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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话,幽冥阴司(新)

短短几秒钟时间,现代社会知识学生成了一个飘忽的灵魂。这,找谁说理去?

尖嘴老男人卦居然对了?世界上居然真有鬼?还真的有黑白无常?最最离谱的是,我就是黑白无常正在抓的那个鬼!

平日里坚决鄙夷的鬼神论断,现在,都已经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观。

…………

黑无常一直就没半点表情,只知道向前走。粗粗的大铁链缠在周文脖子上,一路铁链的吧嗒声。此时周文同学还沉浸在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混沌状态。

马路边上,曾经多么熟悉的小店铺。蛋糕,衣帽,五金……忽然一个“福源茶庄”匾额闯入眼帘……把周文的思绪拉回清醒。…………记得那是初三暑假,周文找个暑假短期工,体味社会。辛苦忙碌一个多月,赚了600块钱。

特意拿出一百块钱来这个‘福源茶庄’买碧螺春。哪知道回家以后被父亲一顿臭骂,只是臭骂的同时,父亲难以掩饰满脸的欣慰。父亲……如今你身在何处?儿子给你买的碧螺春,你还没说你喜欢不喜欢。儿子跟你们一样了,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们!

一边走一边思索着父亲……渐渐的路边的建筑、行人模糊掉了。最后一切周文熟悉的东西都消失了。就像忽然间起了厚厚的雾,雾气笼罩了整个大地。周文顾不上这些惊奇,满脑子是过世的双亲。现在同是亡命人,那是不是代表可以再见父亲、母亲一面?

他很想问黑、白无常,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一路拖着锁链的黑无常?面无表情,长长的红舌头挂在嘴上,戴一顶高大纸帽子写着“天下太平”。显然是不行的,这个黑无常绝对不是好说话的那一个。

转头再看看白无常,摇着把纸扇满脸笑嘻嘻,一路摇头晃脑。虽然他的脸不能动,却是个笑脸。看着就比黑无常和善多了。大纸帽子上居然还写着:“一见发财!”

噗~~周文实在有些忍俊不禁。一见发财?见到你还发哪门子的财?小命都交代了!不过想套近乎,眼下这个白无常应该是最合适选择。管他真笑假笑,笑脸鬼总比冷脸鬼好说话。

周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试探性地问白无常道:“这位白阴差,不知一会到了阴曹地府,我能不能看到我已故的双亲?”

白无常一股子的疑惑架势,歪着脑袋转过来:“你小子还懂得叫我阴差?不过呢,鄙人不姓白,小姓谢。”说完这些调转脑袋看着酷酷的黑无常。“我说范大哥,咱俩这最近几十年,几乎听不到‘阴差’这个称呼了吧?”白无常也只能是疑惑的姿势、语气,原本脸上笑嘻嘻的表情却一点都改变不了,仿佛铁铸的脸皮一样,只有一张嘴可以上下动动。

对白无常的问话,黑无常同样不表态,只自顾自的走。大雾罩身,周文想看清黑无常的脸都有些费劲,太黑了。虽说黑无常半点动静没有,白无常好像对周文有那么一点兴趣。趁热打铁,搭讪!说不上还能问到点什么。“回阴差话,我爱看各种古书、诗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别人看起来晦涩的文言文,我一看就知道是……”

话还没说完,黑无常猛的一个转身‘啪,啪’甩了周文俩耳光。本意讨好,谁知……当鬼以后第一次挨揍,打在脸上的滋味让周文有一种被藤条抽过的感觉。黑无常的手又细又长枯柴一样还留着长长的指甲。这手,打出来不是藤条的感觉倒奇怪了。

黑无常没再说话,转头继续赶路。白无常的笑脸倒是凑过来了。

“小兄弟,眼看这就幽冥地界了。给你提个醒,我范大哥打你原因有俩。第一,试图套近乎;这第二,言语中有显摆的味道。在这打你总比待会阴司的老爷们折磨你个半死不活强吧?”

“阴差教训的是,周文记住了!”周文暗想,套近乎都挨打?行,你们牛掰!就算显摆,也不至于打我吧?想归想,眼下只能忍了。现在知道的就是这俩货黑的姓范,白的姓谢。

“还有,幽冥地界的规矩我再给你概括下,记住‘公正’俩字。只有事,没有人情。阳间盛行的毛病这里都给揣起来。什么看面子啦,什么给好处啦,什么上面有人啦,什么拉帮结派啦……一律不好使。相反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哦。”说完拿笑眯眯的眼睛瞪着周文。果然没看错,这个白无常还真是话多。周文慌忙点都称是。

说话间,周遭大雾散去,黑白无常收住脚步。左前方立着一块石碑,风蚀得已经非常严重,只能略略看出四个刻就的篆字:幽冥地界。四周莫名的压抑,阴冷。石碑旁边一颗又矮又粗的大树,只是没有叶子,通体焦黑,更像是被烈火烧过一般。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白无常再次转过头来,依然是那副笑嘻嘻的面容:“小兄弟,前方就是幽冥地界,我不知道你犯的什么罪,居然连‘头七’都不让你过完,上面就差我俩前去拿你。但看在你跟我哥俩一样都是早夭份上。再次友情提示,千万别把阳间的恶习端出来,否则少不得多挨揍!”

“什么头七??”周文脑袋快速的思索着,我也没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啊?白无常话里的意思,我好像是个十恶不赦坏东西。

终于,黑无常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嘶哑,就像哭过很长时间之后的嗓音,听起来很让人压抑且悲伤。

“刚死的人四十九天幽冥阴司是不管的。算是给你的自由假期,让你了一了阳间的未竟之事。四十九天一到,自动到幽冥来报道。除非——极凶极恶我们才会索命押解。四十九天分成七个七天,第一个七天就叫头七。”“这么说,我罪大恶极?”听着黑无常悲伤的声音,周文更加不解。“我们只接到阴司令箭拿你,却没有收到你的申罪令。所以,你罪大恶极与否,我们哥俩不知道。此事透着蹊跷,这也是为什么我跟谢贤弟愿意给你多提个醒。”黑无常又翻了翻自己的公文袋,摇摇头。

“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上路!”

周文终于理清了怎么回事,小时候曾听奶奶说,人死四十九天鬼魂会继续留在阳间看看亲人啦,了结心事啦。第七个七天一到自动到幽冥界报道。当时只当故事来听,经黑无常一说,童年的记忆才翻出来。可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居然要直接‘索命押解’??怎么都想不通!

过了大树跟石碑,顺着蜿蜒的小路前行。很快就看到前面的幽冥关,左右两道高耸城墙延伸入东西黑暗之中,望不出边际。整个关楼,用青石建造,却看不到石头拼接的缝隙,更像是巨大的青石雕刻出来的。整个幽冥关没有一丝一毫生气,巨大的城楼被淡紫色阴气笼罩。压抑冰冷。城门脸上一副对联是用烫金大字写成的,金碧辉煌的字好像跟这压抑阴郁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上联:罚罪诛恶但公无私

下联:业报修缘立因必果

那高高的城门楼匾牌上是横批——‘有来无回’!对联的字全是篆体,每一笔都力道非凡。本就软绵的篆体,写的却是苍劲挺拔。周文不禁吓了一跳,心想这下没得玩了,不光有来无回,自己还犯下了不知道是啥的弥天大罪!

周文踏入幽冥关的脚落地的瞬间,一股阴风夹杂着沙尘从城门洞里吹过来,让他不禁打了个激灵。这一激灵也让周文想起了一个人——尖嘴老男人!赶忙抬起右手,可是老男人画的那个歪斜不堪的铃铛早已经没了踪影。你个死骗子,临走还摆那么帅的Poss,显摆你个船船!等你丫来幽冥界,看你再得瑟,打死你个老东西!还,还念叨几句破诗,搞得自己多有文化一样,早晚被雷P!

周文在心里恨不得把这骗子用牙撕碎才痛快。

…………

“禀堂上,周文的魂灵带到,黑、白无常交差!”

“把那周文给我带将上来!”

周文往堂上看去,在那‘阴司正堂’的匾额下正襟危坐一位官样中年人。左手执一大书隐约可见写着‘生死薄’右手握一支长笔,这就不用问了,是‘判官笔’。头戴紫金冠左右纱帽翅,身穿盘龙蟒袍,腰缠方玉连环带,环顾四周左右各七个煞鬼立着,手里握着狼牙棒、铁索、铁棍……堂案两侧竖着四块大木牌,左边是“罚罪”“诛恶”右边是“因果”“业报”。

周文腿软了,今天这是要翘辫子的节奏啊!是要我过堂吗?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要过堂……

“咚!咚!咚!”那群煞鬼拿铁棍往地上狠杵,为首的煞鬼冲周文大喊一声:“兀那小儿,见到堂上还不下跪!”

周文连忙跪下,让谁谁也得麻溜的跪下。那些煞鬼,长的上宽下窄,胳膊比腿粗,浑身毛发旺盛。尤其是为首的那一只,毛发是血红色,两眼暴突,腰里挂着个木牌——阴司堂卫!正拎着狼牙棒往周文这边一步一步的走呢……

“小人周,周文,叩见阎王老爷!”周文哆里哆嗦的跪下喊道。正等着堂上那个中年人问话,屁股却被狠狠的踢了一脚,是那个红毛的煞鬼。

“你这厮,谁说堂上是阎王老爷,还不快快拜见崔判官!”煞鬼给周文纠正。

先入为主,进了这个堂口,说了算的不就是阎王爷吗?再说传说这个崔判官不是阎王爷的‘师爷’吗?他应该站在阎王爷身边呢吗?看这打扮、这坐姿、这气势怎么可能是个师爷的谱?想归想,服软还是必须的。

“周文眼拙,初来乍到不知是判官崔老爷,还请崔老爷宽恕!”谁知那崔判官也不表态,也不接话茬。只是放下手中判官笔随意地翻弄着生死薄。

半晌,惊堂木一拍。大喊一声:上‘削灵棍’,打!!

“且慢,不知周文所犯何罪,还请判官大人明示!”周文心想,我一生短短17年,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反复思量,自认有错事,没大罪。今天就是被打散,也得弄明白。

“哟呵!还挺有胆量,本判官打你无需给你解释!给我狠狠的打!”这崔判官根本就不理会他。

黑无常正了正衣襟,上前一步:“判官手下留情,小差有一事不明。这周文小差奉命去拿他,却没见他的‘申罪令’,按理说这种索命押解必然有‘申罪令’,不知堂上可否点拨小差一二,也好尽消我等疑虑!”特意把‘申罪令’三个字说了两次,且每次都故意加重语气。周文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那嘶哑悲凉的嗓音太特别了!

这申罪令是无常鬼到人间执法时候,上面发给他们用来申斥被索命押解之人的罪行,抓到人先宣读申罪令予以确认,然后锁拿魂魄押回幽冥阴司。

“黑无常,此人不准再问,我只告诉你绝不是你可以问的!又何必惹祸上身?如若再纠缠,休怪本判官-法-不-容-情!给我打!”

“多谢范大哥给周文求情,周文感……”“啪!”一棍子打在周文背上。只听说这种棍子叫‘削灵棍’,不知其中真意,但是周文现在知道了,这东西打在身上的滋味完全可以用形神俱裂来形容。

这边周文正挨着削灵棍,黑无常凑过来冷冷的说了一句:“我非救你,我救的是阴司的公正。”大哥,别闹了……

每一棍打下来,除了后背皮开肉绽的疼痛,只觉得胸中隐约有个东西在渐渐缩小,每小一次都是全身被捏碎一样。二十多棍以后,周文渐渐适应这种高强度的疼痛,胸口的那个东西还在继续缩小着。

他开始想最近自己的遭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阳间受尽苦难,‘非正常’死亡。进了这幽冥阴司不问缘由,一顿狠打。莫非真是我前世罪孽深重,今生才遭此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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