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璇夫人心下半信半疑,可是白石真人身为白虎岭的家主,说话做事最是耿直,绝对不会诓骗自己夫妇二人,便直接开口问道:“此处山林走势毫无灵气可言,竟然真的是个天然阵局不成?你我几人之中,夫子你出身苍龙岭,最善阵法变换之道,难道也破不得此阵?”
“既然师妹有此一问,那苍也就有话直说了。”
苍抱拳叹息道:“说来惭愧,此处阵法的布局不仅没有丝毫玄妙可言,甚至连初学阵法的稚童也能轻易瞧出其中的关窍所在,可就是这简单至极的阵法,偏偏又布置的毫无烟火之气可循,明明阵法就在眼前,本应该挥手之间就可以轻易破去,却又实在破无可破。”
“怎会如此?难道此人的阵法修为,已经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地?可是此地毫无灵气,布阵之人当初又是如何施为?”
“这处阵法毫无神奇可言,可精妙之处就在于此,此间主人若是想要与我等见面,天涯之遥可成一步;若是此间主人无意相见,任你将此山踏平,也是毫无所得。
大家虽列五岭,却也同属人皇遗脉,想来诸位也应该有所了解,当初先祖选择迁居莽山五岭之前,灵霞山便早已存在于此,先祖恐怕正是发现了此处的阵法,所以族谱上才会记载那么多的族人到此寻找机缘。
只是后来莽山主灵脉日益枯萎,只余我们一支固守祖地,对灵霞山的探究的热情也渐渐的淡了下去。当初那么多的先人通力合作,都不能破开此阵,便可知灵霞山里潜修之人,必不是普通简单的角色,这回凭借苍某一己之力,却实在是力有不逮啊。”
妙璇真人颔首道:“世兄这样说也是有理,只是此次我莽山一脉却是不得不行,还请夫子、白石两位师兄在前带路。”
灵霞山的树林除了茂密之外,乍看之下实在找不出什么奇特之处,妙旋真人每决定一个方向,若是夫子或是白石真人之前已经走过,便会提前直言告知,而让妙璇真人再想其他可能的路径。
又兼之妙璇真人每决定一步,都要经过缜密的掐算与推演,因此四人修为虽然高深在山林中走的却是不快。
可惜六七个时辰过去,回头再看竟还望得见入口,可以说几人白白花费了几个时辰,对于破阵之事依旧没有丝毫的进展。自古医卜不分家,妙璇夫人精通岐黄之术,对于天衍术数自有一套自己的心得体会。
因此,妙璇夫人几回故意自行它途,或是根本不理会苍的指点,但最终却果如白石真人其言,绕了半晌还是回到原来的路径,只好继续与妙璇真人一同,仔细重新推演真正的路径。
他们四人俱是仙人修为,只因为不想受天庭的束缚,所以才未入仙籍不列仙班,洪荒大地上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学派,敢小觑他们的实力。而眼前一个看起来简单至极的阵法,任他们四人由简至繁再由繁至简不断叠加,将此地阵法变化推演到九重,却依旧没有任何道路显现,困在此地不得进出。
若是寻常阵法推演到第九重变化,断然不会有无法破阵的尴尬局面,除非此地阵法本就是一个毫无变化死阵。他们所走的那些冤枉路,就是这处阵法的全部变化。白虎岭白石真人早就心有不耐,看到众人破阵遥遥无期,眼中的杀伐之气顿时喷张:
“此地毫无灵气可言,任我等进进出出阵势中依旧毫无变化,也不过是一个无人操控的死阵而已,还需要推演什么?”
正在苦思索破阵之法的妙璇真人听闻此言,冠玉般的脸色顿时被怒气冲击,变得有些苍白。怀疑自己的儿子,他本就心有亏欠,如今又如何听不出白石真人话中的意思?
可最几番思量,最后终还是深吸了口气,强压心中躁动怒火,镇定的说道:“白石师兄发此议论是为何意?”
白石真人道:“哼!我这些话什么意思大家听不明白吗?公子羽是你与妙璇夫人的儿子,为了保护他,你夫妻二人自然是……”
苍听到白石真人言辞越发激烈,神智显然是被杀伐之气所乱,虽然自己心中对公子羽也有所怀疑,可是在没有证据之前,无论公子羽是否是未来莽山一脉的继承人。
只因为他身为人皇伏羲的子孙,就绝不能任他人信口雌黄,肆意编排罪名,于是赶忙打断白石真人之言:“白石师兄,羽儿乃是我等血亲,在那股凶煞之气背后一切明朗之前,你怎可作此胡言乱语!《了凡四训》有语: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白石师兄更不该将当年的亏欠强加在羽儿身上?”
“我知道自己因为当年的事,而对羽儿有所偏见,可是诸位也不可因此否认,机缘不过是没有实力的无稽之谈,如果此地真是阵法护山,怎么会凭我等四位仙先人修为,同时推演此阵都无法破开,就算羽儿天资卓绝,他怎么可能进入灵霞山,不是吗?”
虽然白石真人依旧激动,但是好在妙璇真人已经略为冷静下来,道:“我与内子跟两位师兄进山目的虽然并不相同,可是我等同样想要进入灵霞山的目标却是一致的。我虽为羽儿的父亲,可也是当代的莽山,若有一天羽儿当真的危及我莽山人皇一脉,不需要诸位师兄妹开口,妙旋我身负百万族人性命,为了不让当年的惨事重演,自当秉公处置绝不徇私!只是当下此事因果未明之前,我妙旋却也不可轻易任人鱼肉编排!”
“好了,好了……我莽山一脉尽是血亲。如今凶煞之气的下落尚且未明,怎么能够自乱了阵脚,让我等后辈枉受不白之冤?”看着白石真人与妙璇真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苍赶忙说道:
“当前最主要的,还是尽快破除此阵。若是白石老哥心有不甘,等羽儿命魂归位之后,你亲自施展入梦之术,一查便可,何必平白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