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深哥哥,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人家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又不会吃了你!”严深背后冒出来一段极度幽怨的声音,听的人心里发毛,就算是当阳高手也不例外。
严深此刻面色古怪,艰难的扭过头,讪讪笑道:
“这不是洛卿当阳吗,怎么有空过来和我这个老头子聊天呢?话说今天天气不错哈!”
严深说完便抬头仰望青天,今天天气稍微有点阴沉,和不错还差的远。显然严深口不对心,故意想要岔开话题,但这个接口似乎不怎么高明。
“严深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洛卿也不恼,并没有让严深特别难堪。
“严深哥哥这些年过的可好?”洛卿缓缓走到严深旁边,与严深并列站在一起问道,声音中有说不尽的温柔,这和祝刚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无所谓好不好了,就那样吧!”严深说到这时,眼睛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可是没瞒得住洛卿这位有心人。
洛卿也想起了什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去说,场面一刹那由暧昧变成了伤感。
过了一会儿,洛卿道:“严深哥哥,十年前我去离州采药的时候,听一个大和尚说过一句话,那时候我才稍微明白了你。”说到此时,洛卿眼眶有点湿润。
严深并没有接话,还是那样仰望天空,只是眼睛闭了起来。
“苦,也不苦!”说道此时,洛卿的泪水不自觉滴了下来,而严深那苍老的脸庞也划过了一丝泪线。
“是啊,活着去做一件事儿,有自己的目标,有什么好苦呢!”或许只有他们几个才能明白严深为什么放弃了自己去追寻突破的方法,反而转身去收一个黄口小儿为徒,因为这样难度几乎是几何倍数的增加。
首先徒弟能不能平安的成长到飞空都是一个未知数,听禅之后的境界提升已不是自己努力修炼就能行的,除了那些绝世天才,必须经过血的锤炼才行。
其次就是心境的变化,世间有句俗话,人心隔肚皮,没有一个人能准备的判断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会不会由于心境的变化去堕落,去放弃,甚至性情偏激而修魔道。
最后这个徒弟的天赋和韧性会不会一直支持他突破当阳,冲击开元,去完成他心中的梦想,去弥补心中那个沉寂多年的痛。
三天之后,幽州,幽衍城百里开外的一辆马车里面。有一个老头盘坐在柔软的玄色坐垫上面闭目养神,旁边有个八、九岁的小孩在认真的看一本书,偶尔会皱一皱眉头,搭配上他那明亮的大眼睛,显的异常可爱。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可以看见幽衍城那雄伟的城墙了。
幽衍城是幽衍王冯平山的封地,这位王爷的王号可不是世袭的来的,而是自己一步步在战场上的拼来的,本来幽州州主在战事平息之后想要罢掉冯平山的军权,但这位显然不是吃素的,军中有大半将军反对州主的决定,无奈之下幽州州主在强行收取冯平山三分之二的军权之后,还封了他一个幽衍王,而且是可以世袭的爵号,这才平息军中闹场。
幽衍王有三个子女,老大名为冯幽林,非常喜欢搞文学,经常聚集一堆文人问题高谈阔论,说白了就是一个书呆子。
老二就是冯幽谷了,性格和他哥哥截然相反,虽然才九岁,但是整个幽衍城那可是出了名的,只要在街上看见有哪位高官或者富商的子弟在街上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便率领幽衍王配给他的“书童”,立马冲上去行侠仗义,口头禅便是“没小爷有权,没小爷有钱,我都没横你敢横,简直是找打!”第一次“闯祸”之后,幽衍王问他为什么那样做,他说如果有人在幽衍城仗着有权有钱欺负那些要啥没啥的人,简直就是丢父亲大人的脸,所以他不允许幽衍城出现一个那样的人。幽衍王听完楞了半天,到底没找出一个说服冯幽谷的理由,便不去管他了,只是给他多加了几个“书童”。
冯幽谷还有一个姐姐,名为冯幽兰,姐姐也是很文静的一个女孩儿,在冯幽谷六岁的时候嫁给了幽衍王手下大将康烈,当时冯幽谷非常喜欢姐姐,因为姐姐最疼他了,所以对姐姐嫁人却没“征求”他的同意十分不满,结婚当年晚上愣是领了一帮“书童”在新房里坐了半个晚上,非要那个康烈给他一个说法,为什么一点都不尊重他的意见。冯幽谷的不讲理是出了名的,只会上场打仗的康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干脆找了地方藏了起来,只留下冯幽兰自己在新房,后来还是幽衍王揪着冯幽谷的耳朵把他给拉回了王府。直到现在冯幽谷看康烈大将军还是有点不顺眼,虽然他很喜欢他的小侄子。
在离城墙还有十几丈的时候,马车上的老头睁开了双眼,而小孩儿也放下了书籍,这两人自然就是严深和冯幽谷师徒。
冯幽谷迫不及待的冲到马车驾驶座上,可把赶马的吓了个半死,生怕这个“小爷”磕碰到。
冯幽谷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前,大声向城门喊道:
“嘿……!小爷我回来了!”冯幽谷年纪虽小,但已经步入开山境界了,这一嗓子可是把城墙上的某人吓了一跳。
今天的轮值将军正是康烈,他跟了幽衍王有十几个年头了,因为敢打敢拼,而且又懂的智武并用,甚的幽衍王器重,后来幽衍王见女儿与他十分对眼,就把女人嫁给了他,可以说他是该满足了,什么都有了还想什么呢,现在又没有仗可打,所以心情惬意的很。但是不管是他府上的下人还是他的亲兵,都从来不会主动他的面前提一个人……
正在舒服的躺在加大号躺椅的康烈正在晒太阳,猛的听到一个声音,竟然激动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力了,身下的躺椅一下子散了架。此时他也顾不得别的了,对他旁边的亲兵迅速说道:“赶紧回府,赶紧回府!”说完之后就自己先行“飞”回府去了。
马车里面坐着的严深此时微笑着自言自语道:“这小家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哪!”
这个时候马车前面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东西,为什么说是东西呢,因为速度太快,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快到城门了,马儿也是优哉游哉的,忽然眼前眼前多了一个庞然大物,可把它吓坏了,不过还没等它用身体才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的时候,眼前那只庞然大物就伸出一只手,放在它的头上,顿时便一动也不能动了。
马夫显然是个平常人,见到此种情况,瞪大双眼做在那里,好像傻掉了。
“父亲!”冯幽谷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纵身一跳就落在那人怀里。
这个从天而降的就是幽衍王冯平山,但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的命格竟然让祝刚当阳爱不释手,高兴的在府里大摆三天三夜流水席,而此刻他的儿子回来了,马车里还坐着一位他感觉不到境界的高手,他本身是破镜境界,能依稀感应飞空的气息,但是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就是当阳高手了,如果自己的儿子没有别人家看上,绝对不会让堂堂当阳高手送他回来,只能说明一件事儿,就是马车里面的就是他儿子的师傅,一位神秘的当阳高手。
严深缓缓的掀开了布帘,和冯平山一对眼睛,便知他的想法了。
“我叫严深,是幽谷的师傅。”不得不说,此时的严深确实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卖相相当不错,已经回过头的冯幽谷看着车里那个人,瞪着迷惑的双眼,仿佛有点不认识。
冯平山把儿子轻轻放到地上,双手抱拳略一低头毕恭毕敬道:
“冯平山见过严深当阳!”
“嗯!”严深继续仙风道骨的捋了捋胡子。
此时冯平山走到驾驶座旁,一把把马夫抓了起来:“这位老哥,辛苦了,接下来由我赶一段吧!”也不等马夫回神,便把马夫“放”在一边,冯幽谷赶紧坐在了副驾驶上面。
“驾!”伴随着一声清喝,马鞭在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鞭花,被这一声惊过神来的马儿反应过来,开始缓缓奔跑起来。马夫同样也惊过神来,刚想上去说几句,就被闻讯而来的士兵拉住了。
马车跑的速度适中,在冯平山的驾驶下向城主府奔去。路两旁士兵和市民看向马车的眼神都有一点敬畏和疑惑,敬畏的是他们的城主,疑惑的是什么人这么大架子,值得城主驾车,小王爷陪同。
他们是从东门进来的,城主府在幽衍城城中的东偏北方向,不过片刻就到了王府门口。
此时早有管家在门口等候,马车停下来之后,冯幽谷掀开布帘,恭敬的说道:
“师父,到家了,请!”
“嗯!”严深此时看向王府大门,顿时有一丝疑惑闪过,片刻之后就敛去了,父子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严深在有史以来幽衍王府最高规格陪同下步入了王府,旁边的人虽没得王爷吩咐,但看大小王爷的神情,管家偷偷地布置下了比幽州州主还要高的规格来招待严深。
晚宴是在王府的听雨亭,亭子的名字是冯幽谷的母亲秦凌起的。冯幽谷出生的时候,连下三天三夜大雨,而冯幽谷这是雷电交加最激烈之际降生的,秦凌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像雷电一样轰轰烈烈,只想让他静静的长大,就起了一个这么一个相当文气的名字。
听雨亭之前只接待过三人,第一个人神神秘秘的,到现在冯幽谷还不知道是谁;第二人冯平山的一个好朋友,现在已经归隐江湖了;第三个就是祝刚当阳了。
晚宴没有那么奢华,桌上的人也不多,只有六人。严深,冯平山,秦凌和冯幽林、冯幽谷哥俩,还有被冯幽谷拉过来的冯幽兰。
这个时候的冯幽谷还是十分给严深面子的,小孩子说出来的话没有规矩,说什么都有人信的,当说到祝刚都没有信心当冯幽谷的师傅,而几位高人都推荐严深的时候,严深的表情都有点神似寒烟当阳了。
晚宴结束之后,严深在冯幽谷的引领下去了上房休息,之后,冯幽谷就去了父亲的书房。
冯平山此时好像知道冯幽谷回来找他似的,在书房端坐着,冯幽谷来了之后,坐在父亲的左边首座。
“父亲,这次回来时间很短,师傅说后天估计就要走了!”
“这么快?”冯平山稍显惊讶,但想了想也理解了,想来是自己这地方烟花气息太重,像严深当阳那样的高人不适应吧!这点显然是冯平山错了,严深年轻的时候家境很好,好到可以随便挥霍,什么样的地方没去过。只是严深感觉王府的布局有点熟悉而且不太舒服,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至于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上来。
“师父平时很少出山,估计也是放心不下他的一亩三分地呢!”冯幽谷此时也开起了师父的玩笑。
冯平山此时也是面带微笑,只不过片刻之后他想起了一件事却又笑不出来了。
“好了,你出去这么时间估计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冯幽谷见父亲忽然脸色沉重,知道父亲可能会有什么事情,便回房休息了!
此刻正在床上打坐的严深,忽然睁开眼,呐呐自语:
“会不会是巧合?”眼中流露中浓浓的担忧,忽然他感觉到了一股气息,“这是什么气息?不是魔道气息,但是和正宗内力差别又好大?”此时的严深浑然不见白天时仙风道骨的样子,瞪大了双眼。
冯平山此时背着手,站在书房背对着正门。看着书房中墙上挂着的那副山水画,画中的景色稍显冷清,但画功很好,不管是山中那孤零零的松树,还是跃出水面的鱼儿,都在用一种特有的形式才表达一种感觉。
“但愿这场风暴来的晚点,但愿这场风暴不会破坏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