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考虑不周

刘大壮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羊群烟，点着深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烟雾：“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不过想法终归只是想法，要把想法变成做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小文啊，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张永文不明白为什么扯到自己父母的工作上，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他们俩都是老师，我爸在一中教物理，我妈在东城小学当语文老师。”

“那在秦城有什么亲戚吗？呃……我是说，官面上的亲戚？”

“没有，我妈家里基本上没人了，我爸那边的亲戚都不在秦城。”

刘大壮点点头：“那这么说来，我刚在门口听你说，才当兵回来，这回收站的事，有些地方你不明白，不是想办就能办的，我估计你可能办不成。”

张永文想开口，刘大壮摆摆手道：“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也不怕你笑话，你能来找我，肯定是知道我就是干收废品的，那你知道我们平时这些人收到的东西，一般都是送到哪吗？就是回收站，现在秦城的废品收购站虽说分两种，一种是公家的，有证有照，没人查，一种是私人的，啥手续都没有，就是租了个地方，弄了个地称，就完事。”

说到这，刘大壮又掏出一根烟，就着烟屁续上，接着说：“公家的收购站，我们一般是不爱去的，关键是回收的价钱低，那帮人的脸难看，人家把我们吆来喝去的，看不起我们这种人，而私人的呢，价钱和公家的差不多，可大家都是干这个的，谁也别笑话谁，所以我们一般来说都是把每天的东西送到那去，可这种私人的基本上就干不了多久就会被查封掉，就算不查，每天工商税务治安不停的开罚款单，挣得还没交的多，除非你有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照你的意思，私人就弄不成了？”

“怎么弄不成，我爸以前也弄过呢。”刘全在一旁插话道。

张永文眼睛一亮：“刘叔也弄过？”

刘大壮苦笑了一下：“算是吧，也没弄多久，挣了点小钱，就被三天两头的查，这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同行之间……算了，这事说给你听也没用，听叔一句劝，如果学习能跟得上，就继续上学去，实在不行，你们当兵回来不是还安置呢吗？好好上班也行啊。”

张永文无奈的回道：“事在人为，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先试试吧。”

刘大壮听张永文这么说，也就不再劝说，热情的留张永文一会吃个下午饭，张永文有些无语的看看表，才刚刚下午两点，他中午吃的面条还没消化呢。

今天毕竟是过完年上班的第一天，好多人都不在家，所以刘大壮骑着三轮转了一早上，也没有收到什么东西，再加上那些小吃铺也没开门，只得这会回来吃饭。

张永文礼貌的谢绝了，今天来的目的其实主要是想和刘大壮谈谈，了解一下废品回收这个行业的现状，虽然和他想像中的有不少的差别，但还算是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至于说弄不到证照的事情，张永文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先不说马上就要开放搞活，就说是他们老张家的关系和人脉，打个招呼这事情就没问题。

好吧，其实张永文内心中对于自己的家世还是有一些小窃喜的，穿越前就是一枚纯**丝，如今变成了一个三代，总算是特权阶级中的一员了，张永文之前还是挺讨厌这些二代或三代的，可如今自己成了其中一员，就算不去做那些劳民伤财、倒卖批文的事情，可这种小小的方便，他还是不介意的。

刘大壮看到留不住张永文，就让刘全去送送他，顺便买瓶白酒回来，家里的喝完了。

礼貌的告别，张永文就出了刘大壮的家，他还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租下来当收购站的用地。

刘全跟着张永文出来，在路上给张永文讲了讲以前刘大壮开收购站的事情。

前两年，刘大壮看着收废品这个行业慢慢的发展起来，从以前只能混个饱饭，到后来手头上的盈余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他一个人的收入比一个双职工的家庭收入都高的时候，就有自己干的想法。

虽然说那时候还没有私人干收购站的先例，可刘大壮就是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挣到了不少钱，但是利益与风险成正比这句话从古到今都是金玉良言，看到刘大壮挣到钱了，有的人就眼红了，半年的时间，私人的收购站如雨后春笋一样，一个个的冒出来。

这也就算了，还有一些欺行霸市的外地人，纠结了一些老乡，打架闹事，砸行压价，他们还找到官面上的关系，派出所来查，工商税务来查，甚至消防卫生也来查，最后好多人都干不下去了，只得关门了事，刘大壮被那些人三天两头的找上门，收购站被砸了好几回，甚至把他也打进了医院，最后没办法，刘大壮也只好关门了。

现如今北城区就剩下一家私人收购站，名叫金旺，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他们干的，听说他们老板金伟强在黑白两道都非常吃的开，在北城区号称一霸，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

这个消息到是让张永文眉头一皱，北城区虽然发展缓慢，比较贫穷落后，但是它有其他几个区都没有的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第一是这里紧挨着秦城火车站，交通便利，等到开放搞活后，这里后期的发展甚至超过了其他的几个城区，第二是这里房价便宜，要知道，一个废品收购站必然要有一个很大的场地，不然你收回来的那些废品放在哪里，总不可能当天就分类拉走，这不现实。

所以张永文心中，在北城区建立收购站是他的第一选择，前期依托着这里便宜的地价，可以降低成本，后期发展起来了，再买一些汽车，去其他几个地区做回收，甚至是垄断整个秦城的废品回收行业。

这就是张永文所想到的快速积累第一桶金的计划，一旦有了资本，先不说后世那些他所知道的成功的项目，就是光靠纯粹的资本运作，他也能赚的钵满盘满的，更别说去买什么微软、苹果之类的大公司股票了，总之，张永文也没什么大的野心，能够找一个，呃，多几个也可以的喜欢自己的美女陪着自己，再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那就人生无憾了，前提是他能把天上的窟窿先补完。

和刘全告别后，张永文来到公交车站，坐了三站路，终于找到了刘大壮口中的金旺废品回收站。

张永文下车后就站在金旺回收站的马路对面，看到那些收废品的人不停的进进出出，有骑三轮的，有拉架子车的，还有一些在二八自行车上焊了个架子，堆满废品的，都在等着过称。

张永文看到这一幕，才终于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之前确实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考虑不周，所以导致了他犯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之前认为，就如同开公司一样，废品收购站是总部，而那些沿街收废品的人员，就是公司的销售采购，只要自己把收购价上调一些，就不怕弄不到货源，可他忘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公司内部的人员从哪来？

废品收购站总得有人管吧，他总不能每天都守在这里吧，废品分类，过称，搬运，出售，这些事情都找谁干？不雇人是不可能的，可现在才是八六年，大家都有正式工作，现在大学包分配，当兵回来管安置，甚至连技校都会分配工作，甚至连监狱出来都会分到街区的福利厂，就算不分配，可还有接班这一说，去哪雇人？

还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这年头又没有度娘，又没有中介，怎么找？难道见人就问？那不成了通讯靠吼了？

想到即将面对的问题，张永文突然觉得头疼，什么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人才，屁，八十年代连人都缺，别说人才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张永文干脆不去想了，回家，正所谓出门靠朋友，在家靠父母，张永文打算回去问问他爸妈，毕竟对于自己这个记忆不完全的魂穿者，不是每个问题都能找到面面俱到的答案的。

泥煤的，说好的穿越者牛逼不解释呢？为什么人家穿过来就发大财，当大官，世界首富，美女相伴，而自己就为了想赚一点小钱绞尽脑汁呢？猪脚光环呢？

张永文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暗自腹诽，回到家中，父母还没有回来，张永文打开冰箱翻了翻，只有一颗白菜和几个萝卜，还有一块冻肉，张永文打算做顿饭给父母，不是说想要求人办事，必须要笑脸相迎吗？

淘米洗菜，全都弄好了，把米饭放进锅里蒸上，把菜洗好肉切好，连带着配料放进盘里，刚准备好，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张永文努力的使自己笑的看起来很诚恳，走出厨房。就见到父亲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母亲则在一旁唉声叹气，不由的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