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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节 金刚叱怒

玄元祭出残缺的‘六丁六甲阵’敕召了六神将,见六将盔甲倒还具足,可面目有些模糊幻化不定,心知自身本事不济之故,也见怪不怪!撇头瞟了一眼多智,见和尚一时半会完不了事,自已敕召了六神将,安全无虑,一时间倒悠哉游哉打量起这‘仙娘庙’了!先前小道士只想着让多智去打头阵,未曾仔细观望,定睛细细察看两尊石塑,低低“噫”了一声,心头有说不出什么的怪异感。

玄元左右轮番盯着石雕,越瞧越想瞧,眼光不由自主的左右相顾,无知无觉的便直直往前而去,正是此时,那自降临起便一动不动的神将,徒然睁开半闭的双眼,“叱”的一声喝出,玄元闻声惊醒,难得的嫩脸一红,忙环顾四周,还好无人在场!嘿嘿,

玄元又见自己离出‘六丁六甲阵’不足一尺,再跨出一步就出阵了!要不是这阵法自行运转,神将道出一声神喝,怕是就着了这庙中妖人的道了,小道士‘呵呵’冷笑一声,真真是幻术的祖师爷都差点阴沟里翻船了,先前不与你计较,倒是染房都开将起来了!玄元挽了挽广袖,哼,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你不去迷小和尚倒想着道爷我,道爷我好欺侮不成!?

玄元只觉得胸中怒火难消,正自要动手,多智却是正好自定中醒来,小道士见了,怒气倏忽之间,消失无影无踪!也不着急了,左右环顾作无事之状!

多智扫了一眼四周散落的神将,又凝望了玄元一眼,低头合什,轻声道:“阿弥佗佛,倒是要多谢道兄周全护法了!”

“无妨,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小和尚着相了!”小道士甩了甩衣袖,淡淡的道,做足了高人风范!

多智也是洒脱之人,低头喧了声佛号便不再多说此事,默然片刻后,多智叹了口气道:“道兄,这庙门前怕是被人布置了‘颠倒阴阳幻灭阵’了!”

玄元似笑非笑抚掌,笑道:“无量天尊,小和尚既知此阵根脚,破阵自是不在话下!嘿,贫道为小和尚压阵如何!”

多智和尚颌首示意,心知说不过小道士,低头念经不断,少许,缓缓向前数步,出了六丁六甲阵范围,抬头凝视那数丈高许的庙门神情庄严肃穆,又不知从哪摸出一串佛手珠拨动,眼中金光隐现。

前文有言,多智参如来禅顿悟‘身眼足’,此正是号称:无事不见,无事不知,无事不闻,闻见互用,无所思维,一切皆见,遍知三界诸法实相之‘慧眼’!

多智观望良久,像是解说又像是责诘,沉声道:“‘颠倒阴阳幻灭阵’不过是以六合四象两仪为根本,倒也无甚出奇,不过此地这‘颠倒阴阳幻灭阵’布阵却用了四面‘百鬼夜啼幡’!乃成‘亁山道’镇派绝学‘万鬼噬魂颠倒阴阳小幻灭阵’!”

多智和尚顿了一顿,声音却愈来愈冷,又道“我佛慈悲!‘百鬼幡’需用初初降生啼哭之小儿生魂数百才能炼就,善哉,威力虽是不凡,却有伤天和,向来不为天道所容!能祭炼一面就已是不易,现下此地却是有四面!”

低声喧了声佛号,口中嘴唇微微念动不已,也不知是为超度那些小儿还是慈悲为怀,和尚的神情淡漠异常,似是云端中的神佛降临,又自低头空灵的道:“世人皆知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却不知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

和尚初初喃啁低语时,周遭为之一静!远远传来数声梵音仙乐,天降金花异香扑鼻而来,念至‘菩萨’时,月白僧衣无风自鼓,神情初时低眉顺目、慈悲庄严之意四漫,八部天龙、菩萨尊者盘坐莲花宝座隐现半空,临到‘金刚’时须发皆张,作叱怒金刚之相,空中梵音为之一变尤如金鼓之声,半空中现出二十四诸天,皆立满了‘金刚、伽兰、韦驮’,个个手持金刚杵!

多智和尚背后虚空中浮现出一尊三丈有余的法身,法身右足踏莲华宝座,左足小屈有三面六臂,六臂各持弓、箭、剑、轮、五钴杵、金刚铃等法器,正面五眼怒张,左右两面各有三眼,头有马王髻(注1),周身遍饰珠玉却面目模糊,正面当中隐约可见竖有一眼,身作赤黑,遍身火焰燃如劫火,透射红光遍彻四方!正是西方教北方不空成就如来之教令轮身、守护金刚之‘金刚夜叉明王’!

玄元小道士此时亦不得不暗赞了一声,心道:“小和尚端的了不得,金刚乘(注2)的‘密迹金刚法’也果名不虚传,嘿,这金刚法有‘黄青赤碧白空’六色六层,小和尚却是已修至‘赤火’,真真是了不得啊!”

金刚法‘赤色’乃对日而生出火光,以喻智慧对本觉生出无生之智稹,是为‘悟’!可现法身!法身手中金刚杵据传有无物不破,无物不摧之威!”

却说多智法身那朵朵火云当空乱舞放出万道红光,那红光尤如遍照三界六道般寂静庄严三昧,红光下的两尊石塑似是要活过来一般,挣扎不已,顷刻后便现出原身。

但见四道黑烟直冲而上接天连地,顿时风云色变,天空为之一暗,就连空中阵阵梵音都似被压过一头!佛光金光红光亦是被冲散泰半!那丈许黑幡上纹有黑色符箓无数起伏不定、时隐时现,黑幡边缘饰有暗金色云雷纹放出淡淡黑烟,幡面亦是黑烟緾绕鬼影重重,黑烟忽而幻化成小儿人面,可爱骄小!忽而张开血盆大口尤如要吞噬天地般可怖,隐约间还可听见小儿啼哭,凄厉勾人心魄,彷似唤起人心底之大恐怖!

有道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小儿将将降生即被取了生魂,再以符箓困于百鬼幡中日夜祭炼,幡中生魂世世日日夜夜煎熬,不得往死,亦不得求死,如何不怨气冲天!但见阵中黑烟幻化尘世烟云、醉生梦死,成佛成道诸般等景象,幡中禁制的小鬼纷拥而出,虽是一时惧怕佛光神将不敢上前,却是团团将两人围住!少许,终是有小鬼按奈不住,穿过法身护身火焰,直扑而上撕咬金身法象,或与玄元敕召六丁神将乱斗一团!

‘哧’的一声,那撕咬的小鬼与在智法身火焰中化为烟尘,阵中万鬼像是得了号令一般,不顾法身佛光火焰纷拥而上,‘嗞,嗞’声大作,虽是一时无碍!如此却也不是办法!

‘金刚夜叉明王’周身护身火焰渐由赤红变为淡红,金身面目更为模糊变幻不定,怕也撑不了多久!

玄元见状‘叱’了一声,忙命六丁神将结成‘六合混元阵’,一团淡淡的金光将玄元严严实实的护住,却是不管多智,心道:“这小和尚本事高明得很,何须道爷我多事!还是先护住自己要紧!”

多智对周遭事物似是无知无觉,也不管黑烟如何弥漫侵蚀护身火焰、不理阵中百鬼惨叫嘶喊,变幻恶鬼撕咬金刚法身,自低头念经不断,背后法身模糊的嘴唇亦是不停跟随念诵,空中被压制的梵音随之大盛、二十四诸天伽兰金刚毫光万束,莫可直视!

陡然多智与金刚夜叉明王一顿,俱紧闭双眼陡然同时举起右臂,同声念道:“我见如来,举金色臂,屈五指轮,为光明拳,耀我心目!”

话音刚落下,一团金光自‘金刚夜叉明王’高举的右拳中生长、膨胀,初时只碗砵大小,转瞬间便有十尺有余的圆球,末了脱拳而出如太阳初升般缓缓升起,愈高则愈大,升至离地数十丈空中不动时已是十丈有余,此时金色圆球尤如小型太阳般光芒万丈,五色毫光四射,即便是闭上双眼亦是直刺心眼,若是没有异法异宝相护,这金光之下任你道法通玄怕是亦要身死道消!

只见那四面‘百鬼幡’哧哧作响,幡中恶鬼凄厉惨叫声不断,相持不过片刻幡面纹就的符箓便如雪相溶般化为一股淡淡烟尘,肉眼可见幡面千疮百孔,庙门砰的一声响动倒于地上!

这‘四象噬魂颠倒大幻灭阵’从布阵始至此时,不过三刻钟而已,祭炼艰难的‘百鬼夜啼幡’便化为四面抹布般,挂在秘金符箓而成的幡杆上可怜兮兮的摇摆,远望而去甚为凄凉,想来布阵之人见了怕是要气得三尸暴跳、五内俱焚、九天逆转!

注1:即头发上竖,有如奔马怒嘶,马鬃竖立之状

注2:密教或称密乘。或称金刚乘。又称不可思议神通乘。宗以大日经。金刚顶经等为依。立十住心。统摄诸教。建立曼荼罗。承事一尊。身口意三密相应。即凡成圣。其不思议力用。惟佛能知。非因位所能测度。禅教亦称‘无相密教’,即‘明显暗密’,多智之类习密乘金刚也不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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