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大学里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圣诞节来了。平安夜前一天,东宁下了一场大雪,那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的大雪。平安夜那天,我们宿舍全体出动,还有三个火枪手和王娅妮,跑去川香府吃火锅,席间,孙磊和李晓摸出手机给自己媳妇儿打电话,大声宣誓:***我爱你!我居然热泪盈眶,也许是想到自己和程岳之间永远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情节吧。
学校里,各个学院都在筹备各学院的元旦晚会,也为学校的元旦晚会做准备。罗希她们三个排了一个舞蹈,每天都排练到很晚,见她们辛苦,我又帮不上忙,只能买好水果、零食放在宿舍犒劳她们。于小居忙于他们学院的晚会筹备,好久都没联系过我了。估计老妈打电话他也没有接到,所以老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告诉他周末回家一趟,打算安排他相亲。我拨了号码,没有人接听,再拨,等了好久,于小居才气喘吁吁地接起来:“娆娆啊,啥事?”“你干嘛了,那么喘。”“我在一楼看学生彩排,手机放在办公室,小李老师路过听到电话响,叫我上来接的。”“哦,没什么,老妈想你了,让你周末回家。拜拜!”“哎,别挂啊,听说你找到那个海南的男生了?”肯定是罗希这丫头又给我哥情报了,“哥,你给罗希多少钱啊,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呀?”“发展得怎么样?”“没发展,好了,就这样吧,拜!”我抢先挂了电话,生怕于小居又问我什么。院里晚会的头一天,不知道院学生会的文艺部长怎么知晓了我曾经是合唱团的,说请我去指导一下院里这次的合唱节目。话说得这样客气,我不得不去,何况他们是让苏琪心来传的话。院里选的曲目是《茉莉花》,听完第一遍之后,文艺部长洛灵犀说这个节目明天不会在院里演,要直接上校元旦晚会的,因为昨天彩排的时候,校文艺部觉得这节目挺好,要上学校的晚会。我实在是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只是建议重新站队,使声部之间既有区分又有融合。因为这次晚会有罗希她们的节目,而自己又或多或少的搀和了进来,我对元旦晚会开始留心。12月29日,晚会在学校足球场举行,球场中央是搭建的舞台。我从洛灵犀那里要来了节目单,我看到了程岳的名字,他的节目不是一个人,而是六个人。他们居然是一个乐队,就是那个已经在大一新生中火起来的“阿童木”!程岳是贝斯手。突然的,我觉得其他的节目都不太重要了,我只要看程岳的节目。我承认,我重色轻友了!而且这“色”还不是我的“色”。“还记得儿时陪伴我们长大的小伙伴们吗?还记得机器猫、蓝精灵吗?还记得葫芦娃、黑猫警长吗?如果你记得,那么你一定没有忘记过,我们的伙伴里,还有他,阿童木!下面,就请出我们身边的阿童木,为大家献上精彩的演出!”这一定是当晚最动听的串词了!当聚光灯打在程岳和他的同伴身上,我几乎站了起来。他们首先唱了一首《阿童木》,不过是改编的,加上了许多电子元素。紧接着又唱了两首原创歌曲。在唱第三首歌的时候,我看见一个清瘦的女孩子上台去献花,她给每个人都送了花,到程岳的时候,她把花放在程岳脚边,又站起来,吻了程岳一下,飞快跑下舞台。这一幕引起台下一阵骚动,大家都鼓掌,叫好,而正在演奏的程岳,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个时候,和我心里一样别扭的,恐怕就是坐在主席台上的学校领导了。但是我的心痛他们可能体会?那女孩儿应该就是他的女朋友吧!难怪程岳总是在信里说,我是一个难得的知己。不知道在后台的罗希他们是否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好酸,好酸。尽管心里早就明白程岳不会喜欢自己。
晚会结束,我去后台找罗希,看到程岳和那个送花的女孩儿牵着手高兴地谈论着,我低着头,不想让程岳看到我。可是我这硕大无比的身材怎么掩饰?“居娆?”程岳发现我了。的确,我这样的标志性身材,在大学校园里太有辨识度了,几乎保证过目不忘。“啊,嗯,哦,程岳,你好!”我故作镇定,“你们的节目不错,我过来找我朋友。”“哦,你就是居娆啊?”,程岳女朋友对我友好地笑笑,“我听程岳说起过你,你好,我是刘思思。”大方、利落、优雅,我和这个刘思思比,一个地上,一个天上。我自惭形秽,“啊你好,我是居娆,那个,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找我朋友。”然后,我顾不得什么礼貌,以最快的速度闪了。我没有去找罗希,因为我有点管理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我从另外一个通道跑了,是的,我是跑的,尽管很笨拙。学校小河边,我坐在石椅上,流泪,抽泣,最后终于哭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到爱情的滋味,酸涩、心痛、委屈。
手机响了,是罗希,她说她和李佳豫她们正在到处找我,我说我在小河边。她说,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估计她已经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事情了,可是,我至于那么脆弱吗?难过伤心是肯定的,但我保证我从来没有想不开过。遇到任何事情,我都没有想不开,要不能长这么胖么?心宽体胖这个词语创造得真心不错!一会儿,她们三个都到了,我见孙磊和李晓也跟在一起,罗希说,怕我想不开,她们几个拉不住,所以就打电话让孙磊和李晓也过来了。得了,不用说了,我这初恋的事情,肯定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传开了。果然,“不就是一男的么?这地球上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啊,你看你面前不就立着两个绝对的汉纸么?”孙磊说,“居娆,没觉得你是个爱哭的人啊!”“孙磊,你说得都是废话,我能不知道你俩是汉纸么?你俩不都有媳妇儿么?再说,随便找个男人就能谈恋爱么?这可是我的初恋,初恋啊,你懂不懂?”李晓给我递来一张纸巾,“行了,居娆,咱不哭了啊,挺好的女孩儿,哭成这样,其实你挺不错的。”“就是胖了点儿,是吧?你们放心吧,我没事儿,我哭出来就好了。哎,明儿是不是放假啊?”“恢复得真快!”苏琪心说,“明儿是放假了。”“哦,走吧,咱回吧。”我站起来,开始朝宿舍方向走。几个人见我没什么事儿,又开始说说笑笑了。手机又响了,是洛灵犀,她说因为今晚合唱节目很成功,所以学院领导决定成立合唱团,她想请我当顾问。我想想,我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也许忙碌一点会更好,就答应了。
“下学期开学,阿童木要在学校开演唱会,刚才校学生会的在说。”苏琪心像是无意提起,“到时,可能会邀请一些同学过去当嘉宾,表演节目。”“琪琪,你跟阿童木熟不熟啊?”罗希问道,“你也算是咱学校演艺圈的了。”苏琪心是学校舞蹈社的台柱子。“还行吧,不算特别熟。”罗希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我不知道她问这话的目的何在。“不过,他们主唱是我老乡。”苏琪心又一句话调起了罗希的兴趣,“主唱?叫赵峥的?”“是啊,赵峥,土木工程的。”“娆娆,土木工程,那个小……”我打断罗希,“我知道。”于小居是土木工程的老师,但是我不能让罗希在这么多面前说出来。罗希吐了吐舌头。我转移话题,“李晓,你们三个火枪手,怎么经常只有俩啊?”“这还用解释?张一凯陪媳妇儿去了呗!”谈笑间,很快就到了宿舍。我洗了一个凉水澡,真的,在下雪天儿,我洗了一个凉水澡,尽管宿舍供暖很足,我还是感觉到冰得刺骨。然后我窝到被子里,戴上耳机,开了收音机,听本地的一个音乐频道,主持人听说是我们学校大二的一个学生,也在学校广播站主持着一档节目,那是一个有着阳光般声音的男孩子,在收音机里,他的名字叫蓝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耳机还在耳朵里,收音机里已经开始播报新闻。我感觉浑身乏力,抓了手机一看,上面5个未接电话,全是于小居打的。我想起来,今天放假了,于小居肯定是叫我回家。正想起床,看罗希从阳台上进来,“你醒了?回家不?佳佳她们都出去玩儿去了,佳佳男朋友从北京来看她来了。”“回,”我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我感觉喉咙好痛,“我好像病了。”“听出来了,”罗希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你发烧了!我给小居哥打电话!”这时,于小居的电话又打进来了,罗希一把抢过去,“小居哥,我是罗希,娆娆发烧了!”然后我就听罗希“嗯,啊,好的,”不知道我哥在给她安排什么。挂了电话,罗希给我打来水让我洗漱,又在我柜子帮我找衣服、帽子。磨磨蹭蹭20多分钟,我穿上羽绒服,带上帽子,口罩,穿上靴子,把自己包得跟个粽子似的,肥硕的身体显得更加圆满了!下楼,于小居的车子已经停在楼下了,我爬上车,罗希依旧坐在副驾驶。“你今天不怕别人看见说你搞师生恋啊?”“娆娆,你明知道那是妈下的命令,再说,你都发烧了,我能让你走那么远么?”我不再吭气,因为没力气。到医院,医生问我是不是之前感冒才发烧的,我还没张嘴,罗希就说,没有,她就昨晚上哭了一下。医生诧异,就哭一哭能烧成这样,你看都39度了。“我昨晚洗了个凉水澡。”我平静的说道。罗希和于小居,包括医生,异口同声的说:“你疯了!”医生命令我必须住院,于小居跑上跑下的办理手续,罗希则一直在我旁边教训我,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什么不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啊。我告诉她,我就是想冷静一下,程岳的事情就算翻篇儿了。于小居找了他的高中同学,给我要了一个单间。刚住进去,护士就来抽血了,然后把吊瓶给我挂上。挂吊瓶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我手背上肉太多吧,穿刺几次都不成功,最后护士长来看了看,果断在我的手腕侧方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