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风送长歌
入夜——
在雪山洞口盘膝修炼的夕渊，心中莫名的出现一丝担忧与惊悸。
疑惑之下，夕渊睁开双眼，愣住了。
先前点燃起来用于加热食物与驱寒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只留一堆烧剩下的灰烬。
一旁，辰雪蜷缩成一团，把自己紧紧地裹在夕渊给她的被子里，并且不停地在发抖。夕渊看到，此时的的她脸色比相遇时中毒的那会还要苍白一些，外面明朗清澈的月色洒进山洞，照在她的脸上，更让人怜惜。
夕渊看着辰雪这幅模样，心中没来由的痛了一下。
几个时辰前，夕渊在清扫完了山洞之后，就把灵剑傲苍诀教给了辰雪，他原本想让辰雪回辰雪剑内，这样既可以避寒，又可以修炼，但辰雪执意要留在山洞内。夕渊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夕渊自己因为具有足够的修为，再加上玄临终前布下的屏障有一定的抵抗寒气的作用，所以他就把被褥给了辰雪，让她睡觉，白天再修炼。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雪山最高峰晚上温度，这里昼夜的温差极大，辰雪还未正式修炼，与普通人几乎没什么两样。没有一个普通人能靠着一床被褥在这里活下来。若不是有屏障将寒气隔离并且夕渊就坐在她身边尽可能地挡着寒风，辰雪早就玉殒香消了。
轻轻移到火堆旁，尽量不发出声响。夕渊又拿出十几根木头放到火堆上，找出火石将之点燃，等到火不会被风吹灭之后，夕渊才起身，走到缩成一团的辰雪旁，轻轻将她抱起，尽可能的放到离火堆最近的位置。
随后，夕渊脱下自己的外衣，又把水天一线内所有衣物都拿了出来，盖在辰雪的身上，这才背上放在一旁的剑匣，再回头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走出了山洞。
第二天——
辰雪只觉得全身上下一片温暖，仿佛沐浴在温暖的热泉中一般舒适。
睁开眼，外面已经天亮了，阳光照耀着这片天地。
“夕渊......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怪怪的？没睡好吗？”辰雪起身后一眼就看到倚着山壁而坐的夕渊，他脸色有一些苍白，眉头略微皱起，似乎在忍着什么痛苦，“这是什么东西？”
辰雪发现她盖的被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似乎是什么动物的白色皮毛的东西，这皮毛很是厚实，盖在身上不知比单单盖那床有些薄的被子暖和多少。而且这皮毛看上去还是很新，似乎是刚被人缝制过的。
“哦，这是冰霜魔熊的皮毛，给你当被子吧。看样子比那条单被好多了。”夕渊转过头，嘴角扬起一丝很牵强的笑容，“呃......”
看着夕渊眉头紧皱地捂住后背，辰雪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爬起来跑到他身旁，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你不会是......”
“没......没事的。”夕渊摆了摆手，说道。
“让我看看！”辰雪说道。
“我真的没事。”
辰雪猛地在夕渊身后拍了一下，夕渊痛叫一声，辰雪说道：“还说没事，少废话，给我看看！”
夕渊无语，只得转过身，皱着眉头将上衣脱下。
看到夕渊后背的那一刹那，辰雪就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
夕渊后背上是一条长达一尺半，宽两寸多的深可见骨的伤痕，伤痕很新，看上去不久前才留下。伤口上只是撒下了一点粉末。夕渊的整个后背都被结成冰的鲜血覆盖住了。
辰雪毫不怀疑，如果这伤再深一些，夕渊的脊柱就会彻底碎掉
“那冰霜魔熊是五级巅峰，将近六级的魔兽，在这雪山上有优势，虽然玄前辈的气息有威慑力，但还是费了一点功夫。啊！”
辰雪美眸含泪，她猜对了，夕渊果然是去猎杀魔兽给自己做被子，她很后悔，为什么昨晚就一定要睡在山洞里。
夕渊说道：“哭什么，帮我一个忙好吗？”
“什么忙？”
“我这伤口要缝合起来才能上药，你帮我缝合一下好吗？”
辰雪愣愣的看着夕渊递过来的针线，“让我来？”
夕渊苦笑道：“如果我能够得着还叫你来干什么？对了，结着冰不好弄。”
说着，夕渊后背闪过一层莹白光芒，血冰瞬间消失。但鲜血也因此再次流出，夕渊在身体两侧点了几下，血液顿时停止。
辰雪拿过针线，说道：“那你忍着点啊，万一缝坏了就不好了。”
“嗯。”
夕渊倒真的很能忍耐，直到伤口缝合完毕上好药，身体动也不动，辰雪甚至以为他已经失血过多死去了。辰雪也是心灵手巧，红着脸将那伤口缝合得完美无缺。但也因此沾染了一手鲜血。
“应该可以了，谢谢。”夕渊穿上衣服，说道。
辰雪看着他，眼中流露着复杂的神色，说：“今天开始我就回辰雪剑吧，这样就能全天修炼了，也好早些成为你的助力。”
夕渊笑着说：“那这冰霜魔熊的皮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把它杀掉的，熊肉都没来得及带回来，估计已经没了。我晚上修炼就好，这东西我用不着，不能浪费了啊。”
“可是......我怎么能再给你添麻烦了呢？”
“我经历的麻烦多了去了，哪里会害怕这么一点。洗洗手吧，看着好吓人的。”夕渊笑了笑，“我去做早饭。”
辰雪看着夕渊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
夕渊盘膝坐在洞口，看着对面的天空，此时山前云海飘渺，金阳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将云海渲染成了白金色。不时有几只飞鸟在云海间自由地穿梭、转折。
他的膝上横放着辰雪剑，剑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白色剑意烟云。
“真美啊。”辰雪坐在夕渊身旁不远处，说道。
“是啊。”说着，夕渊右手食指一曲，接着在辰雪剑身上一弹。
一声清越激昂的剑吟声响起，如同凤鸣九霄一般悦耳悠扬。
夕渊弹出一指后，双手齐齐弹在剑上，一时间，各种不同的剑吟声传开。有的如刚开始的那一声般清越悠扬，有的却是如雨打大地一般的急促沉闷，有的不短不长，平稳缓和。
一时间，各种剑吟声从剑的不同部位流淌而出，组合成了一支美妙乐曲，扩散、回荡。夕渊神色沉醉，双眼闭合，嘴角微笑扬起。
辰雪惊讶地看着夕渊，她从没有想过，竟有人可以用剑，弹奏出一支乐曲，还是如此让人心神陶醉的乐曲。
约弹奏了一刻有余，夕渊停了下来，右手轻轻抚了抚辰雪剑，将最后一个悠长的音符抚去。
“夕渊......你......”
“是剑乐，老师教授给我的。老师说弹奏一曲，可以让心灵平静，神志清明。如果再修炼前弹奏，可以避免走火入魔。”夕渊回头看了一眼山洞，说道。
“这样啊，你再弹一首好不好？”辰雪问。
“做什么？”
“也没什么，刚才听你弹剑，突然很想唱歌了，你弹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唱出来。”辰雪低头摆弄衣角，说道。
“好啊。”夕渊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一曲截然不同的剑乐从剑身上传出，曲调高昂，带着一种少年的朝气。
辰雪闭着眼听了一会儿，似乎在找寻节奏，不一会儿，那宛如出谷黄莺、沐山细雨一般的歌声，从她口中唱出：
“剑如虹，轻舞苍穹，
少年轻狂，怎奈世事无从；
月迷蒙，流水淙淙，
金樽对空，可笑一时情重。
当年谁执伞，桥边倩影盈然，
三千青丝飘散，等待何人来绾；
当年谁凭栏，青青柳丝拂乱，
三尺长剑折断，誓言早已如幻。”
歌声与剑声，如两条交织的青藤，相呼相应，在山风的传送下，在山峦的每一处响起。
声音到了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寂静，生怕有什么杂音混入，破坏了这天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