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有人知道成绩上等的孙晓青忽然在中考前半个月去了技校，包括她的好朋友杨欢、兰芳、苏凡等一干人，她就这样走了，连课堂上的书都没有带。可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的难过，在去技校的那一天是她上完了下午三节课走的，她没有跟朋友话别，只是听到了李老师说了一句：你真傻、、、泪水已经夺眶而出。车子在通往县城的柏油马路上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妈妈在自己身后哭红了眼睛，可是就是劝不住女儿。抬起头时蔚蓝的天空，五月份的枫树伸开了绿油油的叶子，在夕阳的余晖下真的很像是秋天，临河的山峦明净的像是一幅画一样。这一个大弯道旁都是这样的树，只是弯曲的道路更加美化了夕阳的精致，偶然听司机说这里就交警爱查岗的象鼻子、、、孙晓青记住了这个名字，因为在这么美的景致下盛放的是一个悲伤的自己，以后的很多年她都记得这个地方，也无数遍的经过这个地方。不多一会儿，坐在身后的班主任胡千说：快到了、、、孙晓青听到这句话更是心里产生了一种恐惧，她忽然觉得班主任很是可怕，像是魔鬼一样。不过孙晓青知道，每一个去技校的人校方都会回馈给班主任三百元钱，此时斜过眼睛去看班主任，在他光鲜的衣着下更是让人恶心，晓青的喉咙咕噜了一下，司机忙停车问道：是不是要吐了？、、、晓青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司机这个问题，随着司机停了车，晓青跳下车去，蹲在道路旁干呕。同时下来的是自己小学同学胡灵，她和晓青初三不同班，可是因为是旧相识关系自然要好些。十五六岁就看起来很好看的样子，她递过一块纸巾，晓青接过来攥在手中，妈妈也跟着下车，过来拍着晓青的脊背，这时候也不好责备孩子了，可能不是读书的命吧、、、孙晓青蹲在那里有一种返回学校的冲动，她不想去什么技校，真的不想去，看到胡灵站在自己身边，他绝对主角就是被她蛊惑去的。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道道绳子给捆来了，胡灵是绳子，班主任是绳子，技校的宣传老师是绳子，连车上的司机也是、、、他们都是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些秘密都与钱挂钩，只有妈妈是好人，直起身子的晓青象大声宣告她不去了，她，孙晓青，不去什么破技校了，她要回去念书，她要上高中，她要读大学、、、可是目光一接触到班主任那双渴求她快去的眼神，和司机那等的不耐烦的神情，还有胡灵在她旁边紧紧的搀扶着她像是要挟的架势，她退却了，她知道她骑虎难下了，她知道妈妈刚刚肯定知道她所想，可是自己已经长大了，自己都没有说出口的东西怎么能让妈妈给自己代言了，眼眶流下泪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长大了痛苦、、、随着里县城越来越近，孙晓青知道回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到了这座名叫云兮的小县城，晓青看到城里林立的高楼，和高楼间黑暗肮脏的小巷子，她的身体里第一次出现漠然的感觉，好像是直接很久以前就知道这里似的。县城不大，不一会儿，汽车就停靠在一所学校的大门口，一车子人下了车。晓青抬头便看到大门口上镶嵌的黄铜大字“云兮县职业技术学校”，特别是职业技术四个字让晓青觉得心寒。走进大门需要走一个倾斜的上坡才到学校的操场，这时的她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呆上两年，那么就认命吧，住宿问题和分班问题提前都搞好了，只要按部就班就行，中午没有吃饭的晓青觉得自己肚子饿了，便自行跑去学校里的商店买来了鸡翅，拿了一个递给妈妈，孙晓青说：妈，你也吃吧、、、这时的班主任和那些派送人员已经到学校教务处领钱去了，妈妈看着女儿还是忍不住要哭，看着女儿现在的样子，她知道她没救了，她没有接过女儿手中的鸡翅，只是像是最后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女儿说：晓青，咱们回去吧、、、回去继续上课，这学费咱们算是拿钱买教训，可是看着女儿没有理她，只顾吃鸡翅，她的心彻底凉了，孙晓青看着妈妈不久跟着班主任他们一起回去了，只要自己一个人了，口中和手中的鸡翅掉到地上，沾满了灰尘，她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胡灵默默的走过来，陪着她、、、新的班级已经分了下来，学校说是还没有选择专业，所以就先让班主任来给他们上课。孙晓青和胡灵还有一个学校来的同学被分到了一班，总共有四个班，每个班人数都在九十以上。学校说：等中考完，九月份还有新生到来的。孙晓青知道自己必须要重新开始了，自己不再是那个为了高中和大学而奋进的人了，或者可以说是她已经失去了这个奋进的机会，不甘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种在了孙晓青的心里。有的种子会生根发芽甚至开花结果，可是孙晓青知道自己的这颗种子就像顽石一样不会生根发芽但是也不会腐烂。班主任是一个叫胡小燕的女人，身材娇小，但是很有量力，这一点在孙晓青他们开班两天后，全班都得到了证明。到这里来读书了要么是成绩差的，要么是在班上打架闹事的，要么就是少数想孙晓青这样被连蒙带骗过来的。班上一个叫赵大勇的人长得满脸麻子，一身横肉，和他同桌的是一个黑黑的但是面相清秀的女生，听说他们是一个地方的。那个女生名叫彭小芳，头两天孙晓青哈看到她来上课，第三天她就没有来了，不是说只有孙晓青注意到她，而是全班都因为她同桌的关系而注意到她，所以她的缺陷自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胡小燕在点名时没有听到她的答道，但是坐在彭小芳旁边的人都惊若寒蝉，孙晓青没有看到胡小燕走到那一圈去说了什么，估计是打听没有来上课学生为什么缺席吧，因为那旁边都是她一个地方的。第二节课一开始，教室还没有安静下来，胡小燕走进教室，直接来到赵大勇前面抡起巴掌，啪啪煽了赵大勇两个耳光，厉声道：男生打女生，你还是男人吗、、、赵大勇站起来了他比胡小燕还要高，可是他没有还手，可能胡小燕那种气势让他胆怯了，同时全班都在心底里敬畏这个身材不高的班主任了，第二节课彭小芳就来上课了，赵大勇被班主任调离了位子，孙晓青看着这些，她把自己放在一个隔离区，可是她也不由自主的尊敬起那个班主任来。说是上课，每天讲一些安全和学校制度，没有文化课，孙晓青总觉得自己和“他们”这群来混日子的人不一样，所以到哪里都带着自己唯一从初三的课堂上带走的书，英语书，很多人看到她这个样子，背后都说她装样子，可是她从来没有用正眼去看过他们。胡灵觉得到了这里的晓青和在初中甚至小学的晓青都不一样了，她变得忧郁了，变得沉默寡言了，可是谁都知道她的心病，谁都不点破。胡灵和晓青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中间，上课老师在台上讲安全知识讲得唾液横飞，孙晓青在下面看英语书看得如痴如醉，坐在她们前排的是同校的赵江，和晓青是初三同班。坐在晓青左边的是一个来自香河中学的赵娜，她和坐在赵江旁边的陈宇是同学，这样一来大家都不知不觉的混熟了。这天晚上赵江回过头来神秘兮兮的捅了捅孙晓青的英语书，孙晓青没有理他，可是他继续捅，孙晓青要发火了，这时看到赵江放在自己桌角上的纸团。撑开一看，写着：陈宇上课在用镜子偷看你哟、、、孙晓青将纸团扔了，坐在旁边的赵娜凑过来贼兮兮的问：写的是什么啊、、、晓青连红了，她感觉赵娜好像知道赵江纸团上的字一样，看到晓青没有理会自己，赵娜也没追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晓青轻轻的抬起头，从书的边缘看坐在自己斜对角的陈宇，果然是一面镜子放在他的安全知识课本上。这时赵江坏笑着扭过头来捅了捅孙晓青的书，又贼兮兮的笑了，晓青真想拍死他，只是抑制不住的面积发烫。从那以后晓青总会不由自主的瞟向陈宇，每次看到那面镜子她都会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连她早就也不知道原因。这样持续了一个星期，又是一个晚自习，赵娜比晓青先来教室，看着晓青坐下后笑着说：你看看你文具盒里是什么？孙晓青看到的是一封信，她大概猜了出来，可是佯装不知道，故意说：我怎么知道、、、赵娜凑近她笑着说：你别害羞啊，这时陈宇让我给你的情书、、、晓青的脸又红了，赵娜让她打开看看，孙晓青死活不肯碰那封情书，还说：要看你最近看去、、、赵娜知道她害羞，叶知道只有晓青看了她才能看的道理，便也不勉强她了。知识上晚自习大家都陆续来上课了，晓青不知道为什么胡灵她们都知道了，因为她们都在充她笑，晓青更是垂下头去看书，她感觉全班都知道这件事了，因为不一会儿不知道是谁故意恶作剧说：陈宇来了、、、晓青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真的是陈宇来了。清秀的面孔，头上是一头梳理的很整齐的自然卷发，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孙晓青，晓青的脸红的发烫，忙低下头去，只是她不知道陈宇也红了脸，急急的回到座位上心乱如麻。晚上的两个自习晓青感觉是度日如年，真想逃回寝室。晚上赵江闲的无聊，扭到后面来说：孙晓青，你真没有良心，老师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跑来读技校、、、晓青的脸色顿时不一样了，胡灵慌忙打断了这个话题，赵江吐了吐舌头回到座位上去。一直挨到下自习，班上同学都走了，包括陈宇，只有晓青留了下来，当然陪她的还有胡灵。这时的晓青起身拿起信，她没有看，和胡灵一起走出了阳台。看着夜空她想起了李兵，那个初三物理老师，晓青放声大哭起来，胡灵默默的陪着她，她知道晓青的世界里少了那个老师对晓青来说意味着什么，前途，学业，理想、、、还有一丝晓青隐藏最深的迷恋，可是到了这里就意味着那一切都与他无关了，所以晓青的伤心胡灵算是理解的，她能够做的就是陪着她。半小时过去了，晓青抬起头和胡灵朝宿舍楼走去，寝室在五楼，走在走廊阳台上，晓青停下了脚步，胡灵看到晓青将那一封没有拆开的信撕得粉碎，从五楼撒下去，在夜晚的灯光下享受一群美丽翩迁的白蝴蝶，晓青看着看着它们纷纷扬扬的落下，头也不回的走进寝室，胡灵呆了一会儿也走了进去。孙晓青人生当中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就是这样没有拆开就消逝了，也许人生当中的美就是由这种不可知的东西组成的，就像没有被拆开的情书中的内容，但是也只有年轻才敢有如此肆无忌惮的挥霍，哪怕是纯真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