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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倒霉鬼

丰都鬼城真的有鬼吗?

传说中上午是人,下午是鬼的原住民,真的存在吗?

奈河桥、黄泉路、望乡台会不会在七月半突然爆发鬼气?百鬼夜行时活人怎么与鬼相处?

曾几何时,朱嘉辉也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过现在,他开始无聊地思索以上的问题。

曾经,朱嘉辉也和其他人一样,阳光灿烂地享受着青春和爱情,憧憬着毕业后和另一半携手开创美好的明天。但是现在的他,胡子拉渣,三天没刮,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了半个月还没换。若是把他丢进乞丐堆里,保证能讨到饭钱。

变成如此邋遢的样子,只因为一个月前他失恋了。

四年大学生涯,每年都拿奖学金,还率队夺得了校内篮球联赛的冠军,这一切都证明朱嘉辉在学校是一个风云人物。不过相比荣誉,他更在乎女朋友的笑脸。如果女朋友让他放弃信仰,放弃理想,放弃一切,朱嘉辉觉得他都能做到。只是非常可惜,女朋友让他放弃的是他对她的爱情。

那一天,女朋友终于跟着朱嘉辉走进了学校外面的小旅馆。

就在爱情即将升华之前,女朋友抚着朱嘉辉的胸膛,道:“我们分手吧。”

“什么?”

朱嘉辉不可置信地俯视“坦诚相待”的女朋友,道:“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

女朋友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轻轻地张开了大腿。

“分手?”

朱嘉辉脑海中一片混乱,他用手压了压女朋友的大腿,疑惑地道:“那你这是……”

“这是我给你的补偿。”

女朋友伸手向朱嘉辉小腹抓来,道:“我是真的爱你,但我不想过贫穷的生活。你是好人,我不想亏欠你。”

朱嘉辉向后退了退,躲过女朋友的纤纤玉手。他万万没想到,好人卡也可以收得如此香艳。苦恼片刻,朱嘉辉脸上焕发出自信的光芒,道:“我是学霸,我有能力,我保证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女朋友并不辩解,只是温柔地问:“在这座城市里,你有房吗?你有车吗?”

朱嘉辉没有。他的出身很普通,但是他坚信自己毕业五六年,就一定能挣到房,挣到车——的首付。就在他想做出承诺的时候,女朋友只说了两个字,就打垮了他的自信。

“他有。”

他是谁?

朱嘉辉没有问。既然有了他,那他是谁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比朱嘉辉提前五六年有了房,有了车,有女孩子最需要的安全感。

好恨。

朱嘉辉恨自己有眼无珠,竟然爱上一个拜金女孩。拜金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什么连五六年都等不了?

“来吧,这是我的第一次。给了你,我就安心了。”

从那天以后,朱嘉辉开始变得懒散起来。意志消沉的他,很快就从一个阳光男孩堕落成邋遢鬼。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注意个人卫生的朱嘉辉悲惨地得了重感冒。连续发烧了半个月,让他体会到人情冷暖。刚开始还有同寝室的人照顾,渐渐地便没有人再来探望他。在医院的最后三天,朱嘉辉被人完全遗忘。若不是护士尽责,饭都不会有人给他买。

出院后,寝室的同学为他庆贺,虽然大家都是满脸热情的样子,可是想想在医院三天完全孤独的经历,朱嘉辉实在很难兴奋起来。

朱嘉辉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暗地里,有人嘲讽他不近人情,也有人感叹爱情着实伤人。在越来越多同情的目光下,朱嘉辉选择了逃避。逃离这座城市,到遥远的县城去实习。

丰都县,自古便有鬼城的称号。

不管阎王存不存在,邋遢鬼总归应该去鬼城报道。在朱嘉辉心里,除了父母,这个世界已经生无可恋。若是真的不幸被鬼杀害,倒也省心。

人逢喜事精神爽,人遇哀事运气差。

明明不是旅游旺季,朱嘉辉还是没买到火车票。不得已之下,只好买了长途汽车票。据统计,长途汽车是最容易出事故的交通工具。

坐汽车已经够倒霉,没想到出了校门还踩了一脚狗-屎。

朱嘉辉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衰神。

离开车时间尚有一个小时,朱嘉辉便没有急着进站,而是站在街边抽烟。

一米开外,一个身着旧蓝布衣服的老头正在给俩妹子算命。

问了生辰八字后,老头也没掐手指算,而是沉默半晌,翻开了书页,然后逐字逐句地读出来。

三月桃花红,命里遇真龙……姑娘,你这是要走桃花运啊!

看到妹子笑得脸若桃花的样子,朱嘉辉极度无语。照着书念的都信,这是什么智商?就这种智商,桃花劫分分钟会有。

或许是朱嘉辉的不屑眼神太明显,算命老头竟然抛开顾客不理,反而对他道:“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这是要走霉运啊。”

是啊,抽根烟都不得安宁,这不就是倒大霉了么?

朱嘉辉猛抽一口烟,没有理会。

算命老头见他没有回应,脸上有点挂不住,遂又道:“小伙子,你不止印堂发黑,而且黑中带红,怕是有血光之灾。”

尼玛,孰可忍,孰不可忍。

朱嘉辉把烟往地下一扔,脚尖踩上去左右狂扭一番,然后瞪着老头道:“你才印堂发黑,黑中带红!不出一个时辰就有血光之灾!”

吼完,朱嘉辉冷哼一声,然后转身走向了候车室。

算命老头见朱嘉辉人高马大的样子,一时没敢吱声。等朱嘉辉走远后,才小声嘀咕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话说朱嘉辉进入候车室后,心情已经平静下来。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他回头远望着算命老头,凝视半晌,竟然真的看到一团黑气在老头头顶盘旋。果然他是要倒大霉的吧。

不到两秒钟时间,朱嘉辉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中的黑气霎那间消失无踪。

想了想,朱嘉辉放弃了去提醒老头有灾。刚刚才吵过架,现在出去肯定被认为是诅咒。朱嘉辉虽然人不坏,但也不是滥好人。

时间就在发呆中,一分一秒悄然流逝。

吱!

街道边,一辆急速行驶的宝马车突然失控,咚的一声,撞上路沿,然后速度不减猛然撞上了算命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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