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晴朗的天空,突然黑云密布,狂风大作。
黑色的天空,遮蔽了冬日的阳光。似乎引诱着人们,释放出内心,最深处的黑暗。凛冽的寒风,仿佛能袭入胸膛,带走心窝的温暖。
单修看着骤变的天空,自语道:“要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随后,紧了紧身后的包裹,加快了脚程。
本来,单修预计天黑前,能到扬州路上,第一个客栈:游龙驿站。可是天公不做美,眼看就是鹅毛大雪。
这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车轮碾地声还有车夫的赶马声。单修不予理会,径自前行。
岂料,呼啸而过的马车,猛然在单修身前五丈远停下。车夫对单修喊道:“公子,快来!要下雪了!”
呼啸的风声遮掩了车夫的喊声,六识灵敏的单修没听到车夫对自己说什么。单修走进前,观这车夫四十来岁,身体略显消瘦,没有任何武者的气机。显然是普通人,疑惑道:“阁下有何差遣?”
“天变了,马上就是大雪!我家小姐观公子徒步赶路,只怕到天黑才能到驿站。欲带公子一程。”车夫对单修道。
车内一年轻女子探出身来。此女子柳眉弯弯,明目皓齿,略施粉黛,给人一种知性美。微微一笑,如百花盛开,娇美无比。轻声道:“顷刻便是鹅毛大雪,公子徒步多有不便,不妨上车一同赶路。”声音温柔甜美,勾人心弦。
“也好,多谢姑娘了。”单修点头道。有美邀约,又能避雪,单修怎会拒绝?
“公子客气,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就是方便自己。”这女子说完。拉开帘幕,虚引单修。
单修也不客气,随意的坐在女子对面。愣愣的看着二人中间的火炉。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小女子沈嫣然。”沈嫣然观单修只是呆呆的看着火炉,也不说话,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人如其名,巧笑嫣然!在下项羽。”单修称赞道。只是目光还停留在火炉上,似乎这个火炉,有什么地方深深的吸引着他。
沈嫣然一愣,这俊朗少年就是项羽?再观项羽明显和自己一样,是从皇城方向出发。心中已经确定,这人就是皇城学府的项羽。都称项羽是暴力男,我怎么看着挺温和的啊?
沈嫣然这段时间在学府,听得最多的,就是项羽这个名字。
如:学府新人项羽,疑似人境八品在横断山脉,与玄境黑熊疯狂大战。且近身肉搏,战况激烈,手段原始、暴力,赤手空拳多次将玄境黑熊打飞。而后境界突破,一声大吼,喝得玄境黑熊,抱头鼠窜。
再有:暴力男新人项羽,身为人境武者,却战胜了无限接近玄境二品的葛风。且战况激烈,血腥暴力。最后空手抓住葛风的剑,以肩为盾,抵挡住葛风的绝杀一剑,一拳将其打晕,获得毫无争议的胜利。
又发现单修落在身前火炉的视线,没有一丝转移,不禁有些好奇,难道这火炉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也低头打量。
于是,车厢内出现了怪异的一幕。一貌美女子,一俊朗少年,都盯着二者中间的小火炉,眼睛一眨不眨。
“沈姑娘,这个火炉,用了多长时间?”单修挑着眉毛问。
沈嫣然不假思索说:“半天多一点。”
“哦!”单修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瞅着和新的一样,原来本来就是新的!”
沈嫣然听到单修的话语,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笑声。
其实不然,单修则在思索,如果狂风寨的二当家在半路截杀自己,牵扯到这位沈姑娘怎么搞?经过单修推敲,大雪将至,狂风寨的二当家应该不会出现。
沈嫣然此时也明白了单修是在想事情,对于单修刚才的说辞也不予点破。
有些事情,只是需要一个合适借口而已,哪怕这个借口再荒唐,心照不宣便可。
沈嫣然心中思索:再有两月便是正月,一家团圆的日子。项羽走在通往扬州的官道上,难道项羽是扬州人士?可是扬州各个家族,没有姓项的啊?也没听过在扬州有叫项羽的年轻俊才的。
沈嫣然虽然心中好奇,也知道第一次见面,打探别人底细有些不合适。
“不知公子,欲往何处?”沈嫣然感觉气氛有些沉闷,于是轻声问道。
单修头后仰,双手交叉,放于小腹,拇指转动。慵懒的回答:“一路向南,走走停停。”
“公子好生惬意。”沈嫣然巧笑道。而后掀开身侧的帘幕,看到纷纷扬扬的大雪,惊喜道:“公子快看下雪了!好大的雪!”
“是啊!今年的第一场雪,挺大的。”单修叹息道。
往年这会,单修都在荆州单府那颗粗大的梧桐树下。不知不觉,单修离开家已经四个月了。而且今年还不能回家团圆,否则有心人会知晓他的消息,对他搞倒佐木的计划会有影响。
此时,在这扬州路上,纷飞的大雪让他,有些想念慈爱的母亲,有些想念深沉的父亲,有些想念那颗梧桐树。
沈嫣然听到单修的叹息,放下帘幕,柔声道:“公子有心事?”
单修看着流露着知性美的沈嫣然,微笑道:“人生在世,皆有心事。人之常情。”
沈嫣然则看着单修愣神,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如一汪甘泉,清澈明亮。眼神温和细腻,给人阵阵温暖。
刹那间,沈嫣然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脸上一阵发烧。随后,恢复常态,疑惑道:“公子所言‘人生在世,皆有心事。’嫣然不懂,还妄公子明细。”
“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人在出生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痛哭。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来到这个世界,遭受苦难。人在自然死亡时,大多数都是微笑着,因为他解脱了。”单修目光悠远,缓缓道。
沈嫣然乍一听,觉得单修在胡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道理。
单修轻轻得闭上眼睛,交叉着的双手,拇指慢慢转动。接着道:“穷苦之人,忙于生计,为生活发愁。富贵之人,忙于算计,为生意发愁。为官之人,忙于心计,为仕途发愁。”
沈嫣然心中动容:确实,父亲便是如此。虽有万贯家财,可还是整天忙于算计,精于生意。
“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来稀。人在年幼时,都希望自己快点长大,拥有成年人结实的身体和对事情的自主权。可人在长大后,总是不断的回忆过去,感叹从前。”单修双手合十,放在鼻下,轻声道。
“是啊!而立叹弱冠,不惑叹而立。”沈嫣然叹息道。
“所以说,人生一世,在希望与失望,开心与忧愁中渡过。”单修睁开眼睛,微笑道。
“公子见解不凡,嫣然受教了!”沈嫣然轻笑道。端是巧笑嫣然,让人如沐春风。
“姑娘可是扬州人士?”单修随意问道。
“嗯!扬州四季如春,只下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雪。”沈嫣然掀开车厢帘幕,看着纷飞的大雪,对单修道。
“不知扬州最近,可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单修看似不经意向沈嫣然提道。
沈嫣然思索道:“有两场大比,一文一武。文比,在九天后。武比,是十二天后,都是各个家族的年轻武者。”
“哦?文武第一各有什么说法?”单修好奇的问。
“武比第一的家族,可得到朝廷官盐的进购权和运输权。”沈嫣然眨着眼睛说:“文比第一,可是能得到烟雨楼花魁的亲昧哦!”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道:“小姐,游龙驿站到了。”
车厢内,单修与沈嫣然相视一笑,并肩走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