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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壁崖草

清晨雨后,山,清翠如新;水,碧波荡漾;天际蓝得旷达明朗,云彩闲庭信步般悠悠漾漾。暖暖的艳阳尽情泻下的光芒照射在茫茫草地上,一切都如诗画般靓丽美好。

在山的脚下,一个背负行囊戴着草帽满脸稚气的少年咬着草根,抬眼遥遥地望着那没入云端的山顶,嘴中不断地算计着,似在估么着这翠岭荒山的高度亦或是山的地理方位和所处环境…

面对着如此陡峭的山峰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终于算计完了,少年微微叹了口气,仿佛无可奈何般,蹭了蹭鞋。

“噗”地吐掉草根,一手拉紧行囊,一手按住草帽。弓起了身子...

“噌——”一个箭步向着山上跃了上去!

左脚稳稳地才在山壁上借着向上冲的力道...“噌——”又一个箭步高高跃起!“噌噌噌噌….”一步接一步,急速跃动着的小小身影在大山之中显得颇为抢眼。如此陡峭的山壁在那少年脚下当真如履平地一般,紧靠腿上的功夫便可将这高耸的山岭踩在脚下,这对于一般人来讲是绝不可能的,而对于那些能够御空飞行的修真武者,又显得不堪入目。唯有像这孩子一般初窥武境的孩子才有这般锻炼体魄的意义!少年毫不停歇,风一样地飞速攀登着,转瞬以至山腰。

他慢慢减下速来,伸手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山岩稳住了身形,口鼻微微喘着气,却不见有汗。扶着草帽抬头朝上遥望,眼睛忽然一亮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又喘了喘气,努力地咽了几下口水,复又按牢草帽继续向上窜动,远远看去就有如猿猴一般,在山上随意攀行!山顶抬眼可望时,少年堪堪定住,此高度岩石外漏光滑结实,本是块不能长草的地段儿,却有一抹嫩嫩的身影定定地从岩石面上挣脱出来顶碎了厚厚的石面,贪婪地沐浴着雨后的阳光。

就是它了,少年喜滋滋地掏出铲子刀具,对着小草周围的岩壁“叮叮当当”一顿乱挖乱刨,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草儿捧出连同粘连着的泥土碎石一古脑揣在怀里,拍拍手,心情大好,高照的艳阳倾泻而出的光芒映在少年稚气又颇显沧桑的脸上,如同一汪清泉浇灌在了少年的心底。少年转过身,背靠着山崖,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似乎看到了额娘的笑脸一般,坎坷的人生路或许就在此时有了转机呢!

想想自己被皇帝老子踢门而出已有将近五六个春秋了吧。当年自己被他叫去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知道一觉醒来自己竟已身处他乡。四周山林一片、杳无人烟,而且自己身无分文,衣服都换成了粗布的,好似街边那些靠别人救济的小乞丐一般。尽管如此,小叶启却不曾慌乱、丧气,选定好一个方向慢慢地摸索着前行,慢慢走,慢慢地了解这个未知的世界,慢慢地去体会皇城外面的土壤、空气和人情世故。去结识一些人,去做一些能够保证自己衣食的工作,去一点点的生活,一点点的学习。所谓的坚强,所谓的自力,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不是值得去考虑的事情了。没有了可以依靠的臂膀、家园,没有了一日三餐的保证,没有了可以睡觉的固定场所,没有了可以诉说心扉的玩伴。看似悲凉,真正到了该为自己生命奔波的时候,也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把心思花在这些负面的情绪上了。人就是这样,没有到最无助的时候,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坚强;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潜力。就这样,一个孤单弱小却散发着不屈的身影在人生这条路上亦步亦趋地走着,走着走着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爬过高不见顶的山,渡过深不可测的河;在大家小巷讨过饭,在商家店铺帮过工;也曾拜访名师学过医,学着上山采过药;还曾帮过猎户蹲个点,帮过流氓劫个道…

年过三两,民间百态、风土人情都经历的七七八八。涉略的知识越发全面,各道的消息也尽收耳底。此时他竟发现身处之邦皇姓并非独孤,纠结郁闷情怀无以复加,想着独孤了明这一脚竟将他踢出了国界!这可当真是有够无情!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叶启还不能够去揣摩...眼见不到的未来,迷茫却忙碌的人生,他只道现在的生活也算不错,最起码已经超过那些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浪儿和乞丐。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却不曾有太大过失,而且经常因为他的“皇家气质”、不俗的言语和礼貌备受周遭百姓的喜欢和通融,其中最大的收获莫过于跟一游历的学者共行了一段儿时间。学者和百姓的知识范畴是有本质区别的,叶启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世间的人情世故还有这些抽象且有趣的知识。叶启在有限的时间里对其谦礼拜学,那学者见孩子心性好学也颇为高兴,有问必答,将星文天象,阵法数术尽其所学讲教给这孩子。

叶启虽然智慧超群,可面对如此复杂巧妙的计算机理也是大感自己头脑迟钝,恨不得多长几颗头来摆演算计,直到那时,叶启才知道自己这一路一直都是瞎走乱走的,所见所闻都是甚为平凡较为低端的,只有和一些更加有学识的人自己才能学到那些高端深奥的知识。从此以后,叶启开始访学之旅,每经一地便寻访当地名人拜其门下学书问津,与他们探讨他们的特长和成名之路上的艰辛坎坷。每当与这些学识不凡又礼貌体统的人交流时,自己一早在皇城之内学习的礼仪用语又起到了震慑性的作用。但得有些见识的人都会把他当做四处游学的名门望族之后。而事实也确是如此,只不过是别国派遣过来的而已。

也就是在去年此时,叶启曾入某市的一镖局内作小厮,在与镖局中人熟络之后,便央人教他体术武修,至此,他方才得以踏入修炼之路的门槛…

那时在镖局中白天给人看门时便练习武技套路,晚上几乎彻夜凝聚元力填充气海,可是时过一月气海内聚积元气仍只有那么一点,或者说几乎没有的样子。镖局内的人都说他资质确实欠佳,叶启也是这般认为。不过经过白天的急性训炼,叶启身体素质与以往已不可同日而语,上阵虽不足,但历练修行之路却已好走得许多。些许时日后见镖局也无甚可学,叶启便又拜别了镖头继续游历在山河之间。

在遍观世界大川大河,领略各地风土人情之后,叶启忽然安静了下来,总结自己过往经历种种的同时,恍然觉得自己还缺乏与真正的那些上层人士、那些在这个国家站的住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官达人的接触交流的经历,大呼可惜的同时也找不到太好与他们接触的机会。

而此时叶启身处国家名为“天罗”,与元武帝国一样,天罗大陆同样是君主世家制的统治体系。皇姓流风,下面有张、李、刘、赵、诸葛、慕容六大世家各掌一方霸权,对地方进行管理任免,彼此有竞争有牵制,却没有丝毫战乱之象,他们的那一点点摩擦也只是为了能够更稳的在天罗站住脚跟而已——天下太平!

如若能够踏入世家豪门该有多好,说不定有机会可以面圣呢,叶启如是想。可天罗帝国同样尚武,地位需以修为论津,自己在修炼一路可谓毫无建树,如何能够晋身于位高之人当中呢?

思虑间便迎来了利州城三年一度的外姓入学会,所谓外形入学会是在这利州城内,流风家所下设的地方管理——听风阁,在教授自家子弟修行、文理之法的同时,为了造福百姓普及知识、提高国民素养,也为了网罗民间天才奇才,所设的招入平民百姓入阁上学,面向广大百姓之子的一场入学考试。所收学生并不多,而利州市又甚是人广繁华,天资卓越者甚众,是以这外姓入学会的选拔条件极为苛刻。若不是在某一方面称得上是神童天才的人,那便要在修为、心智、相貌三样上至少得其二才有机会与他人一较长短。

叶启是很想跟着上学的,但在自己修炼之路遭受打击以后,他对心智和样貌也没什么自信了,一时间不免觉着苦恼万分。他在酒楼打杂时竟偶然听到了两个人的如此对话:

“老弟,我可是把你当做亲弟弟才跟你说的。”一个粗壮的汉子拍着一个瘦弱的老头儿说道。

“是是是是…老哥哥,您…您且收下…收下。”说着老头儿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厚厚的包裹一脸不舍地递向那汉子。

汉子掂量了一下揣入怀中,把他耳朵扯了过来,颇为神秘地低声说道:“老弟,这外姓入学会并非无后门可走,人家大世家根本不在乎多你那么一两个孩子跟着上学的。”

“那…那得花多少钱呐?”老人明显很有兴趣,但又很心疼兜里的银两。

“咝…老弟你这眼光忒浅了。人家那大世家,谁能缺钱呐!人家主要是要你一个意思!去人家那上学可不容易,你得拿出配得上人家教授课程的东西来!对不对!”壮汉慢慢引导着老人。

“那…老哥你说他们除了钱能…能收些什么啊,古董?字画?”老人很是疑惑。

“你这…你这做买卖的可真是不开窍的脑袋,咱们天罗大陆凭什么立足啊?!凭武力,凭修为啊!人家所能看上眼的就是那些有助修为的——灵丹!妙药!”

“我这…一个做当铺生意的,要说人参鹿茸什么的还能拿上一把。哥哥您说的灵丹妙药那是世家专用根本买都没的买啊…”

“那......”……

叶启已经顾不上继续听他们说些什么了,赶紧回房去找那本曾经跟过一位学医的老师傅送给他的一本无名药材医谱,找到之后径直翻到后面几页,上面手绘着几百种仙草神药的样本状貌,而且还注明有使用方法、作用效果以及生长地点。

眼看还有半月就是入学会了,叶启赶忙收拾行囊准备出发,打算去碰碰运气,如若能够在这有限的时间内采到足够资格的仙草,自己就能够有机会和世家的人接触接触啦,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上位者呢!而且还能学到上位者应具备的知识和理论,这该有多好!于是风风火火地游荡在周遭的山山水水之间。

没曾想这还不到十日,就在利州城外两百里的一座并不知名的山上采到了“壁崖草”此等稀罕之物,书上说这东西有生筋活骨之效,是救命和提升修为的不凡之品。可是究竟有多不凡,这薄薄的几页并没有明确地标示,到底能不能够入得了慕容家的法眼还得另说呢。不过能在这穷乡僻壤找打这凡人难见的仙草却足以说明老天待他真是不薄。眼见入学有望,叶启欣喜万分,一时间胸中之气难以压抑,靠着山壁仰天长啸:“啊——哈哈哈哈——啊——我能上学啦——”

稚嫩却高亢的声音一波一波地荡漾了开去,天地都与之共鸣。回声朗朗,连绵不绝,宛若空山的自语,亦或是天地的高歌。这是一种与天地接连想通的意念,肉眼不见的,随着声音的回环荡去,一圈淡淡的金色念气自叶启口中扩散而去,念气所及,刮落了几颗山崖上极小的石粒;吹乱了正在飞行的小鸟的羽毛。

叶启他正醉情于景,根本察觉不到这些许微小的变化,只觉得如此一喊身心甚是畅快,便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啊——哈哈哈哈哈——啊——”

天地亦与之同啸一般,回声滚滚,犹若奔雷。其中金色念气再起,“嗖”地荡漾开去,刮断了几根野草,吹落了几颗碎石,但也同样不能惹人注意。

“啊——哈哈哈哈哈哈——啊——”

“噹——”一束粗广的念气急速飙过,光滑坚硬的山壁被狠狠地刮出一道寸余深的口子,远远看之竟有百尺多长!

叶启被声音吓了一跳!念气太急并不可见,他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回头一瞧,登时慌乱了:细瞧裂痕从左到右正好穿过了自己的脖子,吓得叶启“妈呀”一声就往山下逃窜,还以为自己的喊声惊扰到山中休憩的妖魔。他们就要来索要自家的性命了。

一路连滚带爬,速度不晓得比上山时快了十几倍。下了山,马不停蹄地撒开腿继续跑,边跑还不住地向后张望是否有什么鬼怪跟着追近身来。

待跑出这片森林区,看见了远处的人烟才略略缓了口气,头脑依然空白一片,不住地摸着自己的脖子,看看是不是已经被那“噹”的一声劈断了,而自己却不曾发现。待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回望着这不知名的荒山,觉着似乎以后有必要来回访一下。便拖着步子,随便找了家店住下,并且问明了这山的种种,入夜便一直抱着那颗壁崖草,小心翼翼,生怕丢了。

第二天一早便起身往利州城的方向赶,眼圈虽黑却挡不住愉悦心情。连车都不坐,一路溜溜达达哼着小曲,甚感世界美好,只差没有高歌出声:

“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背上小书包~~我去上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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