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正犹豫着,宋晓开门出来,他几乎没再想,只错愕了下,并不说其它,推了门就要进去。
宋晓的手臂撑在门上,拦住他,“沈总,清扬不舒服,已经睡了!”
沈谦冷若寒霜的脸上,眉心一蹙,寂冷的样子让宋晓不自觉退了一步。
“Mallory,今天的事你就当没看见。”说着,沈谦钳住宋晓的胳膊,把她整个人往门外一推,却也是等她站稳了,才松手,又冷笑道,“就算给别人知道了,”沈谦的嘴角几乎扯到耳下,生生像被人割破了脸,说不出的阴冷。
就算给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
这是威胁吗?宋晓一动不动地盯着沈谦的眼睛,却抗不住他眼底的冷。那是双丝毫没有感情的,散发着残忍的眼睛。
沈谦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你开门,你给我开门!”宋晓咚咚地砸门,喊了几声,才恍觉自己这样喊怕是会把左邻右舍喊出来。
如今这样子,清扬牵扯进沈家,绝对没好事。温灵如日中天,又名正言顺地住在沈家,要是让人知道沈谦在老爷子一去就跑来清扬这里,道德上清扬就先站不住脚。
宋晓忙给顾清扬打电话,提醒她沈谦进去了,让她小心。
顾清扬听到宋晓的声音,披了晨衣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一阵手机来电声,她辨了有一会,才确定声音来源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没有开灯,凭感觉径直走过去,看清是宋晓的来电,嘟囔一句,“着什么急,我就来了”,她按掉电话,把晨衣裹了裹,走到门边,一脚还没有踏出去,一个人影就闯进来。
“你怎么……?”
沈谦抓住顾清扬的肩膀,顾清扬才觉得不对劲。她嗅到浓烈的烟酒气息,不消一想,那味道就囫囵地在她嘴里融开,鼻息间呼吸沉重,在她鼻翼下忽得覆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声控灯在他们激烈的动作下嚯地亮起来,顾清扬在灯光下看清他的脸。
“顾清扬!”沈谦说得似恨似怜,额头蹭着她的额头,辗转地,慢慢地贴近她。她往后躲,他一手擒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颈,让她逃不得一分。
“沈谦!”顾清扬惊呼一声,要推开他,沈谦忽然哀叹一声,伏在她肩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他腾出一只手探到她的小腹,在她耳边哽咽,“我欠你一条命!”他的眼泪沿着她的脖颈滑进去,顾清扬几乎不能思考,要推开沈谦的手忽然停下,不知该往哪里去。
她已经学着去忘掉那段过往,却还是被沈谦一句话击败。失了神般,似笑非笑,自问自答,“你欠我什么啊?你不欠我的。不过你情我愿。”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不知道她有孕在身,否则他绝不可能放任自己那么对她。尽管那个孩子就像一根刺在脚心的刺,可要她承受死亡,他宁愿痛一辈子。
“原来我差点失去你了。清扬,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你不要再丢下我。”他的头沉沉地搭在她肩上,像一个赖在母亲身边不肯离去的孩子。
良久,沈谦都没有再动,顾清扬渐渐站不稳,才觉察到他在她耳边浅浅的呼吸。
这样子,沈谦是没法走了。
顾清扬蹲身小心地将宋晓放在地板上。因为掉了玻璃渣,地毯已经被宋晓清掉,地板凉凉的,沈谦缩瑟一下,一把拉住顾清扬的手,“清扬……”
“我在这。”顾清扬在沈谦旁边坐下,冷冷的寒气就从薄薄的丝质晨衣渗进来。她打了个寒战。
沈谦安安静静地拉着她的手,双手交握着放在胸口,虔诚地,满足地握着,好像生怕她突然不见似地,眉头偶尔忧心地一蹙,手劲又加几分。
顾清扬任他拉着,黑暗里只有月光从门里洒进来,静静地照在沈谦脸上。照在沈谦的双手上。他的手心里攥着她的手,他攥得很紧,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压在她手背上。
顾清扬笑了一声,“沈谦,你究竟拿我当什么?还是说这是人的通病。得不到的才会心心念念牵挂不已。我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以为你是真心爱我……我以为爱能一辈子……没想到,也不过转眼间的事。”不过三个月的时间,那个承诺‘以后只有你一个的’的人,就同别的女子出双入对,琴瑟和鸣。
顾清扬看着沈谦的脸,思虑良久,好像沈谦并没有睡着,还醒着一样,顾清扬对他哑声失笑,“如今你又何必来找我?你的爱太大,我怕迷路。”
她绝决地抽出手,站起来,小风夺门而入。宋晓似乎还在正门那里,偶尔有一两声急促的敲门声。她知道宋晓担心,拢了拢头发,又把衣服拉了拉,走出门,隔壁住户阳台上的灯在院子里投下一片亮白,晃在身上惹得人惴惴不安,顾清扬下意识抬头看过去,一个男子正端着杯猩红的酒靠在栏杆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看到她看过去,那男子拿酒杯向她一倾,然后泰然自若地笑了笑,并不自觉尴尬,也说不出友好与否。不等顾清扬细看,他便闪身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