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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裴萧萧,昔日希越国排名第二的屠龙武士裴龙的独子。十六岁,用裴龙的话来说是天资聪颖但生性懒惰。从十岁开始在裴龙的魔鬼训练下修炼屠龙之技,但每次训练的结果都是逼得一向稳重的裴龙跳起来破口大骂,“裴萧萧,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

萧萧只是沉默。

每一次裴龙传授的屠龙之技,萧萧总会很快地掌握熟练,然后在裴龙对他进行检验的时候,萧萧总是漫不经心,漏洞百出,气得裴龙吹胡子瞪眼。因为裴龙的存在,十岁之后的萧萧就很少在裴龙面前笑过。他所有的记忆,都是在裴龙日复一日训练中度过的。萧萧有时候甚至在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像裴龙说的那样,要成为一名英勇无敌的屠龙武士?

可是,这不是我裴萧萧想要的,那样,不就又是另一个年轻版的裴龙么?

萧萧想要什么,由他自己决定。所以裴龙眼里的萧萧,就是一个顽劣的代名词。

但是这由不得萧萧,裴龙态度坚定决绝,仿佛所有的事情在萧萧生下来之前就都已经规划好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按照我的,一步步往前走。

不过现在好了,勃然大怒的裴龙居然打算提前将他送到万兽谷,接受万兽谷谷主薛易冷的魔鬼考核。薛易冷是希越国出了名的变态训练师,在他手下出来的,十有九个都被折磨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所以外人又称他为薛冷血。

当然也有例外,现今排名第一的屠龙武士屈居扬就是薛易冷的弟子,而萧萧的父亲裴龙,据说当年也曾经接受过薛易冷的魔鬼训练。

薛易冷饱经世事,用他的话说,只有真正的强者,魔鬼一样的人,才可以顺利通过他的训练考核。

不过萧萧并不清楚万兽谷的真正情况,所以想到就要离开魔鬼一样的裴龙,萧萧的心里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薛老师,犬子就麻烦您了。”

父亲给薛易冷深深地行了一个武士礼。

“嗯。”

薛易冷看也没看裴龙一眼,仿佛面前这个昔日的希越国第二武士也不过是稀疏平常之人。

“成败在此,如果你能通过薛老师的考核,那么算你万幸;如果你死在了万兽谷,那就当我裴龙没有养过你这样一个儿子……”

裴龙恶狠狠地对萧萧说。

萧萧点点头,心寒异常,看来,在裴龙的眼里,萧萧就只是一个筹码,一个看他能否成为屠龙战士的筹码。萧萧微微抬起头,看了看面前这个传说中的冷血变态,他以为变态的薛易冷一定会是一个留着小胡须脸上带着奸邪的笑的老年人,但萧萧错了,面前这个冷血动物,看上去,似乎比父亲还要年轻,而且那一张脸,白皙英俊。

萧萧以为,既然薛易冷曾是裴龙的恩师,那么无论如何也应该是六七十岁的老头。萧萧不知道,这就是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结果。这是萧萧第一次见到薛易冷,当他第二次见到薛易冷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以后,那时的萧萧,恨不得跳起来将这张年轻英俊的脸打得个稀巴烂。

裴龙礼貌地作别了薛易冷,萧萧看着面前这个魔鬼的双脚走出门外,大门缓缓关上的那一瞬间,萧萧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知道有多久了,萧萧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自由。

但是接下来,萧萧就要准备通过另一个魔鬼的考验,来确定他能否参加屠龙战士的选拔。看裴龙的反应,显然,如果自己让他失望,萧萧的结局一定会很悲惨。

萧萧转过头去,想要和这个看上去似乎还不错的导师说些什么,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子一阵酥麻,他就失去了知觉。

等萧萧醒来,他就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草原上。身边没有水,没有食物,只有一张纸条,“三天后,会有人来带你出去。”

这算什么?难道魔鬼训练已经开始了么?刚刚反应过来的萧萧好奇地想。

四周静悄悄。

萧萧环顾四周,远处只有枯黄的草和几棵突兀耸立的树,灰色的天空下除了草和树,以及偶尔飞过的鸟,再没有其他东西。微风吹过,带起一股炙热的气浪,夹杂着泥土的气息。

萧萧躺在草地上,轻轻地翻动身体,这样毫无拘束的环境让他感到惬意。

似乎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自由的生活了。

突然,萧萧被身下一块硬的东西硌到,他顺手摸出来一看,立马嫌恶地将这块东西丢掉。

他摸到的,竟然是一块白森森的头盖骨。

萧萧仔细地在四周转了一圈,令他惊讶的是,这块看似平静的草原上,竟然处处散布着人的白骨,不少的白骨旁边,还有尚未完全腐化的衣服。萧萧用树棍将一件没有腐化的衣服摊开,看得出,这件衣服的主人应该很富裕,在希越国,只有像萧萧这样的名门子弟才穿得起这样华丽的服饰。

“果然是个变态的家伙。”萧萧自言自语到。

萧萧估测了一下,根据自己刚才的考察,要想离开这片草原似乎不太现实,周围的白骨就是答案。萧萧仔细地在空气中嗅了嗅,除了枯草的味道,他没有闻到其他任何东西。现在身边没有食物,没有水,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上三天。萧萧可不打算坐以待毙,所以,他决定先去找点食物。令他失望的是,在草原上转了大半天之后,他居然连一个野果也没有找到,四野除了累累白骨,反而让萧萧找到了另外一种东西,那就是一块块不知名的野兽粪便。

萧萧十分好奇,既然这片草原上有野兽的存在,为什么却没有水源?

烈日炎炎。

强烈的阳光炙烤着这片无边无际的草原,空气中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萧萧来到一棵树下,树的下面已经堆满了白骨,萧萧费了半天的力气,才从树下腾出一块位置来。他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树干,原本光滑的树干上,竟然划满了痕迹。显然,这些痕迹如果不是人刻上去的,就是野兽的爪子抓出来的。

想到野兽,萧萧突然来了兴致。如果能够捉到一头野兽的话,自己就可以在这里烤肉了。可惜没有朋友,孤独了点。

萧萧向来很少朋友,因为裴龙的关系,唯一一个称得上朋友的就是伯父裴名风的儿子裴楚云。可惜,裴楚云在萧萧十岁的时候,就跟随他的父亲裴石前往希越国边境剿灭异族去了。所以,萧萧的记忆中,往往都是他一个人。

萧萧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炎炎烈日,这该死的阳光拼命地蒸发着这块大地上的水汽,萧萧甚至连远处的树木都已经无法看清。头顶山的树叶能遮住阳光,却抵挡不住草原上滚滚热浪的侵袭。

萧萧什么都不能做,所以他依靠着树干,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草原上极其普通的树,散发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萧萧没有在意,他静下心来,淡淡的香气渐渐侵入他的神经,萧萧变得松弛,眼神迷离。

萧萧没有注意,这种树其实并不常见。

迷糊中,萧萧看见一个少年被一只巨大的喷着火焰的蝙蝠带到高高的夜空中,带到空气稀薄的云端。他揉揉眼睛,想看个清楚,却发现少年被喷火蝙蝠从高空抛下,深深地坠落,坠落。

“将军!”一声急迫的喊叫将萧萧惊醒,萧萧这才猛然发现,一只丑陋的喷火蝙蝠,竟然挟带着血红色的火光,飞快地朝自己俯冲了过来,炙热的气流似乎已经触及到他的脖颈。就在那一瞬间,一名卫兵将萧萧推开,萧萧就看见那名卫兵的身体,被喷火蝙蝠撕得稀烂,紧接着又被狠狠砸下的火球焚烧殆尽。

一股巨大的热浪从萧萧的面颊划过,将他鬓间的几缕头发烤得枯黄。

萧萧突然愤怒地跳起来,拔出身上佩戴的宝剑,一道白光闪过,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喷火蝙蝠掉落在地上,脑袋和身体分离,溅落一地黄色的粘稠液体。很快地,喷火蝙蝠的尸体又被火光点燃。

空气中满是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集中防御!”萧萧大喊一声。原本分散开的战士们飞快围拢,手中的盾牌有条不紊地迅速组成一片密不可破的铜墙铁壁,就像一个坚固的堡垒。战士们弓着身子,小心谨慎地注视着外面,一旦有喷火蝙蝠靠近,他们手里的长矛和弓弩将会毫不迟疑地向外攻击。

不远处的诱饵们依然大声地吼叫着,火光照耀着那群人的脸。

萧萧脸色铁青地握着手中的宝剑,没想到竟然会被如此多的喷火蝙蝠袭击,而且就在刚才的混战中,不小数目的诱饵和战士遭到损失。

天空中依然翻动着诡异的云彩,伴随着喷火蝙蝠血色的火光,仿佛有一只异常凶猛的怪兽在张开巨口,俯瞰着大地上这群渺小的人类。空气中除了焦糊的味道,多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嘶!一只巨大的喷火蝙蝠朝战士们组成的堡垒扑了过来,它张开血红的大口,一团火球狠狠地砸在铁盾上,随即,喷火蝙蝠的利爪也迅速抓起盾牌的边缘,似乎想要将这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堡垒撕开。但是很快地,几只长矛从铁盾的边缘伸出,准确无误地命中喷火蝙蝠的致命位置,一股淡黄色的血液洒落在铁盾上,照映着熊熊的火光。喷火蝙蝠掉落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变成了一具尸体。

越来越多的喷火蝙蝠扑了过来,战士们不断地用手里的武器招呼着这些凶猛异常的怪兽。有几次,战士们手里的铁盾险些被喷火蝙蝠凶猛有力的爪子抓开,但幸运的是,都被萧萧一剑砍断了爪子,堡垒依然完好无损。

相比之下,堡垒外的诱饵们则悲惨得多。

这些来自各个地方的人,他们带着沉重的手铐脚镣,既无法逃跑,也不能做垂死抗争,只能任由喷火蝙蝠吐出熊熊的火球将他们吞噬,化为灰烬。

萧萧从盾的缝隙里看见,那群诱饵中,有一个大约十八岁的少年正傲然屹立着。而这个少年,正是之前被喷火蝙蝠从高空中丢下来的那个。

熊熊火光包围着他,萧萧清楚地看见少年的眼眸中闪烁着明媚的光芒,仿佛他丝毫不畏惧面前的一切。

少年的手铐脚镣不知在何时已经被弄断,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剑。

两只凶猛的喷火蝙蝠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朝少年扑了过来,挟带着血红色的火球,少年举起手里的剑,毫不畏惧地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喊。

啊!

下一秒钟,血色的火光将少年淹没,但是很快地,萧萧看见周围的战士们露出惊骇的神色。火光散尽之后,萧萧分明地看见,那个狂暴的少年,竟然用手里的利剑,刺穿了两只喷火蝙蝠的心脏。

夜空下,火光中,少年傲然屹立着,就像一座不倒的铁塔。

萧萧突然惊骇的发现,那个少年竟然和自己是如此的相像,他仿佛是在照镜子,而镜子中映出的,正是另一个自己。

突然,一只喷火蝙蝠的利爪抓破铁盾,狠狠地朝萧萧扑了过来。四周一阵慌乱,萧萧躲闪不及,一股炙热的气息直奔面门……

萧萧惊恐地睁开眼睛,看见远处火红的太阳才发现,这又是一场噩梦。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躺在这颗布满白骨的大树下睡着了,而且还做了这样奇怪的梦。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萧萧没有细想,他站起身,眯缝着眼睛看着天边的落日。此刻已近傍晚,草原上的热气已经逐渐消退,那轮烈日也渐渐地变得温润。四野多了虫子的叫声,但是相比之下,却依然显得整片草原的空旷寂寥。

萧萧伸了个懒腰,他明白,面前的长天落日景象只不过是假象,这只是夜晚来临前的片刻宁静。根据周围的迹象,到了晚上,大多数的野兽都会出来觅食,萧萧如果不小心谨慎的话,很可能就会沦为野兽们腹中的食物。萧萧没有打算善意地用自己的身体为草原上可怕的居民们充饥,相反地,他需要通过这些凶猛的动物来安慰自己辘辘肌肠和解决自己喉咙的干渴。所以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旺盛的精力和敏锐的观察力。

夕阳西下,地平线渐渐吞没了那一轮温润的火红。

萧萧没有四处流窜,他纵身一跃,躲在了树上。从树下的累累白骨来看,这里必然是许多猛兽觅食的场所,所以萧萧就躲在这里,守株待兔。

暮色渐渐笼罩了整片草原,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枯草的味道,还有气温降下来而产生的微微露气。萧萧躲在树上一动不动,他仔细地倾听着四野里的声音。草虫叫声此起彼伏,但是从小感觉就异常敏锐的萧萧发现,在虫鸣声中,还多了一些沙沙沙的声音。

那是野兽的脚步声。

萧萧眯起眼眸,视线从树叶的缝隙穿过。暮色中,萧萧看见草地上时不时地有灰色的东西在移动着。

灰色的东西逐渐靠近,萧萧这才发现,那些渐渐移动的,竟然是草原上最常见的肉食动物,狼。

传说中,如果狼或者野狗吃了人肉,那么他们的眼睛就会变成恐怖的血红色,萧萧点点头,看来这些狼已经习惯了到这里寻找食物,从它们眼睛的颜色就可以看出。狼是群居动物,要想找到食物和水源,显然这些凶猛狡诈的狼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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