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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逼婚

春天的繁华已过,如今迎来的是夏季的燥热与烦动。知了在那里不知休地叫着,火毒的太阳热热地烘烤着大地,让人无法开口说话,一开口,那嘴里仅余的水分就被热气全部带走了,只剩下从里到外透出来的闷热与烦躁。

不知不觉,竟然在这儿生活了快一年了,很多事与物都与我扯上了关系,如今,想走也走不掉了。

今日进宫,偏不巧,刚好碰上了十三和四阿哥。面对着这个冷血无情的四阿哥,我把头埋得低低的,下意识把脚步往十三这边挪挪,又有让步的意思,心想千万不要让他们认出来。

可是十三还是认了出来:“当日的大气去哪里了,现在这么低眉顺眼的,倒没了那日的气魄了。”我微愣了一下,才想起那日拒绝十三的事情来,看来他心里还是有些生气,可我呢?我被他莫名其妙地弄迷路了,害得我又是走,又是坐驴车好几个时辰,我还没生气他倒先生气了。

“当日的大气确实不假,只是那日十三爷走后,我已受了这茫茫山路的教训了,现在才晓得我是什么身份,不敢妄想当十三爷的知己了。”

十三愣住了,又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说:“哦,对了,我那日自己离开了,只把你留在山里了。”十三又突然笑起来,说:“你不会是迷路了吧?否则怎么说是受了教训呢?”

我心里有些着急,忙辩解说:“那山路漫漫,换了谁都会迷路的。”

“看来传闻不过如此,听说你从不会迷路,即使是被生人带了去,也能凭着沿路的景物和气息寻回来,今日看来,你倒也不外如是啊。”四阿哥微微冷笑着摇摇头。

糟了,差点暴露了!哎,真不知道我与这个齐佳·雪蔚究竟有什么关联,我与她没有半分相似,她温柔典雅,我粗枝大叶,她聪慧敏锐,我反应愚钝。我所有的都是缺点,只是在现代学的一些知识她不知道而已,但如果这个齐佳·雪蔚也来学的话,恐怕我就没什么优势了……

“十三爷可有歉意?”此话一出,我当即后悔,这叫什么话?

十三愣了好久,四阿哥冷冷抛出一句话:“没有一个女子像你这么大胆的。”说完便转身离去,十三也反应过来,和四阿哥一同离开。

我远望了他们一眼,便向学馆走去,。一进门,两位格格便兴冲冲地从座位上起来,举着她们的画,争抢着要给我看。我打了个“停”的手势,说:“一个个让我看。”

先是瑶格格跑上来,高举着画说:“雪蔚姐姐,我的画怎么样?”我两手拿过来,看上面是蓝天白云,下面有一座金灿灿的宫殿。我讶异地问:“这颜色怎么弄上去的?”瑶格格自豪地说:“上次听雪蔚姐姐说有种叫颜料的东西可以把颜色弄上去,于是我想了个办法,挑了花瓣还有一些果子把它们磨成粉在加上一点水,就有颜色了。”“真聪明。”我微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云格格不甘示弱地挤进来说:“雪蔚姐姐,我的画才好呢!”我也瞧了瞧她的画,这是一幅素描,看上去花了不少功夫,画的是一个面貌古拙,衣着精致,威仪之相的中年的男子,看来这是康熙,只是他们毕竟是古人,又是小孩子,手法稚嫩,画不禁多了一股滑稽,若是普通人,这样画——特别是那副肖像摆在宫里是要吃苦头的,但毕竟她们是皇上的女儿,也就无担忧了。

“也真是不错。”我笑笑说,“你们画了这是要做什么?”

“前几天,皇阿玛问我们学得如何,我们说不错,雪蔚姐姐教得好,于是便答应皇阿玛各画一幅送给他做礼物的。”云格格笑着答道,笑容如一缕清新的春风。

“礼物?”这又使我想起来对冰蔚的亏欠了,她毕竟是我妹妹,除了额娘阿玛和哥哥以外最亲的人!一份礼的事挑明了,让我们都那么尴尬,我该在呢么求得她的原谅呢?还是说我根本就没有错?

“皇上看见了画,知道两位小格格的孝心,一定会很高兴的。”我笑着把画还给她们,又问道:“如果一个人与你吵架了,那你该怎么办呢?”“那就送她一份礼物吧,没有人不喜欢礼物的!”瑶格格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想法就是那么简单,不过想想也对,既然是因为礼物的事情而闹别扭,不如以一份礼物化解尴尬,这倒也是瑶格格歪打正着了。

回到了家,我准备拿出我那件金羽衣送给冰蔚。正想拿着盒子出门,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退回脚步,一个劲儿地想着如何送这份礼,自言自语练习了好几种语气、说法、态度,但还觉得不妥。正踌躇的时候,抚玉过来了,说是舒雯有事找我进宫。我心想着也好,让舒雯帮我瞧瞧这份礼物到底该怎么送出去才合适,舒雯是个聪明的格格,人际关系总能处理得巧妙妥当,是得人心者,这事找她一定没错。

于是我进了宫,我跟在抚玉后面,低头拿着盒子翻来翻去地看,突然,前面一个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抬头一看,是八阿哥:“急匆匆的去哪儿啊?”抚玉先作了个福:“给八爷请安。”我不想在他面前低头,但还是快速地敷衍了一下:“给八爷请安。”“现在我有事找雪蔚,你先退下吧。”他对着抚玉说。抚玉一脸为难,“舒雯主子还等着见雪蔚姑娘呢,这真是让奴婢为难了。”他对着抚玉微微皱眉,抚玉立刻意识到,忙低头说:“如果八爷真有什么要紧事,那您在这儿与雪蔚姑娘简短地说几句话吧,我去给主子通报一声。”抚玉福了个身,低头离开。

我看着搅局的八阿哥,不耐烦地问道:“八阿哥有什么事,要和我谈?”“你好像很不愿意的样子?”他略带生气道,不过又立马笑着说:“不过我这个决定说出来,你一定会特别地高兴。”唉,冰蔚的事情没有解决,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高兴呢?“什么事?”“我想求皇阿玛赐婚。”

“赐婚?”我真的被刺激到了,这是什么想法?有没有搞错啊?“不会是赐你和我的婚吧?”“不然还有谁跟谁的?”他偷笑着,说:“高兴吗?”“高兴什么!不高兴,而且是很生气,很愤怒!”我朝他大吼。“为什么?我们有了婚约,那你就跑不掉了,我们爱新觉罗家往你家送一个人,你们家不得回个礼?”送一个人?人还能当礼物送?神马时代啊!不对,什么人要来我家啊?“送人?什么人?”我疑惑地望着他。

“你不知道么?再过一个月,宫里的宛音格格就要嫁到你家去了。”

“什么?是嫁给哥哥吗?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不知道,真是太意外了。”我站在那里愣愣地想着。“最近真是太忙了,要不然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他又把话题转回来。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问:“最近在忙什么?”“在忙……黄河水患的案子。”我又一次脱口而出:“对了,黄河水患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处理?”什么!我怎么问了这个问题!我要帮十三他们吗?我不是拒绝的吗?我不是品格高尚,不作间谍吗?难道我真的是人格有问题?

他突然沉寂下来,奇惑地望着我说:“你打听这个作什么?”我一下子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望望四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没什么,随便问一下,你要不愿说,那我也不多问了,我先走了。”我说完便向前走去。

他追上来,说:“雪蔚,不是我不愿告诉你,只是……”他正犹豫着,突然低头看见了什么,一下子从我手中抢过那个盒子,说:“这不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吗?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是你冤枉我了。”我一惊,立马把盒子抢回来,说:“这是我要送给别人的。”他有些不高兴了,带着委屈的口气说道:“这么不重视我的礼物,这可是我天南地北给你寻来的,你居然要借花献佛。”“什么‘借花献佛’,你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瞥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他没再跟上来。

来到了舒雯的房间,舒雯一瞅见我,便急忙让我坐下。抚玉已经出去。“舒雯,你找我什么事?”舒雯淡淡地笑道:“雪蔚,你应该也听说了吧,下个月,宛音格格就要嫁去你家了。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带你去见见她,两家人好先熟悉一下。”听到这儿,我兴奋起来,把盒子一放,站起来说:“那我们快走吧。”舒雯朝我笑笑,两人便出门向宛音格格的阁楼走去。

那个地方离公主楼并不远,不一会就到了。走进这个精致的闺房,一个妙龄女子正在里面喝茶。“宛音妹妹。”舒雯开口道。这女子转过头来,我打量了她一下:她身量适中,瓜子脸,眉毛就像是用线勾勒出来的一样,有完美的弧度,眼睛大而有神,深黑的眼珠上就像是蒙了层纱,透出淡淡的典雅和娴静,她身穿米黄腊梅绣花织锦,外罩一件深黄系葫芦盘扣小马褂,整体上很淡雅,很清秀。

“姐姐来了,快坐吧。”她邀请舒雯坐下时瞟见了我,“这位是……”“哦。”舒雯回望我,又一个劲儿地使眼色。我也反应过来,立马福个身:“宛音格格吉祥。奴婢是齐佳府的,名叫雪蔚,现在学馆担任瑶格格和云格格的画师。”

“齐佳府……”“哦,”舒雯走到我身边,“妹妹,这是永蔚的大妹妹雪蔚,与我是知己,这不今天我把你未来婆家的人给带来了,你们也好相互认识一下,今后还有好一段日子要处呢。”她听了,仍旧淡淡地对我说:“坐吧。”

我随着舒雯一下子坐在椅子上。顿时,无话可说,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我那好动的性格可受不住,于是装作随便聊聊的样子活分起来问:“宛音格格是怎么认识我哥哥的?”舒雯一下子狠狠瞅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该说,可是我却愣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该说。

“未曾见面。”她抛出这四个字。我吃惊了,连面都没见过就嫁人吗?这在现代就不可思议了,可这是古代。“那你怎么放心嫁过去?”“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由得自己做主?”说到这儿,她眼里透出淡淡的忧伤,我也就不再问了。

为了缓和气氛,舒雯笑起来说:“妹妹最近的茶艺练得如何?姐姐很久没尝妹妹的茶了,妹妹的茶艺连皇阿玛都称赞不已,究竟是怎么练的,今日姐姐可要好好见识一番了。”

“姐姐若想见,就随我来吧。”宛音格格起身引路,舒雯朝我挥挥手,我也起身随她们去了公主楼中的茶室。眼前是一大堆茶叶罐,烧壶,杯子茶壶什么的,宛音格格开始讲解起来,怎么挑茶,配茶,沏茶,力度要几分,时间要多久,我也没细听,迷迷糊糊的,大段时间就在这茶室中过去了。

后来跟着舒雯回到了她的房间,才想起方才还没有问盒子的事情呢。于是想开口,谁知舒雯先开口了:“这盒子里是什么?方才见你拿着进来的。”

“哦,我正想问你一件事呢。”我娓娓道来,“这盒子是我准备给冰蔚的赔罪礼物,里头是一件珍贵的孔雀金羽衣……”我细细地向她讲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舒雯笑笑说:“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这么一件事,也够让你愁半天。”“好了,我来是想问这件衣裳该不该送,要是送,我又怎么说?”“这件事你本没错,是她擅自拿你的东西,你又何必向她赔罪呢,再说拿别人的礼物送人也不好。”我叹的了口气,低声轻道:“我知道不好,可是毕竟是自家姐妹,送不要生分了……”

“那,我给你出一个主意,这礼别送,回去好好收着,然后去集市上认真挑选一个玩意,要看得出是用心过的,又要迎合对方心意,送的时候别多说,就这么平平淡淡地送了,就说只是补送生日礼物,别显出赔罪的样子,反而要大方地离开。”

“可是这样会不会……”我听得有些担心,舒雯握住我的手说:“照我说的办就是了。”我还是点点头。舒雯对我微笑了一下,放开我的手,试着去寻找桌上的茶杯:“你如此真心待她,可她不见得是真心待你的,对于她,你别卸防,要留心点。”

“哦……”我只是淡淡地敷衍了一声,觉得是舒雯想多了,冰蔚一向待我亲和,是不可能想害我的。

回到家里,坐在池塘边,耳边听着知了聒聒的叫声,心也迅速烦躁起来——“迎合心意?冰蔚的心意是什么呢?”我双手托住下巴,自言自语道。想了一会儿,又拍拍土站起来,“来这儿的日子也不长,冰蔚喜欢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我左走走右走走,紧咬着嘴唇想:该怎么办呢?直接去问总不好吧?

正想着呢,突然有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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