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今日一直在宫中,直到傍晚才回来,应该是与皇上商议风筝节出宫巡游的官兵部署。
我将今日之事全全告诉了爹爹,然后带着沈媛姐姐一起来到正厅见过爹爹。
“小女子沈媛,见过韩将军。”沈姐姐欠了欠身。
爹爹将眼前的女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你是何身世?怎么看着有点面熟。”
“小女子沈媛,家父是前两日获罪入狱的罪臣沈德沈御史……”沈媛说着说着便轻轻啜泣起来。
“原来是沈御史之女,你怎会沦落到……”爹爹虽有疑问,顿了顿又没说下去。
“沈媛是被那抄家时可恶的士兵长悄悄的掳了去,卖到青楼的。”沈媛恨恨地咬了咬牙,捏紧拳头。
“家父与韩某相交甚好,小姐请先在府中歇息。”爹爹淡淡地说。
“感谢将军对沈媛的大恩。沈媛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将军能帮助沈媛。”“嘭”的一声,沈媛双膝已跪在地上。
“沈小姐不必大礼,若是能办得到的,韩某自当鼎力相助。”爹爹走过去扶起沈媛,然后对全叔说:“带沈小姐下去好好休息,沈小姐也累了一天了。”
待全叔和沈媛走远后,爹爹把我叫到身边。
“兰儿……”
我生怕爹爹不高兴,匆忙说道:“爹爹,娘亲说男女授受不亲,兰儿也不知今日之地是烟花之地,看到今日所谓的‘娄公子’那轻佻的动作,更是心生愤怒,所以才出手……”
“兰儿,爹爹没怪你。习武之人是应该拔刀相助,只是行事万不可莽撞。”爹爹疼惜地拉住我的手。
“是,爹爹,兰儿知道了。”我撒娇地靠在爹爹身上。
“娄公子……”爹爹喃喃地念着,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回过来对我说:“兰儿,爹爹既然答应你可以出府,便不会反悔。不过从今以后,你出门必须女扮男装,不要再惹出其他的是非了。”
“是,爹爹。”我乖巧的应着。
爹爹似乎不放心,特意叮嘱道:“如果再遇到娄公子,别再为今日之事与他纠缠了。”
“爹爹为何还称呼他‘娄公子’,他这种人禽兽不如。不如说其‘蝼蚁’。”我忿忿不平地说道。
“兰儿,爹爹也不瞒你,据爹爹猜测,娄公子可能是娄丞相之子。”
我瞪大了眼睛,我确实猜测这“娄公子”身份应该不是一般的市井,但却没想到他竟是丞相之子。
“爹爹放心,兰儿谨记爹爹的教诲。”我当然知道,天曜国最大的两个正一品官职即是爹爹的大将军一职和丞相一职。爹爹管武,丞相管文,都是朝廷的支柱。为了避免爹爹与丞相的冲突,我自是不会再与蝼蚁有任何瓜葛,他也不配。
入夜了,整个天地都被墨色的黑夜掩埋。
倚着窗,望着天上的一抹婵娟,忽的出现邵天羞红了的脸颊,不禁笑出声来。
卯时才过不久,天刚蒙蒙亮,我就全无睡意了。
终于盼到了一直以来向往的风筝节了。
我换上床头冰蓝色的男装,将乌黑的长发以朴素的竹簪高高束在脑后,将眉峰描的浓厚了些,不施粉黛,看着倒也像个清秀的书生。
邵天已在府中练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鬓角的发迹随风浮动,健硕的身影在薄暮中起伏。
我悄悄的走到一旁的柱子后面,想吓吓他。
“兰儿,你就别躲了。”邵天收起剑,擦了擦额头。
“咳咳,这位公子,敢问兰儿是你何人啊?”我双手一背,装着粗厚的声音,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
邵天见了我,眼中一丝惊异,然后笑着说:“兰公子,没想你到穿着这身男装,如此俊美。”
我“噗”地笑:“哥哥,你取笑我!”
“哈哈,兰儿本来就美,一穿上男装,着实俊美啊!怎能说取笑呢。”邵天走到了我的身边,眼中含着笑意,“不过……这位公子的身高似乎有些……”
“哎呀!哥哥,还说不是取笑人家!”我推搡了他一把,跑开了。
风筝节的热闹果然名不虚传,亲眼见到更是繁荣无限。
出了京城当地的人,还有各州赶来的官吏和老板,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盛宴。
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这京都是让多少人流连忘返的地方啊。
娘亲、我、邵天,还带着沈媛姐姐,和一众平民着装的侍卫,一起走出府邸,来观赏这一日盛世。
街边的小贩大都摆着各式各样的风筝、花灯、饰品、折扇……竟还有猜灯谜的。
顺着走下去,我突然看见街角那个不起眼的摊子上,有一只精美绝伦的风筝。以翠竹为凤骨,支架结构极为细致,上面不知是用什么颜料画的,竟是一只金灿灿的凤凰!在太阳光还会微微发出闪闪的金光。其他的水墨风筝在这凤凰下全都失了色。
好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
我正欲上前询问,却见一个欣长的身影递了一锭银子,取走了风筝。原来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看着那男子的侧面,精雕细琢般的脸庞,英挺、秀美的鼻子和露出半边的樱花般的唇色。乌黑的头发直达臀际,披散在洁白的颀长身躯上,装点出妖魅般的美丽。他唇角的弧度相当完美,似乎一只带着温柔的微笑,任谁都会沦陷。
我只能讪讪地随着娘亲一行人继续向前心里却老想着那只风筝,还有那抹欣长的身影。
“小姐,你看,是‘筝乐赛’!”随行的小婵指着前面围着的一圈人。
娘亲不太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便去了一旁茶楼的雅座。我们在侍卫的帮助下挤进了人群。
十几个琴师盘膝坐在筝前,其中一个琴师正在抚琴,修长的手指如流水般在弦上拨弄滑动,发出令人如痴如醉的乐章。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在场的人都回肠荡气。琴声如诉如泣,忧伤中又带有对未来点点的期盼,好像所有最静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最初的模样,都缓缓流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