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正在静坐冥想的艾可突然感觉到精神力出现一丝波动——是亡灵仆从传递来的信号。无意间安排的巡逻队竟然真的能够发现情况,艾可赶紧起身,叫醒了身旁熟睡的查尔和帐篷外打着呼噜的羊头魔。一起到神殿外查探情况。
户外,暗夜的微光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与一队亡灵对峙,那队亡灵正是艾可巡逻的卫兵。双方还没有起冲突,黑影也很平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两个年轻人和一个恶魔小心地靠上前去。
“尊敬的亡灵法师大人,骷髅统领贝隆前来拜会。”看到艾可等人出来,黑影却先开了口,而且弯腰行礼。对方的确是亡灵,声音冰冷,声调单一。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统领阁下?”知道对方是不死生物,艾可就不怎么担心了。自从转职成亡灵法师以来,遇见的所有亡灵都很友好,让艾可对亡灵产生了信任。
“我只想追随大人前往往生界。深夜打扰,多有抱歉……”骷髅统领回答道。
“大人,没想到您才三阶,这可真遗憾……”骷髅统领发现了走近的艾可的实力。
艾可连忙拿起“默尔克的桎梏”。相互感应间,他也知道了对方是五阶的亡灵。
“四阶……大人,我可以等待,只求大人收留我,潮湿荒野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亡灵法师了。”
艾可换上后背的“埃布罗的灵感”,托起火球照明。自从逃亡以来,多次的失误已经让艾可警醒、反思,不断思考怎么样做一个合格的冒险者,因此尽量做好了随机应变的准备,法杖从不离身。
火焰的光芒有些发红,夜晚并不是能够照得很清楚,远远不如光系魔法的照明。艾可望向羊头魔,才想起,遭遇石像鬼袭击的那个晚上羊头魔身上散发光明魔法的事情,心里更是疑虑重重。如今的荒芜大陆,光系魔法已经被光明教会的牧师垄断。自己虽然当时号称二阶全系法师,也是不包括光明魔法的。难道恶魔都是那么多才多艺?
“戴维,照明!”艾可试探羊头魔。
“大人,我可不能,我连一个小火球的发不出来。就为这事,我没少被那帮歌革和沙伽们嘲笑。”恶魔连连摇头。
“呔,恶魔!”骷髅统领发现了羊头魔,本能地举起了大剑,“需要我帮忙除掉它么,法师大人?”
宽大的剑身将火焰的红光反射到羊头魔脸上。大家才发现,那把大剑是货真价实的金属剑,光洁锋利,不是一般骷髅剑士的骨剑。
“不需要,贝隆。”艾可连忙叫住了,“不过或许以后需要,这个恶魔爱撒谎。”
“不错,恶魔都不是好东西!”贝隆认可地说,而后自然地站在羊头魔与艾可之间,看样子以后不用别人监督羊头了。
羊头魔讪笑着,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离得近了,大家才看清楚骷髅统领的全貌。身材比艾可和查尔要高出一个头,头上戴着破烂腐蚀的头盔,身上也是斑驳破旧的金属盔甲。衣甲的空隙处露出比一般骷髅健壮得多的骨骼。脏污得看不出颜色的披风后面,还背着几只锋利的白骨标枪。
这可真够威风的,大家在心里赞叹。不死生物诞生且没有完全觉醒以前,都会缓慢地根据生前的意志力塑造自己。剑士都会长出白骨剑,法师也会长出白骨法杖。骷髅统领背着白骨标枪代表他生前常用标枪,它现在的白骨标枪用完还可以不断再生。
“贝隆,你从哪里来到这里的?”艾可问道。
“大人,我是在东部河套觉醒的,觉醒的时候这把大剑正握在我手里,插在我心脏的位置,我想我是自己杀死自己的……其余的我想不起来了。”骷髅统领贝隆回答。
这是一个完全有自我意识的亡灵,而且进化出了完整的语言系统,让艾可惊喜了一下。虽然现在还不能契约,这也是不远的事,起码多一个会说话的亡灵不会让自己寂寞,不像精神力交流只能发布简单的命令。只有很久以后,艾可才知道得到一个骷髅统领的追随是多么幸运的事。
“我刚醒的时候,消灭了好多堕落之渊跑出来的尸巫,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喜欢打碎那帮丑东西。”骷髅统领贝隆继续说道。
大家都笑了一下。尸巫是堕落之渊妖巫女王的仆从,类似于亡灵,一样拥有漫长的生命,却没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不属于不死生物,而是不死傀儡。它们供奉的不是幽暗之主塔拓,而与傀儡师一样,供奉混沌之主瑟勒梅丝。传闻亡灵和尸巫是天敌,互相看不惯。从贝隆的讲述来看,果真如此。
“贝隆,这里还有其他强大的亡灵么?”艾可问道。他早想知道这个问题了。
“没有了。”骷髅统领嘎吱嘎吱地摇了摇头,“最北边还有一个四阶的法师,不过那家伙还不会说话,不好交流。整个潮湿荒野就我们三位三阶以上的,实力都一直在衰退,我想是因为无法沟通往生界的原因。我本来是六阶的,后来慢慢退化到五阶,就跑到这里来了。来到这里有些年头了,领地紧挨着里面那位尸龙。刚知道大人来这里的消息就赶了过来。大人现在可是很有名。几乎所有的亡灵都在传递大人来到的信息。”
艾可想一想还是放弃了收服那位骷髅法师的打算,虽然四阶的可以契约,但是实力不够,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况且,以后要去外面走动,多一个亡灵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
至于贝隆,艾可倒是不担心。本来,艾可就打算最后留下一只亡灵,穿好衣袍,带上斗篷,佩戴上查尔最近赶制的大量护身符,可以当肉盾用。总比每次自己亲自出马,或者让感觉老爱偷奸耍滑、不太可靠的羊头魔出马要强。只要包裹得严实,就算遇上其他人,别人也认为它不过一位是一个有怪癖的冒险者而已。这种打扮在荒芜大陆并不鲜见,轻易不会被人认定是亡灵。
有了贝隆的加入,事情就更简单了。给骷髅统领穿上一套衣服,外面披上盔甲,它更像一个全副武装的佣兵战士,不会轻易惹人怀疑。至于它的白骨标枪,倒是没必要隐藏,如今大陆上也仍然有不少冒险者用骨制武器,反而可以威慑别人。
至于契约,也不是必要的,失去了“呼唤之颅”,契约的意义变得不大了。契约主要是为了便于交流和位面定位,不止是为了忠诚。由于亡灵没有情感,也不会撒谎,一旦愿意服从,忠诚方面绝对可靠。至于交流,贝隆有良好的语言系统,根本不存在这方面的障碍。
事实上,过去的亡灵法师许多仆从都是没有经过契约的,这就是为什么一个亡灵法师可以指挥成千上万的亡灵,要是按照契约单位来算,就算是九阶,魔力也是远远不够的。
查尔赶紧跑到行囊处给贝隆收拾行头,不多时就准备完毕了。艾可用火光照着来回看看了,没有发现破绽。他们不想吓着两位姑娘特别是胆小的艾拉。
伙伴们高高兴兴地回去休息,留下不需要睡眠的贝隆守夜。
艾可就地解散了那队服从命令巡逻了一天也任劳任怨的低阶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