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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承诺即责任

来到这个异世界已经很长时间,雷泽已经习惯了这个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的身体。

他的身体越发的瘦弱,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经常昏昏欲睡,为了那个善良的女孩不至于失去生活下去的勇气,雷泽有意识的减少思考的时间,从而延长自己的生命。

这是他们的“家”,勉强能躺下两个身体的垃圾洞,是由妹妹一点一点挖掘出来的。

左边是一个由脏乱的布片、稻草等等一切柔软物体铺成的床,这是妹妹为他精心布置的。

雷泽静静地躺在上面,黯淡的双眼无神地望着三尺高的头顶,那是由烂木板拼成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恶臭,他已经习惯,甚至感觉这也许就是家的味道。

父母早逝,年少老成的雷泽凭借着聪颖的大脑和勤奋刻苦考上了大学,攻读虚拟智能,紧接着以优异的成绩被联邦科学院破格录取。

五年埋头攻关,在“第五纪元”的研发中雷泽有着重要的贡献,最后被导师推荐在那个历史性的时刻,亲手安装智能核心。

没想到自己竟然忽然之间来到了这个异世界。

“第五纪元”人工智能系统经过几次测试没有任何问题,但为什么自己回灵魂附体到这个异世界?

联想到导师看着自己时那一丝诡秘的笑容,难道真是导师嫉妒自己,而暗中下手?还是……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雷泽现在只想身体好起来,让那个善良的女孩不再受到伤害。

可惜,自己就快要死了。

雷泽能感觉到身体已经快要到油尽灯枯的边缘。

……

天色渐渐变暗,夕阳的余晖透过巴掌大小的洞口照射在雷泽脏污的脚丫上,晕出一圈淡淡的金光,然后偏移,慢慢消失,最后只剩一片黑暗。

寒风渐起,呼啸着肆虐大地,漫天飞舞的垃圾,发出各种奇怪的响声。

忽然外面隐隐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他知道那是妹妹回来了。

自从妹妹咬下一名企图抢夺他们食物的流浪者的耳朵后,这附近就很少有人来,但是妹妹每次出去还是小心地把洞口遮住。

一双枯瘦的小手,费力地挖开洞口的垃圾,在有两个成人巴掌大小后,一个小小的人影钻了进来。

人影扭动着攀爬到雷泽身边,半米不到的距离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干裂黑红的小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流着恶臭脓疮的小手死死地抓着一把说不出颜色的泥状物体,小心地喂到他嘴边:“哥哥,吃……”

泪水瞬间流了下来,同样的场景雷泽这段时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但每次雷泽都会发自内心的揪痛和自责。

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借着微弱的月光雷泽盯着女孩满是伤疤的手臂上新添的血痕,无法吞咽的他,任由那带着血腥味道的食物被口水泡软,顺着食道流入胃袋,心中充满了愤世嫉俗。

为什么?为什么?既然让我来到这里,为什么又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而无能为力,上苍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忽然,被堵住的洞口被强行扒开,紧接着一张带着尖锐獠牙的长嘴伸了进来,散发着惨白幽光的兽目死死地盯着兄妹俩--一只恶狼。

短短的惊愕,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女孩一把把雷泽拉到身后,随手抄起身边一根结实的木棍,弯腰跺脚,嘴里发出“嗬嗬”的恐吓声。

被对面的食物吓了一跳,紧接着反应过来的恶狼一边发出不甘示弱的呜呜叫声,两只前爪同时迅捷地扒拉着洞口。

这样不是办法,趁着狼还没进来赶紧攻击啊。雷泽心里呐喊着,但却只能依靠瘦弱的妹妹,等待命运的审判。

长期的挣扎求存,让没有后路可退的女孩选择了拼死一搏。

“砰”木棍和狼头相撞,瘦弱的女孩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到在地,木棍耷拉在一边,手上满是鲜血。

躲闪不及被打的脑袋一懵的恶狼发出凄厉的惨嚎,充血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女孩,嘶吼着奋力地往洞里挤去。

本就年少体弱,又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劳累一天的女孩奋力一击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恶狼一点点地挤了进来。

“哗啦”洞口终于被刨开,兴奋的恶狼急不可待地钻了进来,看着眼前没有动静的猎物,警惕地向着两人缓缓走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恶狼,女孩满心绝望:“哥哥……我怕……”

“原谅我,妮可……”雷泽眼前一黑,瞬间失去意识。

……

这是一个无限大又无限小的空间,一缕缕灰色的雾气没有规律地随处游荡。

在空间的最中间,一道紫色菱形的火焰紧紧挨着一道白色的火焰,两道火焰挨的是那样近,仿佛它们随时会融合到一起。

雷泽醒了。

“外来者……”

“恩?”雷泽迷茫。

“外来者……保护好妮可……还有妈妈……”

“恩?谁在说话?出来!”

白色火焰轻轻跳动了一下,瞬间雷泽明白了所有。

这里是这具身体的意识空间,白色的火焰是这具身体的灵魂之火。因为一些原因,这个身体的意识失去了对身体的大部分掌控,而在他醒来后就发现雷泽出现在他的意识空间。

凭借着本能,这个意识试图吞噬雷泽,结果却让自己伤的更重。

随着长久的和身体失去联系,这个意识越来越虚弱,他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所以放开对雷泽的压制,让他接触外面的世界,希望妹妹的善良能让这个未知的意识怜悯自己兄妹的苦难……

明白了这一切,雷泽有些黯然:虽然不甘,但纵使魂飞魄散,为了给妹妹留一线生机,他也要努力争取。

“我明白了。我保证一定会保护好妮可!”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有一份坚定和真诚,坚强的小女孩早就深深打动了雷泽的心灵。

“外来者……还有妈妈……”这个意识补充道。

沉默!雷泽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和妮可的处境已经到了绝境边缘,说不定下一刻两人都会死去,承诺再多也不过是空口白话。

更何况雷泽不是一个惯于承诺的人,承诺不仅仅是承诺,而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责任,对于一个从未蒙面的人,他自问没有承诺的义务和责任。

意识的交流奇快无比,瞬间那个意识就明白了雷泽的想法,一阵难堪的沉默:“好吧,只要你能照顾好妮可,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妮可找到妈妈……”

“我,尽力吧!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

“呵呵,谢谢!妈妈,我对不住你……没有照顾好妮可……妮可……我的妹妹……哥哥对不起你……”

“外来者……外来者……外来……记住你的承诺……承诺……承诺……”

一阵阵悲鸣般的涟漪在意识空间里波动,没有等雷泽回应,一声轻微的爆鸣,白色的灵魂之火瞬间炸裂,化为一道道白色的流光,蜂拥向着雷泽化身的紫色菱形火焰钻去。

一幅幅记忆画面从他内心闪过,各种各样的知识雷泽瞬间明悟,种种爱恨交织的感情瞬间无中生有。

仿佛刹那,又仿佛永恒,虚弱的感觉忽然从雷泽灵魂深处散发出来,手脚一阵发软,轻轻地睁开眼,一颗硕大狰狞的狼首出现在他眼前。

死死地盯着那双血红的兽目,雷泽失魂般的呓语:“精神……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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