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刚到宿舍就有些不舒服,我没当回事,毕竟吃了这么多不舒服难免的。躺到床上,越发难受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我顺着梯子下床,最后一阶的时候差点踩空。本来想下来走走,脚刚落到地面,胃里就一阵翻涌,也许是刚才差点踩空的时候晃了一下,我立马捂住嘴,往小卫生间跑,翻开马桶盖子就猛吐。
同宿舍的凌斐见状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没事吧?”
我摇摇手,刚刚直腰,又开始吐。好不容易吐的差不多了,勉强漱了下口,肚子反而开始疼了。我捂着肚子,晃晃悠悠的爬上床,窝在床上不想动。
凌斐推推我:“怎么了这是?”
我虚弱一笑:“没事,吃多了大概。一会就好了。”然后我又继续埋头蜷缩。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摸我的头发,我微微睁开眼,对上了一张精致的脸,安礼?
我以为我在做梦,愣愣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们宿舍的人用你手机叫的我。”安礼轻轻的说。
我一委屈,嘴巴一瘪,就要掉下泪来。安礼紧张:“还疼么?”说罢就伸手探进被窝摸向我的肚子。温温的手搁在我肚子上隔着衣服感觉不到什么,但还是有一股热源传到我的心里,其实刚才小睡了一觉肚子已经不那么疼了,但我不想就让他这么松开我。
我摸摸安礼放在我肚子上的手,朝旁边看了看,轻声说:“上来吧,你这样站着不累?”
安礼也朝旁边看了看,舍友们显然都在装睡,他轻轻爬上梯子,坐到我旁边,又伸进手来缓缓摸我肚子,我被他摸得舒服得很,找了个习惯的姿势沉沉睡去。等我一下子惊醒,有微微的光亮从窗帘的缝隙中渗透进来。
舍友们都还没有醒来,安礼早已不知去向。我穿上件外套,拉开宿舍门,往楼下跑去。宿舍楼下,宿管阿姨还在睡觉,大门也上了锁,我纳闷:安礼从哪里出去的?
我来回走了几圈,依旧不知所以。便转身往回走。走到二楼,看见楼梯间的窗户大开,突然明了。心里又一紧,探头向外看去,还好不算很高。
隔天,顾南清跨过一条街来到了Z大。他先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没接,给他发短信:我在上课。
他回:哪个教室?
我抬头看看老师,见他没有注意,继续发:四教,三楼,306。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他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这小子,在Z大混的蛮熟的嘛,来的这么快。他看清我的位置后,又溜到后门,悄悄打开门,闪了进来。我旁边座位有人,结果顾南清硬是把他给劝走了,然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我推推他:“你来干什么?”
顾南清嘿嘿一笑:“来嘲笑你的。”
我一愣,随即又明白过来,肯定是我那次吃多了的事。“谁告诉你的?”
“慕寻说的。”
我一皱眉,急忙说:“你不会喜欢慕寻姐吧?”
顾南清也被我问得一愣,坐直身子:“怎么这么说?”
“我就是觉得你好像对她蛮特别的呀。你可别跟梁景端抢,慕寻姐看好他了的。”我小声说。
“哪里的事,就是觉得她比较有趣而已,这样的女生太少见了。”他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你觉得,我有趣还是她有趣?”
顾南清认真想了一会,肯定的说:“你有趣。”
我咧嘴一笑,拍拍他的肩:“好哥们儿。”
顾南清一躲:“哎哎哎,朋友妻不可欺,你可别喜欢上我呀。”
“切,”我白他一眼,“你有安礼好么?”
“得得得,又是你们家安礼,安礼最近忙什么呢,刚才给他打电话他还说有事,仓促的挂了电话。”顾南清问我。
我理理头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很少看到他。”
“我说你们好歹一个学校,离这么近行踪都不知道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这学校这么多人等着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怎么就不记得呢!走走走,我带你去找他。”顾南清说着就拉我走。
“哎,上课呢。”我说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同学都侧头看我。好在还没影响到前排。
“行了,走吧。为了你的终身幸福啊。”然后我们俩就从后门溜出了教室。
春末,夏初。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整个校园里开始有了活力。
操场上的重新粉刷跑道上的线,拉拉队员训练的身影,都预示了一个盛大的日子的到来:联运会。联运会两年一次,是Z大和Z理大联合运动会,Z理大就是顾南清那个学校,两所学校一街之隔,比赛场地也是轮着来,这一届在这所学校举行,下一届在另一个学校举行。
今年联运会刚好轮到在Z大,本来学校就有习惯,到了春天学校都会请家政人员彻底大扫除,今年凑在一起,学校从里到外简直焕然一新。
说实话,联运会实在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一来我的运动细胞就算不为零也差不了多少了,断然是不会参加什么项目,二来安礼这特殊体质肯定也不会报名教师比赛,我来到比赛场地看他们比赛就是看个热闹。
我坐在我们班的场地,想起来顾南清可能报了什么项目,便打个电话问问他,果然,顾南清报了个接力和1500米,这下我便不再无所事事,两耳仔细听着广播的比赛项目。我听到接力的开始,探头向操场上张望,八百米的场地实在看不到什么东西,又坐下。
1500米是在下午,我特意买了瓶水准备去给顾南清加油助威。三点多钟,我听到广播在说请参赛人员到场地集合,正常情况下,操场上是不允许无关人员靠近的,我告诉我们宿舍的凌斐,要是老班点人的话就说我去上厕所了。然后偷偷跑去找顾南清。
顾南清那厮是很好找的,他还没去场地,在他们班底下不知说些什么,旁边围了一大群拿着水瓶的女生。老远他看见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我看看旁边那些好奇的目光坚定的摇摇头,他便拨开周围的女生朝我走来。
“女生缘不错呀。”我瞥他一眼。
“那是,”那厮还真不谦虚,“怎么?是来给我加油的?”
我没说话,伸手把水给她,他摆摆手:“现在喝了跑不动了,待会你陪我过去,跑完再给我。”
然后顾南清示意我到终点等着他,看他跟终点的管理人员说了些什么,那人回过头开看看我,点了下头。
顾南清走了好一会儿,操场对面一声枪响,然后就是激烈的呼喊声,随着一群运动员的接近,看台上的女生越来越疯狂,喊声越来越大:“顾南清加油!顾南清加油!”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人群中的顾南清,名次不算考前,不过通常这样的人往往能取胜,果不其然,他再次经过我的时候已经遥遥领先,冲破了冠军线。顿时,看台上“嗷!”的一声沸腾起来,鼓掌的、吹哨的,乱七八糟一大堆声音。
不远处管理人员费力揽住试图冲过来到顾南清身边的女生,我呵呵一笑,抬头看我旁边的顾南清,他脸色有些红,呼吸声也深,汗水顺着鼻梁留下来,滴在运动服上。我把水给他,他喝了几口又拧死了盖子。
顾南清抹了把脸,问我:“安礼呢?”
“啊?可能在工作室吧,这也没他什么事。”安礼那体格还想让他来参加个什么项目不成。
“你怎么回事,安礼跟我说他是裁判啊,你都不知道。”听顾南清说完我愣了,裁判?我怎么不知道?突然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班里的女生争先恐后的写稿送稿子,可以趁送稿子的功夫去主席台溜一圈,看看安礼这枚大帅哥啊。
我了然一笑,回头看看主席台,什么也看不清。顾南清猛地一拽我:“走啦,我们去找他。”
“哎哎,主席台不让随便去的,哎,你松手啊。”拉不过顾南清,硬是让他拽到了主席台边上。我们俩偷偷躲过保安,走上高高的楼梯,拐过弯,我终于松了口气。这里很安全,也不用怕什么人看到。
再往上走,探出头,看见最边上的阴影里,一身雪白运动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带着白色棒球帽的头微微低着,刘海被帽子沿压到接近眼睛,整张脸胧在阴影里,看不清什么表情,左手捏着笔,放在几张表格上面,只是身子一动也不动,显然是睡着了。
顾南清指了指安礼,刚准备叫,被我拦住:“算了,让他睡会儿,咱们走吧。”顾南清听后,冲我嘿嘿一笑,也不坚持,下了楼梯。
Z大的贴吧有一个专栏,里面全都是有关安礼的点点滴滴,我才发现,群众的力量果真是伟大的,专栏里有关安礼的照片应有尽有。吃饭时、讲课时、走路时、发呆时.....甚至还有在厕所门口的背影。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女生的留言,告白啊或者和安礼近距离接触后的叙述,总之,在那个专栏里,安礼简直就成了神话。
我时常浏览那个网页,有时候会发现我也不知道的安礼,当然有可能是假的。每一次我关注,都会出现一种莫名的骄傲感。在她们眼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安礼,可就静静的在我身边。
刚开完联运会那几天,专栏里传的最多的就是安礼在主席台上的照片。显然是偷偷拍的,同我那天看到的样子差不多,只是角度不同,而且有几张安礼是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