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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章一 梦与现实

赤红与水蓝的双色之月挂在天穹一角,彼此相互缠绵。

每当一轮月落下,另外一轮月则会升起。当然也有双月并行的时候,这时所有生灵都会更加清楚的感受到穿行于生命之中的力量,仿佛是无数飘舞的萤火,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漫天的月华化作四散的光芒,最终降落在梅塞尔之上,无私地庇护着一切存在。

在传说中天空中无数的星辰,是无数的神国。而其中,始终有着月神的存在。纵然不是最明亮的那颗星,但那颗星却始终没有暗淡过。亘古至今,也曾有过无数神明的陨落,但月神始终长存。也不知道是信仰成就了月神,还是作为最为著名的神明本身不朽的力量使然。

月亮永远是不变的绮梦。

在南部仙妮蕾德,月光总是如此的温柔。湛蓝的月色洒落大地,带起些许清冷的寒意。而温柔的赤红,又平添些许暖意。是夜,六月的夜风吹拂着碧绿的田野,一层层如波浪般的纹路在上面扩散开去。天气并不炎热,只能用温暖来形容,而些许的凉风,更是令人舒爽放松。

费伍德森林的边缘,有着一所精致的小别墅。相对于普通的农舍,这幢小楼更像是朴素装饰后的贵族洋房,两层高的房子有着乳白色的外观,在黑夜间也隐约可见。而星星点点的光芒从一楼流泻出来,有着隐约的人影在其中晃动,和细微的交谈声。

“小家伙太弱了……不过倒是很耐打……也许是体质的优势?”

“是不是不太好?”

“你也会有这种同情,哥哥?”

“不,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违约罢了……你教导他武技,自然由你决定。”

“我只是想看看他身体的潜力,但他这恢复力已经可以说是异于常人了,或许我们……”

声音渐渐稀微,伴随着慢慢暗淡下去的光芒。又有一些生命投入最原始的欲望,开始释放自己的理性,让黯淡的意识得到休憩。

二楼则是早已陷入黑暗,在这阒静的午夜,连风声也显得格外明显,最终归于沉寂。

………………………………………………………………

眼前是灰白的雾气,视野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李维左右张望,乳白色的一片让人难以看清任何事物。他让心灵沉静下来,开始感知,不知为何却只感受到安逸。明明是未曾见过的风景,明明是不熟悉的环境,却不让人感觉到惊慌。仿佛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的小憩,思维已经陷入停滞,只有难以言述的安逸。

本身的理性提醒他这是不正确的感觉,他不应该在一个如此陌生的地方如此放松。这个世界比原本的世界更加单纯而暴力,他很可能在任何时候陷入一次无意的误杀或者捕食,因为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至少是现在,他不被允许犯下任何错误。山野中的魔兽,荒野中的猎杀者,残暴的贵族都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杀死他,仅仅因为他的弱小。纵使善良与纯真依旧存在,但邪恶与残暴也处处显现。不同于原本地球人类暧昧不清的灰色心灵,单纯的白与黑在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常见。无私地奉献不求任何的回报的人与玩弄生命以纯粹的恶意为快乐的人,在这个世界是如此常见,以至于令人惶恐。

因为太纯粹了,反而会令人恐慌不是吗?

人们追求纯粹与完美,但李维却在内心相信不存在完全的完全。矛盾的思想映射着李维的内心——他是纯粹主义者,但他不相信完美的存在,存在的只有无限趋近的状态罢了。在自我理想的肯定与否定中,他最终找到了平衡点,并在上面苟延残喘。

他最终摇了摇头,跟随着冥冥之中的预感,在不知道通往何方的道路上前行。或许不能称为道路,因为地面是完全一样的的硬质黑石,没有任何作为参照物的地方,没有任何的差别。他于上彳亍,满心安逸与满怀不解。

理性似乎陷入了最黑暗的海洋,他完全放弃了思考,只是那样的走着。灰白色的雾气慢慢地淡去,视野伴随着光芒的出现而变得开阔。

那是三座拔地而起的巨塔,洁白的塔身上是无数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铭文在其上移动。与地面黑色的背景相对比,白色的塔身格外显眼。三座巨塔呈现扭曲的螺旋状直冲云霄,自身不断旋转,似乎无止境的在往上延生。仔细看,铭文始终处于旋转的线条的纹路上,并在其上缓缓移动,使其的边线几乎成为了金色。

李维将自己的视线从地基不断往上移去,无数蓝色的光圈等距离地环绕在塔身上。接近地面处的蓝色光圈显得格外的巨大,而往上则不断的缩小。视力似乎在这里不再成为接受信息的限制,李维将自己的目光不断往上升,使脑袋几乎与地面平行。他知道自己已经看得很远很高,但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塔身上最小的铭文,可以看到乳白,灿金与湛蓝交汇的奇异而瑰丽的颜色。李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三座塔,突然听到“咔噔”一声,仿佛巨大的齿轮转动了一下。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看到了不知多远处在塔的顶端处,一个蓝色的光圈被传入空中,并在另一座塔上落下。世界在这一瞬间仿佛往前突然走了一步,发生了不知名的改变。李维开始加快自己的脚步,不知为何他急切地想要赶到塔基处。他有种预感,这个塔或许会解决所有他的疑问。

从快步,到小跑,到全力的飞奔,最后小小的人形似乎箭一般地飞射出去。那是虚无的计时,没有任何的参照,他只是全力地飞奔着,地面的环境也没有任何改变,但他仍然这样飞奔着。

“没有感觉靠近一点……”他无意识地说道:“塔仍然大得不可思议,完全没有感觉靠近。”

在这期间,蓝色的光圈又有迁跃。每一次变化,世界都似乎颤抖了一次。而每一次变化,李维心中不知名的迫切又更加焦急。

他飞奔着,向着那遥远的理想。但不知何时,灰白色的雾气再次弥漫。

“可恶,我还没有到……”伴随着雾气,是强力的疲倦和困意,李维咬紧牙关,却最终被雾气吞噬,只有那三座巨塔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汉诺……”

………………………………………………………………

“李维……起来!”他感觉到了拉扯和压力。

“嗯……”李维揉揉眼睛撑起了身子,看到了趴在床边摇晃他的凯特琳娜。小女孩手中拿着魔法灯发出莹莹的光辉。

“走了,我们约好了去看日出的。”

“嗯……”

“怎么了?”凯特琳娜又往上爬了点,终于彻底爬到了李维身前,双手掰过李维的头,认真地看着:“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不是……只是感觉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想不起来……但是不知为何感觉到失落。”

“那就算了,把握住今天的日出才是最重要的哦。日出可是很美好,很漂亮的哦。”

“好,好,我起来了。”李维摇了摇头,从薄毯中被钻了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竟然被小丫头教育了……真是可悲啊。”不过怎么也遮挡不住的笑意还是在他的脸上浮现。

当李维脱下睡衣后,他愣了一下,发现凯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并没有出去。

“你为什么不出去,这可不是淑女的行为哦?”

“又不是没有看过……啊,你为你竟然敲我脑袋……好好,我出去。切,小气……”

伴随着木门的关上,凯特气恼的抱怨声变得小了起来。李维苦恼的摇了摇头:“吉安娜夫人的淑女教育完全不成功啊……是因为自己不够淑女吗?啊歉……算了不,说了,人在屋檐下啊……”

少年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恼,又带着几分满足。他抬头看向窗外,发现透过玻璃是湛蓝和赤红的两轮月华:“第一次看见月亮啊……来了这么久,一直都在看书……”

“原来这个世界的月亮是两轮啊……凯特,你可给我看了一个比日出更美丽的风景啊!”

不知名的失落缓缓褪去,沉寂于记忆之海的深处。少年的心中被希望和理想充满着,纵使嘴中述说着对黑暗的厌恶,心中依旧渴望着灿烂与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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