来武选大会怕是有选婿的意思。”
刘琨不屑道:“选婿?就王衍那个心胸狭窄,趋炎附势老家伙?别说他侄女是京城第一美人,哪怕他侄女是天下第一美人我也不乐意做他的婿。”
刘舆笑道:“你不做,抢着做的人可多着呢。现在王衍的权势可非比寻常,他的小女儿已是太子妃,而这个侄女也迟早要嫁个权贵之士。不过二弟也不要可惜,你此次并州之行说不定还真能见到天下第一美人呢?”
刘琨一愕,随即恍然道:“大哥是指兰月儿?唉,胡人女子高额阔鼻,又能好看到哪里去!他们的天下第一美人怕也只是胡人中的天下第一美人而已。”
刘舆却说道:“胡人女子不也全是如此,我在魏郡之时便见过好些胡人女子,其中也不乏姿色出众者。胡人善于骑射,那些胡人女子大多也都身段曼妙……”
“大哥二哥,你们再讨论这些我可走了。”一旁的刘瑶忍不住打断道,听着他们讨论这些她早已脸色绯红。
刘舆与刘琨见刘瑶如此却一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