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个月,童诚和朵朵的生活,基本是靠孟超凡在接济。他联系了一家综合医院,因为没有原单位的证明,是从实习做起,工资勉强维持温饱。朵朵每个月的医药费,却是一笔不菲的支出。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债台高筑了。
童诚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不能让朵朵一直跟他挤在那件小破屋里,等着他从一个实习医生慢慢熬到主任医生。他既然收养了她,就应该给她更好的生活,而不仅仅是让她活着。
他决定辞职,去做生意。
孟超凡得知这一决定,虽觉得童诚这样辞职有些草率,但还是答应无条件支持他。这两个月来,童诚的生活境况他看在眼里,深感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他决定支持童诚去搏一搏,瞒着白鸽把家里所有积蓄借给了童诚。
童诚拿着这笔钱,开了个小餐馆。原因很简单,他觉得人在什么时候都要吃饭,做这行应该更保险一些。但大街上餐馆多如牛毛,要想招揽到生意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开张后的头两个月,餐馆一直在亏本。店面生意是越冷清越冷清,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客人,看到店里除了服务员什么也没有,逃也似的跑了。
童诚仍然要靠借钱度日,以前自己起码还有些工资垫垫底,现在不但一分钱没赚到,店里请的厨师和服务员还眼巴巴的等着他发工资。所以钱是越借越多,只要在这个城市的老同学,他能联系到的都被他借了一圈,弄得许多朋友都不敢接他电话。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童诚总觉的他不会一直这么落魄下去,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当他穷得直剩下一条命的时候,只要老天没把这条命收回去,那么他就一定能翻身的。
可还没等他翻身,他和童话安身立命之地就没了。
那天回去的有些晚,还没到门口,就见童话一人坐在台阶上,身边放着两个大包裹,她俩手托着下巴,看着远处发呆,月光冰凉凉的洒在她身上,路灯照出她小小的影儿,被风一吹,微微发颤。
他急急的跑过去,将她抱入怀中:“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她见到他,如释重负的一笑:“房东奶奶说我们欠了她好多钱,不让我们住了!”
童诚恨得咬牙切齿,这可恶的老太婆,居然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赶了出来。可仔细一想,又怪得了谁,他已经四个多月没交房租了。应该恨的不是自己吗?
他抱着她,想着这一下午,她就这么孤零零的坐在这里,她该是多么害怕,他怎么能让一个三岁的孩子经历这一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的眼睛却湿润了:“对不起·····朵朵·····我不应该让你过这样的生活的!”
朵朵却笑了,那笑容就像重重乌云里透出的阳光,温暖、明媚。
她替他擦干了眼泪,说:“你不要哭,朵朵勇敢,叔叔也勇敢!”
是的,他必须勇敢,既然把这孩子带到了这里,那么这孩子就是他的义务和责任,他再穷困潦倒都无所谓,但断不能让孩子跟着他一起这样困苦的生活。
他背着朵朵,手里拿着行李,走在茫茫夜色中,风是凉的,月光也是凉的,可他的话却像春天中的屡屡春风,缓缓飘进朵朵的耳朵:“有一部电影叫《幸福来敲门》,里面的爸爸和孩子也曾过得很困苦,可爸爸从来没有放弃,他们一路走来,尝尽心酸,终于爸爸有了自己的事业,过上了很好的生活。”
朵朵趴在他肩上,很笃定的说:“有一天我们也会过上很好的生活!”
童诚笑了,说:“对的,总有一天,属于我们的幸福也会来敲门的,到那时,我要为童话盖一座城堡,朵朵就是城堡里的公主。公主有一间很大的花房,花房里种上各种鲜花,一年四季鲜花满园,朵朵就是花仙子;还要在屋前修一块大大的草坪,春天的时候,朵朵躺在草地上,温暖的阳光洒在朵朵身上,闻着青草的香气睡个午觉,你说好不好?”
朵朵轻轻说:“好!”
那天,他和朵朵一起借住到了孟超凡家。
之后,朵朵被送进了孟天所在的幼儿园,由白鸽负责一起接送。入园前,童诚给朵朵取了一个大名——童话!
上幼儿园的第一天,童诚怕她不习惯,给她带了她最喜欢的玩具,亲自送她到了幼儿园。
老师怕孩子乱跑,门是关着的,一打开门,一阵乌压压的哭声扑面而来,一个孩子抱着老师的大腿,哀求着要回家。
三个老师,一大群孩子,他不由得担心的看了童话一眼。
童话只是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这些哭闹的孩子。
老师指了一个座位,让童话坐下。童话很听话的坐了下来,一声不响的玩着她的玩具,很快被淹没在一片哭声中。
童诚走到门口,觉得不放心,回去蹲在童话身边,小心嘱咐着:“要上厕所要告诉老师,没吃饱要添饭也要告诉老师·····”
童话点了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童诚说:“放了学就来了。”
童话又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继续安静的玩着她的玩具。
走出幼儿园,整整一天,童诚的心都七上八下的。这孩子这样安静,会不会让老师完全忽略了她,不要走丢了都不知道?
他甚至希望她像别的孩子一样哭闹,她为什么不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