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杨半年前以前台实习生的身份加入该公司，比徐斐早一个月，徐斐前台的那些业务还是栗杨教的呢，当时一同加入做招聘助理的还有陈炜和小敏。新茹和陆虞和刘沁同属于集团招聘部，当时三位高级招聘顾问和Nile坐在一起对这四个招聘助理进行选择，负责校园招聘的陆虞选择了小敏，其中也有因为两个人是老乡的原故，而负责集团职能类招聘的刘沁选择了栗杨，主要是觉得她伶俐，新茹是最后一个进入Nile的部门的，负责事业群招聘支持，便将留下的陈炜和徐斐收到自己这里，可是当时的徐斐还依然做着前台的工作，只是半个在新茹这里而已，另一半则由陆虞负责。听说栗杨在跟着当前的招聘顾问之前在实习期有一个领导也是个招聘顾问，后来那个招聘顾问用了几天就要求把她退回到学校去，说是这孩子的性格有问题，后来据说是因为栗杨当时跟着现在这位顾问关系不错，便没被退了回去，而刘沁也曾悄悄跟新茹说，留下栗杨，也是为了表明立场，因为那个顾问跟陆虞的关系不好，而她留下栗杨当助理也是表示与那个顾问划清界限。
可是，俩人没在一起合作几个月，这领导和下属之间就僵了，栗杨甚至提出离职，但是考虑到公司这个职位不能再招人，Nile便亲自她谈了一次，便没有替换这个女孩，之后Nile表面上带她，也只是把这个事业群的一些业务上的招聘需求给了她，随她自己干去了，要是再到新茹底下来，就等于是她有了第四位领导，一共工作没一年，换了四个头，新茹心里知道虽然这和三国时期吕布的“三姓小儿”不同，但是总觉得这个孩子有问题。
“把她交给我管，你就不怕我把她管没了，我可是只看‘活’不看‘人’的领导。”新茹说道。
“没问题，你怎么管她我是不管的。”Nile严肃地说，但新茹总觉得他的严肃有点装。
“哦，您这是Decision（决定）呢？还是Discussion（商量）呢？”
“’cussion，’cussion，但是你要是要人的话，就只能要她了，要么你就没人，只留徐斐在身边了。”
新茹叹了口气，这纯属决定，还说得那么好听。
Nile见新茹没有说话，继续说：“陈炜去到那边会有800元的加薪，徐斐留下也会有500的加薪，你的薪资我在沟通中。”
新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成！但咱俩先说好了，不出一个月她要是跑您那哭鼻子抹泪的，你别来找我算账，要是你站在她那边，就别再让她进我的团队了。”
“放心，都随你，我力挺你！”
“得了老大，我这一走一来的赔大发了！”
Nile笑了笑：“你就踏踏实实干吧，有你赚的时候！你去跟陈炜谈吧，下下周一就去到那边报到了。”
“好！我知道了。”
两天谈完后，新茹刚要转身回办公室，看Nile要向集团方向走去，便赶紧住了他：“你不去这边的运营总监办公室？”
Nile似乎刚刚记起皱了皱眉头：“哦，我都忘了。”便一脸沮丧向回身向事业群走去。
新茹回到办公室坐下，看了看对面的徐斐，没有马上找陈炜，像没事人似的缓了几天，终于找了一个机会，在MSN上跟陈炜约了个时间，俩人一前一后去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露台上，对他说：“Nile的意思是将你调到日韩事业群。”
“啊？”
“这是件好事，去到那里你将以资源主管的身份到任，咱们部门RMD(资源管理部)一方面的工作是从外部招聘资源以供用人，另一方面就是对咱们内部已有的人员进行协调，你去到那边的工作就是后者。”
“那，我就不用做招聘了？”
“理论上是，不过具体的要由你那边的领导给你安排了，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在那边做资源协调管理是件好事，你会了解事业群内所有项目人员的情况和项目进程，这样你才能对那里的项目用人需求未雨绸缪，你那边的领导咱俩都认识也熟，她会指导你的，同时，Nile说你的薪资提高800元，所以要恭喜你！”
“谢谢哈，谢谢老师！”陈炜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提拔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可谓是惊喜，然后道，“那你这边怎么办？”
“栗杨过来。”
“栗杨？！”陈炜马上只惊不喜地看着新茹，“那徐斐那……”
“我知道她们之间的问题，自从徐斐接替了栗杨，栗杨到了总部那边做招聘之后，在徐斐面前总是耀武扬威的，但是，现在我这里需要人，除了同意她来以外，别无选择，否则连她都没有。”
“……那你这里以后岂不就乱了，那个栗杨反正到哪哪热闹。”陈炜低声说。
“我知道，而且她来之后肯定会热闹，但是我会控制在我这里，不会影响到徐斐，栗杨来这后不敢造次。”
“行——吧！”陈炜有些将信将疑，信的是栗杨在新茹手里不敢造次，疑的是未必不会影响到徐斐。
“哦对了，以后我就不是你的老师了，大家同事，你就别这么叫了。”新茹说。
“呵呵，我心里叫，说真的，挺谢谢你的，真的！”
“是Nile帮了你很多。”新茹说，陈炜低下头没有接话，新茹话锋一转，“好了，别想了，回去帮我干好最后这几天，下周一去那里报到。”
“恩……，徐斐知道吗？”
“应该还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方便跟她说，听你的。”
“这几天就行，别说得太早，也别说得太晚。”
“好的。”
“然后你把徐斐叫出来好吗？我有事找她。”
陈炜回去将徐斐叫了出来，新茹将给徐斐加薪的事情告诉了她，并恭喜，而徐斐冷冷地说了句“谢谢”，便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回了办公室。
第二天中午陈炜见新茹和他将来的新领导一起去吃饭了，便约了徐斐一同吃午饭，饭间说了自己的调整也说了栗杨会调过来的事。
徐斐嘴一撅，顿时吃不下去了，陈炜在旁边安慰说：
“有新茹在那，不会怎么样的。”
“你不觉得这事挺烦人的吗？先不说咱仨在一块多好，你走了，来了个不招人待见的。”
“有新茹在，她不敢再在你这里耍威风了，新茹亲口告诉我的！”陈炜心口不一地说。
“就不能不让她来吗？”徐斐直截了当地说，“她可是仨领导不要的了，凭什么让咱们捡来啊？”
“唉！这不是没别人了吗？”陈炜也是一脸的郁闷。
“那就不要，招她来还不够操心丢人的呢，咱们本来挺低调的，有她来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啊！”
“是啊！唉……”陈炜深深地理解栗杨，栗杨不但对徐斐耀武扬威，对陈炜也是一身的霸道，陈炜性格温顺，但是新茹心里知道他有一股子内力，再加上他进社会三年没有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而这个工作也是他在这里的高管亲戚介绍进来，所以十分珍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一星半点的攻击性，栗杨知道他的情况，这就是这个人力资源部门的特点，重要的事未必能帮上，小道消息倒是一堆。但看陈炜老实，又觉得自己一直是男生缘极好的女生，便用自己在学校跟男生半开玩笑半任性的方式与陈炜打交道，陈炜心里烦她，尽量敬而远之。
两个人吃完饭回来，陈炜给徐斐买了瓶饮料，向公司走去，晚些时候，徐斐巴巴头，看新茹还在忙，便用MSN在网上问：“Dear，什么时候方便，我想和你谈谈.”
新茹回复道：“给我五分钟好吗？”
“好的，我看软件园里的喷泉开了，咱们去走走吧，反正也不远。”
“好。”
“那我先去公司门口等你哈。”之后，徐斐的头像便显示离开状态，她便出了办公室了。
新茹忙完了手里的活，向办公室门口走去，看陈炜正目送自己，便对他笑了笑，离开了。
徐斐挎着新茹的胳膊在软件园里的湖边上慢慢走着，新茹等着徐斐先开口，徐斐说：“Dear，陈炜和栗杨的调动我都听陈炜跟我说了。”
“恩，听了之后什么想法？”
徐斐停了停，答道：“栗杨一定会来吗？”
“是。”徐斐沉默了一下，新茹用手轻轻抚平了徐斐褶皱的眉头说，“徐斐，不管她过去有什么问题，也只是她的工作问题和与上司的问题，与你无关。”
“但是她每次跟我说话根本就是她是楼上的招聘顾问，我是楼下的前台。”
“‘屁股决定大脑’，我相信她以后也不敢了！而你，我希望你能学得专业一些，就是跟谁都能做同事，不论在哪，你都要有这个生存力。”
“我还好，大不了忍着呗，但是，她能帮到你吗？Dear，还是宁缺毋滥的好。”
“徐斐，平心而论地说，她的能力不差。”新茹话音未落，徐斐惊讶的眼神让新茹顿时觉得她们俩之间有了一道缝隙，徐斐以为所有的人都讨厌栗杨，包括新茹，新茹接着说，“栗杨的问题在于她的张扬和态度，而不在于她的能力，我了解了她和刘沁闹僵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孩子在没有经过刘沁的情况下，直接与用人部门的领导进行沟通，将招聘工作大包大揽，让刘沁觉得她在越权忽略了自己这个领导，而其实栗杨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所以两个人有了隔阂。”
“嗯，栗杨是个想方设法踩着人往上爬的人！”徐斐关切地提醒新茹。
“这样的人哪都有！”新茹笑笑说，“现在是用人的时候，她可用，我就会用。”新茹看着徐斐将满心的不乐意写在了脸上，接着说，“有的人只是被用而已，有的人却值得培养，你愿意做哪个？”
“我当然希望被Dear培养了！”
“不是被我培养，是被你自己培养。”
“Dear，她跟之前的领导不好，很大程度是因为她太在领导的领导面前显摆了。”
“所以呢？”
“我怕她对Dear也…”
“你看哈，舞台上的演员每分钟都在尽力地表现着，但却看不透底下的观众的心思，而台下的观众却可以清透看到演员一板一眼的对和错，我的下属要是真的比我优秀，那就不会永远都是我的下属，不管他表不表现。如果她比不上我，那大家都不会是傻子，同样的，一个与你同一级别的人在你的领导面前，当着你的面张扬，你心里不舒服怕给对方埋没了，这很正常，但是你要考虑好以你现在的资质，究竟是要当‘演员’和‘观众’，会决定于你后面的‘路’能走多长，明白吗？”
“那我能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吗？”徐斐问。
“什么问题？”新茹有些疑惑。
“为什么Nile对栗杨那么好？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麻烦人，可以Nile不开她，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给她加的薪比我多一倍。”
“听谁说的？”新茹严肃地问。
“这个……我不好说，”徐斐知道自己说漏了什么，“但是，这是事实。这不公平，我干着两个人的活，努力和大家搞好关系，她呢，能力不行，谁都不待见，以至于都没有领导愿意带她，结果给她加的薪比我多，公平吗？”
新茹看看身边是否有其他的同事说：“徐斐，我不知道这个信息是否准确，但是我想说的是，领导给她有这样的安排，一定有领导的道理，给你加这些也一定有其中的原因，但是有一点，公司薪资是背对背的，谁都不能打探别人的薪资。栗杨再怎么不好，是你从你的角度这样认为的，但是她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我也在打问号，我不认为你们之间有什么可比的，更不会说，你在所有方面就都比她强。有一点，我还是比较欣赏她的，就是她的招聘技能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但是依然有成绩，这里面她走的弯路恐怕比你多很多。”
“那要是这样的话，Dear你也让我自己去做吧，可能更能锻炼我。”徐斐想都没想说道。
新茹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可以。”但心中凉透了。
徐斐缓了缓，赶紧说：“不是的Dear，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事其实真的我觉得对我不公平，我不是觉得你教我不好！”
“你对陈炜去做主管的事怎么考虑？如果你信得过我，就一起说吧！”
徐斐沉默了很久，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凝固了，新茹轻轻地问：“你不觉得他被提上去，也很让人惊讶吗？”
“嗯……不会啊，他不是……”
“嗯？”
“不是，高管的子弟吗？”
新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当了半年前台，做招聘没几个月的去年应届毕业生：
“陈炜从助理提到主管，貌似跨了好几级，但是公司是因岗定人，他合适，所以就坐到了这个岗位上。”
“我不是嫉妒他，他上去，我也挺高兴的，但是Dear，我能知道他为什么合适吗？”
“徐斐，一个人要想留在社会中，你认为靠的是什么？”
“我知道，是能力！”徐斐从容地答道，“可是恕我直言，我不觉得陈炜的能力是我们当中最好的。”
“我承认，你的能力不比他差，但其实一个人要在社会中立足，靠的是综合素质，能力是硬性条件，不错的技能，优秀的沟通，出色的学历，还有更重要的就是你的态度，你的心态。”
徐斐鼓了鼓勇气说：“他哪比我们强？”
新茹笑了笑，她不知道应该高兴自己下属对自己的如此坦白，还是郁闷这个孩子以当下的起点，一定会在将来要经历太多的坎坷：“不要说‘我们’，就说你自己。论态度，论心态，你真的比得上陈炜吗？其实，你和栗杨之间要强半天，谁眼睛里都没有陈炜，认为他不如你们对吗？
“也是，堂堂的一个本硕连读的全日制研究生，之前没在几家好公司呆过，这算是他呆过的最好的公司了，而来了之后，跟你们这些本科应届毕业生同一个职位，同一个薪资，所以你们认为他其实是你们当中最差的，他里外里用了三四年的时间才跟你们一样，自然眼里不会有他，对吗？”
新茹转身找了一个石台坐在上面，徐斐坐在了旁边低下头没有说话。新茹接着说：“我告诉你他为什么合适。这个职位是要求人员能够对整个事业群所有项目的用人情况都了如指掌，同时与其他事业群的资源负责人有良好的沟通，这样才能驾驭人力资源在事业群内外的协调。
“但是，不是所有的项目负责人都会配合工作，把自己这边的实际情况友好地告诉你，同时，大多数的项目负责人为了能够拿到好项目要积攒实力，往往都会把自己的工程师资源圈起来，而不愿意协调给别人，甚至还想着从别人那里调来优秀的人，所以说在他们眼中的资源负责人在调走人的时候是‘坏人’，在能够给他调来人的时候是‘好人’，那么这个资源主管究竟在众多利益中能否生存下来，就在于他的为人处世的能力了，事业群内如此，事业群之间也是如此。
“所以做这个的人首先是一个能稳得住的人，可以缓缓地进入到项目经理这个圈子中，陈炜身上没有一点攻击性，而且很懂得如何隐忍，虽说你们没把陈炜放眼里，但是，我冷眼旁观，他比你们谁都成熟，聪明，不像你们都聪明在表面上。面对你们这几个女孩子除了小敏以外，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工作外，和他说每一句话的时候，谁考虑过他的感受？而他的态度依然是兢兢业业，照顾你们每一个人，可以与你们从零开始，而从不彰显，这种心态是难能可贵的，这与他的性格有关，当然也与他之前那三年所谓‘不成功’的工作有关的，可是如果换成你们，你们会这么踏实吗？我相信以你们这样的心气和要面子，不会有他的选择的，遇到项目上人对你们的防备和误会，你们能稳得住吗？要想‘慢工出细活’要的不单纯是高超的能力，还有就是你有没有那份‘磨砺’出来的决心和耐力。
“所以说，陈炜在这方面比你们都合适这个职位。你能理解吗？”
“他就没有一点‘高管亲戚’的原因在里面吗？”徐斐的眼睛里依然透着年轻人的锐气，这种坦率的确是新茹珍惜的，但面对她的咄咄逼人，新茹也真希望徐斐些许能把自己当成一个需要圆滑对待一下的上司。
新茹说：“徐斐，我先给你讲一个我小时候的故事，”新茹感到连身边的清风都停止了，但不知道徐斐有没有静下来，她缓缓地说，“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数学期末考试结束，一个男生认为自己考得不错，便来到数学老师的办公室问成绩，老师告诉他第一名是我100分，他是第二名97分，那个男生听了二话没说，要看看我的卷子‘学习学习’，老师就把我的卷子给他了，然后他就扒在那里一点一点地看，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男生拿着我的卷子走到老师面前，指着最后一道题的一处说：‘老师，新茹的这个地方落了半个括号，是不是应该扣分啊？’老师一看，无奈，给我扣了0.5分，99.5分，依然第一名，而这个分数我认可，也公平，”新茹看看徐斐说，“但是你知道这件事发生之后，其他老师怎么评价我们班吗？叫‘班风不正’！改完后那个老师问那个男生：你的卷子不看吗？那个男生才说要看看。
“徐斐，对这个故事我不想作评价。
“还有，你在看一个事情的出发点是希望它能为你所用，让你进步，还是给自己没有得到而找借口，这取决于你，其实，以你的个性，如果你发现你所在的企业是一个完全‘关系’至上的地方，我相信你会有选择，而如果你也很看重这种‘亲戚关系’，那么我劝你去投奔你那些混得不错的亲戚去‘讨一杯羹’，以免自己吃苦。其实我还是希望我身边的人，在想每一件事的时候，首先能虚心地考虑为什么人家能成，而不是武断地嗤之以鼻。”
徐斐沉默了一会儿，“好吧Dear，我知道了。”
“其实，如果你可以包容心中讨厌的栗杨，祝福比自己升得快的陈炜，并从中看到自己的不足，那就说明你长大了。说实话，加薪、提升的意义不在于谁在眼前得到多少，而是为什么会加薪、会提升，争强好胜不等于去攀比，而是如何为自己的将来铺路，你要想好，这路要怎么走才能走得更远，远到别人都退下来了，你依然在那里有你的生命力。其实什么职位，薪资，不是公司给你的，而是你自己给自己的。明白吗？”
徐斐高昂的头终于低下了：“谢谢Dear。”
星期一，新茹和徐斐一同帮陈炜搬电脑和文档到陈炜的新座位上，看了一下环境还行，几个人玩笑了几句，便离开了。回来之后，Tina悄悄地跟新茹说：“刚才Richard过来，问你来没来，我说你帮陈炜搬东西去了，马上回来，你快去隔壁找他吧。”
“好的，谢谢！”新茹关照徐斐在她不在的时候帮忙接一下电话后，径直去了Richard的办公室。
Richard是一个很儒雅的人，满头的花发出卖了他的年龄，他见新茹进来，很热情地招呼她坐下：“我看你搬过来几天了，怎么样习惯吗？”
“挺好！”
“哦，我呢，想请你私下给我帮个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您说，我尽力而为。”新茹正了正身子。
“你认识其他别的公司招聘顾问吗？”
“认识一些。”
“不用你这个资历的，年轻一些的就行。”
“可以啊，您这里需要？”
“哦，不不，我就是问问，这里不招，不过你是做这个的，我想请你先留意着，不面试哈!”
新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嘴里应着：“好的。”
“行，辛苦你了。”Richard儒雅一笑。
“您客气！”新茹笑笑，便走出了办公室。
新茹心中一片的疑惑，如果不招，那么为什么要让她留意？如果要招，也应该是告知Tina或者，直接委托到Nile，然后Nile将任务指派给新茹，这才是顺理成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闪烁其词的情况？不过新茹明白Richard的一个想法——这事要保密。但是要对谁保密呢？Tina还是Nile？还是两个人都需要保密？新茹遇到这事都会习惯性地把它放在一边，只当没有这次会面。
回到座位上，Tina一脸狐疑地看了看新茹，在那里忍不住了，便在msn上对新茹说：
“Richard为人很和蔼吧!”
“是！”
“把你叫过去没事吧，有需要帮忙的吗？”
“哦，没有，就是问我来到这里怎么样，我说你作为这个部门领导对我们很热情。”
“应该的！呵呵”msn上便安静了，新茹有些讨厌这样的沟通。
私下里，新茹还是在下班之后，约招聘顾问候选人来进行面试，这天来的是个女孩，新茹一如既往地在那里加着班，专门将女孩安排在估计大家都走了之后，接到电话说她来了，新茹便赶紧拿着工牌去接她：
“是陈晓？”
“恩。是！”这个女孩甩了一下马尾辫应道。
新茹看看这个个头不高，但身材苗条的女孩，笑了笑，带着她来到一间会议室说：
“不好意思，让你这么晚过来面试。”
“没事没事，我上班的时候其实并不方便。”陈晓笑着说。
“我看你现在的公司就在附近。”
“对！我们公司也有很多你们公司的人。”
“哦，那你来，不是反招聘的吧？”新茹笑笑说。
“不是不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的领导是不会让我给她挖去一个竞争对手的，哈哈！”陈晓的声音很大，笑声清脆。
“那为什么考虑更新简历看外面的机会。”
“唉！我们团队的人基本上都走了。”
“为什么？”
“怎么说呢，主要是我那个头的问题，她吧，怎么说呢，对我们使唤来使唤去不算，也不看问题在哪，就知道批我们，她底下就一个人跟她关系最好，是她自己挖来的，其他人都不愿意跟她干了，而且我在那边做外包招聘，就是把招来的人在我们公司入职，然后派到客户那边去工作，所以一个候选人不但我们这边面试，客户也要面试，所以我们不但要在公司内部安排面试，还要把一次一次地把候选人带到客户方去，然后在外面等着人家面试，面试完再把候选人带回来，候选人要是面试通过入职了，我们做招聘顾问的不但要在我们公司办好入职手续，然后还要带候选人到客户方协助客户方给候选人办入职，其实直接做招聘的时间少了很多，可是，每月要求入职人员的指标一点没少，所以弄得......唉，没法干了！”
“那你们领导对此不做任何处理吗？”
“她不管，她就说你们去干吧，然后什么问题也不解决，唉……干不下去就看看别处吧！”
新茹将身体稍稍前倾了一下，说：“这边也是外包招聘，为我们客户的项目招聘软件工程师，但是不会让做其他的事情，什么带候选人去客户方啊等等，但是不知道你对外包招聘这方面的工作，是否还愿意继续去做？”
“这个没问题，我明白，的确有很多的人都是做了外包招聘之后就去做猎头和公司内部人力资源招聘了，但是你也看到我的简历了，我已经工作5年多了哈，从一开始就是做招聘，第一家工作做过猎头和外包招聘，后来到了现在公司就只做外包招聘了，所以这个没问题。”
“你才多大就工作5年了？”
“我的原始学历是中专毕业的，后来补的大专和本科。”
“那能问你英语吗？”
“我的英语不好，一想到英语我就头疼。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真的需要验证候选人的英语水平的话，我会看看他的证件啊，之前的工作经验有没有用英语的经历，用到什么程度，等等的，反正肯定有办法。我在第一份工作中做过。”
“是这样，”新茹说，“我们这边的职位都挺难找的，简单地说，就是让那些被猎头围绕的候选人去接受被外派的工作机会。”
“恩，我明白，就是让候选人放弃做正式员工的机会，同意被外包出去，是吧，我经常遇到这种事情，我知道挺难的。”
“那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你是怎么做的？”
“一般来讲，我还是会从这个机会出发，分析他到底想要什么，因为有的人其实要的并不完全是国际公司的品牌，薪资什么的，还有很多私下的需求，比如上升空间啊，工作环境啊，离家远近啊，等等的，如果真的能满足他想要的，我觉得还是能把他吸引来的，当然首先是这个候选人得合适。”
“了解，之前有人带你吗？”
“没有，都是我自己琢磨的。不过，这样的话，其实也挺有收获的……”
新茹随后又问了她的期望薪资，虽说有不足的地方，尤其听着“我明白”三个字有些刺耳，但是员工成本不高，便将她放到了预备员工中。
之后她有面试了另一个叫杨磊的招聘顾问，人力资源这行少有男生，新茹也将他收入名单之中。
陈炜走后，徐斐便一个人下班，在立交桥下看到一个憨实可掬的老人守着一个烤红薯炉子脚踏车，坐在一旁，徐斐在这个都市中已经不记得这样的儿时家乡的景象，便走过去问老板有没有红瓤的，老板给她拿了几个让她挑，同时从中捡出了一块特别“衣不附体”并留有“疮痍”而且“身材”纤细的建议徐斐买下，徐斐瞟了一眼，连接都没接，便果断地将那个表皮最为光亮红薯的放到了老板的秤上，老板执着地换了一块更小的，还是那样的“丑不堪言”，放在秤上说：“我建议你尝一尝，又不大！”徐斐见状笑着说：“老板太会做生意了，好吧！”便留下了。买完后，徐斐包开那块秀色可餐的红薯一吃，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甜美滋味，面对着眼前的“食之无味”却“弃之可惜”，徐斐还是勉强吃了进去，刚要叹息童年的味道已不复存在，再看袋子里还躺着那个小个的，反正两口就能吃掉的，便拿了出来放到了嘴里，顿时小时候的快乐找寻了回来。
徐斐拿着包有吃剩的红薯皮的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穿梭于来来往往的身影，身边路过大大小小的灯红酒绿，徐斐问自己：我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如果我是那个红薯老板也会执着地推销的是那个不好看的，还是多卖一些好看的？如果我是那块红薯，是做那个好看的，还是去做那个被我放弃的？
徐斐谈了口气，将人生的抉择比作红薯似乎有点讽刺，但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徐斐的心中又生起了那份熟悉的害怕，怕这一分钟因追求而选错，怕因为多了什么而少了什么，美丽的表像和甜美的内在，在竞争激烈的现在，在公平的上苍下实难统一，路途的坎坷最终还是会换来满目的疮痍，这个青春之短，让每一个人都游离于不同的抉择当中，不在于抉择在哪里发展，而是抉择于如何发展的时间成本最低。
徐斐一直在想，新茹真的就那么看实际而不考虑外在的东西，不考虑当下名和利，而寄希望于无人能够把握的虚无缥缈的将来，她能知道自己的将来什么样吗？在集团工作，说出去的分量和在一个事业群工作所说出去的分量，会一致吗？虽然在一楼做招聘接待是低得不能再低的工作，但我隶属集团，而这是什么，早晚会成为事业群里的一个不起眼的点。
徐斐有些心力交瘁了，她没有勇气再去拨通新茹的电话，更不能将自己的“凤尾”还是“鸡头”，“今朝”与“明天”的机会成本都掏出来和新茹交心，她来到一个服装店，花100块钱买了一件打折外套，回家将衣服穿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质量一般，不过挺便宜，穿穿就扔了。”而后一笑，便洗洗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