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即使是尚伊梦心中必然的选择,却也是在冲动之下做出的行动。她没有独立生活的经验,孑然一身,贸然出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财,只有平时省下的一点零花钱。离家出走毕竟不是搬家,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悄悄的随身携带才好。所以只带了她最珍惜的那只封着的小纸箱,两套常穿的衣物。没过多久,尚伊梦就已身无分文,开始在城市里风餐露宿。她也曾打听过艾家的情况。知道艾云腾终究还是发现了真相,并狠狠的打了母亲,后来听说,母亲经常面对的就是艾云腾的暴力相向,艾云腾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文尔雅和体贴关怀。艾云腾觉得是母亲欺骗了他,这就像是背叛。做心理医生做到几近变态的艾云腾,肯定有其变态的心理。贝莉莉,为了艾薇还是忍耐着。她不想薇薇再变成第二个孤苦无依的尚伊梦。
尚伊梦出走后,贝莉莉私下托人多方打听寻找她的下落,但没敢报警声张。即便是报警找回了,她现在也保护不了梦梦了,现在的家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温馨,现在的艾云腾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了。一旦报警事情都公开了,好面子的艾云腾也不会就此了事。她也难以留在艾家,艾薇又要离开自己了。
尚伊梦心疼母亲,就到母亲常带她去的商店里想有机会看看母亲,也曾经想带母亲回故居的家。然而,她知道母亲割舍不了艾薇,不会离开艾家。而她的自尊,她的骄傲,让她不想再与艾家有任何牵扯,悄悄的走开了。有一两次,差点被母亲发现自己,只是听到母亲犹疑的自言自语而后接连的叹息,“刚才是不是薇薇来过?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唉,薇薇自己要离开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我?是我多想了。”
尚伊梦靠着被转角的墙体遮挡的位置,“妈妈……”她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眼泪吧嗒吧嗒的滴下。她知道母亲口中的薇薇,是自己。从此,尚伊梦再也没有去过,再也没有找过母亲,彻底的放下了“妈妈”。开始了她一个人的人生。
从夏天熬到秋天,身上的钱财花完了。肚子饿了,人也累了,来到一个小餐馆门口,看着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一盘盘端出来,肚子咕咕直叫。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打扮妖艳的妇女看着站在门口破衣烂衫的尚伊梦问道。
“尚伊梦”尚伊梦回答。
“名字倒文绉绉的,现在都穿成这样子了,可惜这命好像不怎么好啊!”妇女刻薄的说道,此人正是餐馆的老板娘,姓王,爱出风头,爱追逐潮流,今年流行什么她就穿什么,流行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巧的是今年流行荧光黄,她就弄了一身荧光黄的长裙子穿到身上,像一只黄蜂,或者是一只发光的萤火虫。
“能给我点喝的吗?水也行,米汤也行……”尚伊梦声音越来越小。她不好开口要饭菜吃。
“小尚姑娘,你是饿了吧?”老板娘听到了尚伊梦肚子饿的在叫,从头到脚一遍遍的打量着面前的尚伊梦。尚伊梦被看得不好意思,挪动了一下脚,走烂了的鞋子已经裂开了口,像被捆绑的鳄鱼嘴,想要挣脱开来。
“嗯。几天没吃饭了。”尚伊梦红着脸说道。
“你多大了?”
“17岁。”尚伊梦报了虚岁,再过半年才满十七周岁。
“进来,你进来跟我到后屋。”老板娘轻声说道,看尚伊梦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不是饿了吗?我给你饭吃!”
尚伊梦虽然有些害怕,但饿得实在是顾不得了,跟着女人进了后屋。
老板娘盛出了一碗剩米饭,一小盘剩菜。摆在尚伊梦旁边的小桌子上。
“饿了就快吃吧!放心吃吧!虽是午间吃下的剩饭菜,但不会给你吃馊了坏了的。”
“谢谢大姐!”尚伊梦看眼前的女人打扮得如此年轻,穿戴时髦,虽然搭配和品味差了点,但能肯定的是她不想被自己叫老了。
“嘴巴倒是挺甜的。”妖艳的老板娘眼里出现了一丝笑意。
“你的家人呢?怎么年龄这么小,就在外面没着落呢?”老板娘问起尚伊梦的身世。
“都不在了。”尚伊梦淡淡的说道。
“看你可怜,在这里干点活,给你吃的住的,总比你要饭睡大街好吧?”小餐馆的老板娘毫不含蓄的直指尚伊梦的痛处。
“……”尚伊梦有些心动,但也有些迟疑,她不知道面前的这只穿戴像昆虫一样的女人可不可信。
“你还顾虑什么呢?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吃就跟我们一起吃。总能让你吃饱。”老板娘王大姐说着带尚伊梦去了邻街的一间屋子,里面的摆设来看是一间6人住的女工宿舍,上下铺。
“这里还空了一张床,你就睡这里吧!晚上我她们收拾一下,把这里的东西拿走。这屋子住的都是我们店的服务员。”王大姐指着一张摆放杂物的上铺说道。
尚伊梦看了看屋子环境,虽然比不上以前的家,但也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
“那我干什么活呢?”尚伊梦问道。
“你就在厨房洗菜洗碗吧!你年龄太小,现在还不能到大厅里,让你去端盘子服务客人。”
“好。”
“记得以后不许到客人吃饭的大厅乱跑!不然扣你吃的用的。先说好,我每个月我会给你几块零用钱,供你每个月月事用。包了你吃住和统一的工作服,吃穿住都包了,你就不要指望工资什么的了。”
“我知道了,谢谢大姐!”
尚伊梦吃穿不愁,虽然刷盘子刷碗,以前也没有做过,只要认真一些,还是做得挺好的。洗菜就有些辛苦了,因为菜不能用热水洗,大冬天的用冷水,两只细嫩的小手,冻得发红,渐渐粗糙皴裂了。
大概两三个月的光景,尚伊梦所在打工的餐馆被人揭发雇佣未成年,尚伊梦就被赶了出来。
“小尚,没办法了。你年龄不满十八岁,我们不能雇佣你在店里工作,现在被举报揭发了,再留你就要罚款,我们没办法留下你了!”老板娘王大姐惋惜的说道。她其实挺喜欢尚伊梦的,活干得好,又能吃苦,关键的是不拿工资,只包吃住就行,这样省心又能做事的廉价劳动力到哪里也不好找啊。
“我明白,不为难大姐了。”尚伊梦微笑着说道。
“给你100元,路上吃饭用吧,花完之前赶紧找个亲戚或是能落脚的地方吧!”尚伊梦感激,“感谢大姐对我的照顾!我不会忘记你的。”随后与王大姐一起走到大厅。
“以后我再回来看大姐和大家,这段期间谢谢大家了!”尚伊梦对众人鞠了一躬。
“小尚,保重!”王大姐和众人送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