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银龙从B城向西延去,龙身一头是B城市内霓虹的光彩,另一头就像繁星闪闪的完美夜空,亮白的灯光下,闪光灯忽明忽灭,广场喷泉宛如失手洒落的银河,划着美妙的弧线消失在大地上。恍若九天仙境。
郊外清新的空气夹杂着夜晚的凉意从后背渗进身体,与远处蔓延而来的热闹在身体里‘哐当’相撞,无知无觉。顾清扬突然胆怯起来。裹在长长灰色薄风衣里的身体瑟瑟发抖。人群就在前方,聚光灯照耀的地方。她挺直了背,一步步往前走。身后有汽车声,车喇叭火急火燎地响着。失神着避向一边,星星点点的水珠从上空落下来。等到车子驶过,身上已经湿了大半。水洗掉畏惧,让人可悲地只能向前。没有经纪人、没有助理、没有为她安排好一切的主办方、没有沈谦,顾清扬发现,自己就是个残废,是个懦夫。她脱下外套挂在手臂上,再也没有犹豫,向着那灯火辉煌处走去。要不替残废之身找一个可以帮助的轮椅,否则就只能踉跄前行。不能止步。
华美的红毯上,沈谦正向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先生点头应声,两人边说边笑地沿着台阶向上。沈谦不时向媒体们点头示意,偶尔停下来,给摄影师拍照的机会。一个颔首,一个微笑,随手一指,都不是原来那个沈谦的模样。顾清扬在围成人墙的记者后面,看着沈谦的脸,再也跟记忆中的他对不起来。
“沈先生,据传......”
“先生,今天不谈私事。”沈谦的秘书周家祥及时止住记者的问话。记者吃瘪,却也知沈家不是好惹的,收住话,呵呵笑了笑。
沈谦面色一肃,旋即面带笑容,对着众人鞠了一躬,“多谢各位朋友对家父的关心!”
记者们忙见好就收,说了几句吉祥话,沈谦转身要进大楼,忽然,他身边的老先生中气十足地对着下方笑道,“清扬小姐,你来晚了!”并不动,只笑着看着下方。
众记者们瞬间安静下来,很快让出一条道。看向顾清扬,摄像机并没有转过去。
顾清扬一怔,眼前的人,她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他是谁。但很快礼貌性地笑着对那位先生点点头,那样子竟像是多年老友。沈谦已经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目光碰到沈谦。也微微一笑。拎着裙摆走上台阶,伸手跟老先生握了一下手。
“您好。顾清扬。”
“哈哈,仰慕已久。盛世庄严。”盛世传媒,国内传媒界的龙头老大,集团创始人庄严以经营报刊杂志起家,现已建立了涉及广播、影视、报业等诸多领域的传媒帝国,不容小觑。顾清扬即使没见过本人,也听过。
有一刻惊讶。“哪里哪里。久仰大名。您可跟传闻不大一样呀!”回到熟悉的环境,顾清扬很快就适应过来。
“哟,不知清扬小姐听到我哪些恶名了?”庄严佯作懊恼。眉毛下压,两目圆睁。
“自然不是。本以为您会是严肃古板的人,没想到会是这么健朗平和。”
“我老头子最听不得美女说好话,清扬小姐这么说,我哪里还能扳着一张脸呢!”庄严呵呵一笑,指了指沈谦,“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好久不见,沈谦。”顾清扬笑着伸出手,又觉不对,立即换了称呼,“沈总。”
沈谦盯着她的脸,眼神赤裸裸地粘在她脸上,并不伸出手去。时间缓慢流淌,顾清扬觉得脸上就要烧起来了。正要悻悻收回手,沈谦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清扬,你见外了。”又紧了紧,几乎舍不得放开。可是,四周那么多双眼睛,他不得不放开。
“庄先生,沈先生,酒会要开始了。”旁边的外场主持人小声提醒。
“那咱们进去吧。”庄严笑着说,就要抬步进去。
“一起吧。”沈谦向顾清扬做出邀请。顾清扬微笑着颔首,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门廊那里早有身穿宝蓝色丝绸礼服的礼仪小姐守在那里。看到庄严和沈谦进来,迎上去鞠一躬,两手捧着托盘,肩膀微收,体态美好。托盘里是活动的logo徽章,蓝色的边包裹着红色的心形图章。
戴好logo,庄严和沈谦让秘书去签到填竞买单。顾清扬没带助理过来,被礼仪领着去签到处。签到处不远,就在正对大门的前台。
“咱们等等清扬小姐吧。”庄严提议。沈谦正有此意。两人站定等着,眼睛看着前台。秘书们拿到号码牌过来,顾清扬还没有过来。
“怎么了?”沈谦问周家祥。
周家祥顺着沈谦的目光看过去,明白了沈谦是在问什么,答道,“顾小姐没有准备捐献物,而且,好像也没有竞买的打算。前台正在处理。”
沈谦这才想到,顾清扬还从没有参加过这种慈善活动,一定是什么也不懂的。正要过去,庄严稍稍抬手挡住他,向秘书耳语几句,脱下腕上的劳力士。秘书过去前台处理。庄严对沈谦道,“小沈,你爸爸现在身体不好,你不该气他。而且......”庄严眯着眼睛拉长音,顾清扬正疑惑地看过来,庄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料得到是因为自己的帮助,只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