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龙看了看对面的鬼魂，问道：“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那鬼魂仍是戾气满面，说道：“我叫彭大力。”
张成龙问道：“彭大哥，我有件事很奇怪，你究竟和这周警官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报复他。”
那鬼魂说道：“你问这些干什么？和你又没有关系。”
张成龙摇摇头，说道：“那可不一定，没准儿你告诉了我，我可以帮助你。我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看到你听到你的人，也只有我能帮到你。你还是对我说说吧。”
那鬼魂犹豫了片刻，说道：“好吧。我就告诉你。两年以前，我带领一帮乡下兄弟，到这县城里打工，给一个叫宋海的建筑商干活。我们二十几个人，从春天干到冬天，整整干了一年，准备回家过年。那宋海一直没给我们开工资，说年底一起结算。可我们管他要，他却推三阻四，说没钱。”
“这些兄弟都是我带出来的，辛辛苦苦了一年，累得汗珠子掉在地上摔八瓣，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点儿血汗钱。快过年了，拿着这钱给老婆买身儿好看衣服，给孩子买点糖什么的，剩下的交给老婆保管，那该有多美。可这黑了心的宋海，就是不给。”
“是我把兄弟们领出来，出了事儿，自然我要出头。我找到宋海，又是作揖，又是哀求，后来一狠心，给他跪下了。他娘的这家伙心肠倒是很硬，就说自己没钱。”
“离过年越来越近了，钱还是没要出来。后来把我惹急眼了，阴历二十三那天，也就是小年，我把宋海儿子劫了，然后打电话告诉他，让他拿钱来换。我也不多要，只要我们二十几个人一年的工资就成。”
“我真没料到，那小子居然报了警，警察把我堵屋里了。我哪见过那么多警察，一时心慌，拿了把刀，架在那小孩儿脖子上，其实我真不想伤害他，只想要我的钱。那些警察倒也没敢来抓我。过了一会儿，那个周立伟来了，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能有什么要求，只要我的钱就行了。那周立伟口口声声答应，说马上去找宋海，让他把钱送来。又说让我先把刀放下，别把小孩伤了。我看这周立伟说话挺实在，就信了，把刀放下了。”
“哪知我刚把刀放下，就被狙击手一枪打在脑袋上。我这个恨啊，为什么要信他的，他这个骗子，比那宋海还坏。”
说道这里，那鬼魂声音越来越是凄厉。
“他敢骗我，把我弄死了，我也不能让他好过。我天天跟着他，喷上几口阴气，看他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我这恨意才稍减了一些。”
那鬼魂说完许久，张成龙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如果这鬼魂说得是真的，那周立伟的确可恨。
张成龙问道：“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那鬼魂咬牙切齿道：“我想让他死，让他和我一样。”
张成龙心下沉吟：这种怨鬼，不是可以致人死命吗？比如前次吴德的母亲，就取走了吴德的性命。可这个鬼魂好像做不到，这是为什么？
忽地亮光一闪，那梦中老者说道：正气凛然者，不惧怨气。这人一身正气，怨气所不能侵，却不可抵御阴寒之气。
张成龙这才恍然，心道：原来如此。这周立伟如此卑鄙，看不出还一身正气。
正在这时，房门一响，却是周立伟独自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反手带上房门，坐到张成龙对面，便冷冷望着张成龙。
张成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说他回来后，怎么态度变了？张成龙小声问道：“周警官，刘警官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周立伟冷冷地说：“他回不回来，有必要告诉你吗？别的不用你管，交待清楚问题，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原来局长把周立伟和小刘叫到办公室，特意交待了一件事。局长说：“我听说你们两个正在审讯一个大学生。那学生是名牌大学的在校生，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刑讯逼供，万一闹出点儿事来，社会影响力极大，对整个警界将会造成恶劣影响。所以审讯他时，一定要慎重，绝对不能使用暴力。”
接着局长又将小刘留下。局长电脑坏了，而小刘是警局里的电脑高手，因此小刘便没跟着周立伟出来，在给局长修电脑。
周立伟心中对局长的一番话却不以为然。大学生怎么了？是不是罪犯还在于学历高低？只要是罪犯，就应该坚决打击。
周立伟办案，最讨厌的就是被束缚手脚，局长说的一番话，令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他本来就没认为这个叫张成龙的大学生是杀人凶手，这纯粹是多年经验，一个年轻人，这要是杀了人，在种地方，就算心理素质再好，起码也能看出些端倪。而张成龙却表现坦然。其实所谓审讯，只是例行公事。可局长这么一搅和，周立伟倒真想问出点儿什么了。
周立伟冷冷地说道：“咱们继续。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你，那吴德是不是你杀的？有没有用凶器？用的什么凶器？凶器现在在哪里？”
周立伟之所以这样问，纯粹就是想发泄心中的不满。你局长不是让我不能刑讯逼供吗？那我就吓唬吓唬他。他认为，像张成龙这种乖乖大学生，没接触过社会，他这么猛地一问，肯定吓得他不知所措。有些胆子小的，甚至能当场尿裤子，就算是胆子大的，脸上也会变色。
哪知张成龙神色一点儿也没变化，冷冷地说道：“周警官，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没杀人，为什么你非要说我杀了吴德。是不是破不了案了，拿我当替罪羊？”
张成龙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倒是你，周警官，手里可是有不少人命吧。起码我就知道一个，彭大力，是不是死在你手里？”
这句话一说出来，周立伟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响，顿时惊得他目瞪口呆。彭大力，这个名这一年来，时常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每时每刻，都在受着良心的煎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