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神机
楔子篇
红稣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
秋风萧索,拂面而来却让人全身不自觉的瑟瑟发抖,而山中的秋风却更加不羁。
盘山小路上,一位玄衣妙龄少女拉着一位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走着,小女孩忽然站住不动,嘟着嘴喊着:“我走不动啦,娘,为什么我们每年都要走这么远的路来这里祭拜啊?”
玄衣少年溺爱的捏了小女孩鼻子,说道:“珠儿乖乖的别闹,来,娘背你好吧!”
小女孩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破涕为笑,也不多说,纵身就跳到母亲的背上,美美的蹭着少女的背。女孩闭着双眼轻声问道:“娘亲,爹爹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看珠儿啊?珠儿好想爹爹。”
少女身体微微一颤,默默的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笑着说道:“快了,就快回来了。对了,珠儿,娘再给你讲大英雄的故事好吗?”
“好啊好啊,珠儿最喜欢听大英雄的故事了,娘每次讲的都好好听。”女孩兴奋的抬起头,蹭着少女的脖子说道。
“从前,有个大英雄非常的厉害,在千军万马中取敌军主帅项上人头,力挽狂澜保得千家万户百姓安居乐业,一时受到万民景仰。然而,就是因为他的优秀,导致父亲得意忘形,擅自做主,与大英雄师傅商量,请来天下英雄为自己儿子完婚,这结婚的对象本是父亲为大英雄指腹为婚的约定,想来儿子也不会拒绝。却没有想到大英雄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毅然拒绝,愤然离去。一时招致天下人唾弃,说大英雄是欺师灭祖,妖魅迷心。珠儿,你觉得呢?”少女一边回忆着,嘴角带着微笑,问道。
“这是他们的不对嘛,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啦,关其他人什么事啊。大英雄做的很好,娘,那后来呢?”小女孩愤愤的说道。
少女没有立刻回答小女孩的问题,而是看着山顶云雾缭绕的地方,呆滞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还有一次,大英雄因为身染魔毒不能控制自己,需要人血来压制毒性,身边极爱他的女子就用剑滑坡手指,用自己的血压制他的魔性,血整整流了一夜,大英雄醒来了,可是,他心爱的人,却…再也…起不来了。”
小女孩听着听着,“哇”的一声哭起来了,哽咽的说道:“好感人,这女子好伟大啊,难怪大英雄会为她宁愿与天下决裂。”
看着小女孩哭泣的模样,少年爱抚了女孩的头发,没有说什么,继续前行。山间溪流不时发出清脆的击水声,布谷鸟啼鸣也会回荡良久。
小女孩探头探脑的玩弄着少年的发丝,忽然问道:“娘亲,你能不能告诉珠儿,我们和大英雄是什么关系?每年去祭奠的这人又是谁呢?”
少女听闻,一时站着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好半晌,仰望天际,叹息道:“哎,珠儿,我从小和你讲的这位大英雄,就是,就是你朝思暮想的…爹爹。”
“真的啊!”小女孩兴奋的拍着手,好像证明自己的猜测一样,说着:“那想必爹爹爱极的女子就是娘亲吧,太感人了,我将来也要找一个像爹爹这样的大英雄,嘻嘻!”
少女没有说什么,把女孩往背上顶了顶,继续向着山顶走去。心里苦涩道:“是啊,故事里的大英雄确实是你的爹爹,可惜故事里的女子,却…不是我。娘喜欢他,却不希望珠儿你也喜欢这样的男子,因为这样的男子,所背负的责任与仇恨太重,这般幸福单纯的爱,他付不起,他的爱人,也付不起啊!”
一路踌躇,总算走到了山顶。少女正要走近墓碑处祭奠,却发现那里正站着另外一位女子。是她!还是那般宛若天仙,还是那双修长玉腿,还是那件藕色纱衫,却少了那份寒霜之气。
只见墓碑前的少女手捧白花,默默的哀悼良久,转头正要离去,刚好看到背着小孩子的少女。
“你来了!”
“恩,我每年都会来,她是我的好妹妹,也是我孩子的干娘。你…也来了?!”
“是啊,她是我最敬佩的人。对了,你和孩子…都还好吧。”
“珠儿很乖巧聪明,也很听话。”
“那就好…那…你去祭奠吧,我也该回去了!”
“恩,好的!”
祭拜完了的少女默默的走了,走到山腰处,回头望向那母女二人,叹道:“千年情愫,终还是解不开你的心结啊。”
“娘亲,刚才那女的是谁啊?”小女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少女默默的祭奠完毕之后,凝视着小女孩,叹了口气,随即问道:“珠儿还记得那首《衩头凤》吗?背给娘听听。”
“当然记得啦。”小女孩得意的摇着头背道:“红稣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少女终还是忍不住,落下了这滴千年之前的泪花,轻轻的默念道: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浑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