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神秘的槐山村
垂头丧气和精疲力尽现在成了每个人惯有的表情和状态，阮星绝意识到如果再不想想办法，我们很可能会丧失信心，我们的确和僵尸不一样，僵尸没有思维，没有意识，一切的行为都是跟随本能的，而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我们是会伴随着欲望，环境，情绪，最主要的是思维，去做事的。阮星绝没有故作姿态，也没有纠结自己应不应该当队伍的主心骨，他知道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装深沉，不是和大家一样等待死神或者天使的眷顾，而应该做些建设性的。
他把我叫过来，问我说：“你有没有听过望梅止渴的故事？”
我点点头。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大家打起精神，等到我们真的安全了再好好休息，你能不能让弟兄们赶快振作起来？”
我突然明白阮星绝的话，他站起来，使劲地鼓了鼓掌，在水流声面前几乎消失的掌声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每个人都仰面看着我。“兄弟们，咱们从活死人堆出来后一直在赶路，我知道每个人现在都在想什么，有些人在想一桌丰盛的菜肴，有些人在想一张软棉花做的床，所以为了这个目标我们更应该鼓起劲，大家都等了那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能再多等一小会，你们想想，过了这个瀑布也许就是你们梦寐以求的可口饭菜和软软的大床，如果在这个时候开始一蹶不振，那我们前面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啊，所以，大家先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但是千万不要喝水，我不放心这里的水，咱们一路走来，在这水里几乎没看到有鱼活动的身影。”阮星绝在大家准备响应我的号召时提醒大家。然后他转向我悄悄地对他说：“我让你讲望梅止渴，你却说了一堆打鸡血的话，不过还好，我的初衷和你的执行没有南辕北辙，目的达到了。”
我望着阮星绝严肃的面孔，不好意地低头笑了。但是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永乾，如果比智慧，他绝对有头脑，比认真，唐三金和我都太过莽撞，在这种需要急中生智的紧要关头，最需要请教的应该是永乾。
我走到永乾跟前，只见他脸色铁青，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以为他没怎么吃饭，现在体能严重下降，才导致脸色这么难看。我走过去和永乾蹲在一起，河面上不断飘过来的水花一下子扑到我脸上，那水又冰又凉，等我转眼看永乾时，发现他脸上已经湿漉漉的，这样子就像是刚刚泡过热水澡。
“永乾，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脸色这么难看，现在队伍里可需要你这位精明能干的智慧背囊啊，你给我们出出注意吧。”我确实很诚恳，他对这位好兄弟一向尊重至极，其实我对每一位在我看来是亲人和朋友的人都十分诚恳，即使像唐三金这样的话痨也是这样的态度，因为我自己最清楚，从小失去亲人，如果没有这些像亲人一样的兄弟无私的照顾，我很难活到今天。我微笑着看着他，希望他能想些什么办法，把队伍从这个地方带出去。
“我没事，真的，我就是在想永坤现在在哪里，其实你刚才说的什么精明能干，什么智慧背囊的，这些用在我身上都不合适，永坤才是那个能为我们带来灵感的人。”永乾说完低下头，黯然伤神的情绪让我也有些难过，毕竟永坤的离开和我有很大的关系。我不知道怎样安慰他，我只能在他跟前自责，自责我以前不考虑兄弟的感受，自责我太过自私，自责我连朋友是什么性格都摸不清楚，我很肯定我这些自责都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之上的，我很肯定永坤现在一定非常恨我。
永乾看着我，跟我说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他说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我因为原来的一些不愉快而影响现在的状态，他鼓励我让我不要想太多。我当然能明白他的苦衷，我只好再次将这种难以平息的内疚压到心底。
我们跑到水边，看到了一种无法解释的现象。水流奔腾到底部的时候竟然没有一滴水花，但瀑布的轰鸣声却一点没有减小，而且离得越近，听到的就越明显。下面的水潭表面几乎是静止的，我望着阮星绝，阮星绝望着我，没人能告诉我们这种现象是怎么回事。雾气散开后，下面的景观尽收眼底，水潭从岩壁一直延伸向视线的尽头，水面也越来越宽，两岸的槐树林突然消失，但岸边的草木却依然茂盛。因为柔弱的下午阳光，清澈见底的水潭表面泛起了像星光一样的斑点，照的人眼睛有些受不了。从瀑布上往下看，水潭至少有十米深，阮星绝告诉大家，因为光的折射，水面的实际深度要比呈现在眼睛里的深很多。水底看不到石子，全是摇曳的水草，这种水草和村子外面湖里的不一样，大家没人认识。
“我们跳下去后，一旦从水面凫出，要以最快的速度游到岸边，还有，大家统一向右手方向游。”阮星绝没有解释过多，第一个从上面跳下去。
身体从离开瀑布，到跳进水里不到一秒钟，然后听见扑通一声，整个水面就像开了一朵大花，花瓣向四面绽放，身体则如同一块巨石，深深地坠入水底，翻滚几圈后，才慢慢从水里冒出。其余人跟在阮星绝后面，一一跳进水潭。大家按照阮星绝的指示，全都游向水面的右侧岸边。
等到每个人都安全上岸后，阮星绝清点了一下人数，在确定所有人都在的情况下，他带着队伍向离水面更远的地方走去。“现在大家把衣服脱掉，趁着还有阳光先晾一晾，如果穿着太湿的衣服再赶夜路，我担心会影响身体。”
大家把衣服脱到只剩下遮蔽私羞处，然后围坐在一起，以保持热量能聚拢。
我回过头从下往上看那条瀑布，发现瀑布在即将接近水面的时候，流量极具减小，而且宽度也大大缩小，整条瀑布就是一个倒着的梯形，梯形的底部宽度不及上面宽度的二分之一。
“怪不得从上往下看，水面是平静的，原来是水越来越小，而且贴着崖面，就好像专门有人在用这堵墙做引流一样。”我将我看到的直观感受说给大家。
“我猜，这墙壁一定有问题。”阮星绝接着我的话继续说。
“要不趁现在闲着，我们找找原因？”我提议。
但是被阮星绝否决了，他说：“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对这里的环境根部就不熟悉，我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瀑布，也没见过这种水潭，这水潭周围一定有玄机，所以，你们要是想葬身在这叫不上名字的地方，大可随便去。”
大家被阮星绝这种玄妙的话语一说，都心跳加速。
夜色在没有任何预兆中悄悄降临，水面上的点点星光也消失殆尽，这里的夜空看不到星星，也没有月亮，我提心吊胆地问自己，难道这真是一个不存在的世界，或者说是一个世界之外的世界。
所有人穿好衣服，衣服并没有干彻底，像阮星绝这种比较厚实的皮大衣，只有外面的皮子是干燥的，里面的湿气一接触身体，就会因为人体的温度开始蒸发，这种冷桑拿的滋味实在难受。大力和几个壮汉一直在说自己衣服穿在身上特别恶心，有人甚至提出干脆脱掉，但尝试了一下，又因为冷的瑟瑟发抖，只好再次将就着套在身上。
队伍排成一条竖线，在黑暗中前行。不时会听见队伍中有人哼唱两句，但都是调子，没有歌词。
“快蹲下，前面有动静。”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小谦突然蹲下，向后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那个唱歌的人立刻停住，后面的人因为惯性贴在前面人的背上。大家一一蹲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屏住呼吸，一起聆听着那个藏在附近的动静。那一刻，除了心跳声就是呼吸声。
“我也听到了，是脚步声。”我小声说着。
“是僵尸吗？”唐三金问到。
“不知道，声音太模糊了，有一下没一下的，很难确定。”我回答。
“难道是小春？”永乾问我。
“不可能，这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我回头看着永乾说。
“是有很多人，我也听到了。”阮星绝说。
“如果真是僵尸你会怎么办？”我问唐三金。
“跑呗，难道我们站在那儿等着他来要我的命？”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头，他的回答很显然不是我期待的。
“我们在暗处，他们也在暗处，所以基本上不会被发现，咱们现在应该继续前进一些，以看清楚状况。”小谦一边说一边超前走去。
“站住，什么计划都没有怎么前进。”阮星绝叫住了一意孤行的小谦。“你带着阿旺一起过去，如果是僵尸，咱们就往回扯，找个河面最窄的地方，游到对岸，如果不是，站起来招招手，我们跟上去。”阮星绝把自己最简单的计划说给小谦和我。
我跟在小谦后面，用力屏住呼吸，两只脚也像长上了肉垫子，行进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果然是僵尸，但是不是很多？”小谦盯着前面，回过头对我说。
“你怎么确定是僵尸？”
“他们动作迟缓，单一，不是前进就是在原地转向，肯定不是活人。”
我稍微直立起腰板，看到了小谦说的状况，而且当我直起身子会闻到恶臭的味道。“这里怎么会有僵尸？”我问小谦。
“我觉得咱们从这出去就到村子了，僵尸出现在村子里一点也不奇怪吧。”
“你是说咱们绕了半天又回到村子了？”我问。
“不知道，你回去告诉我们我叔，就说好像是咱们村子，另外这里僵尸不多，咱们对付的过来。”小谦把我推向后方。
没过一会，阮星绝带着队伍跟了上来，小谦依然蹲在原地，静静地观察着。
阮星绝看了看对前面的人说：“小谦，你说的没错，这是村子，看来我们出来了。”阮星绝有些兴奋。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冲过去吗？”小谦问到。
“荒唐，你怎么越来越莽撞？”
听到阮星绝的话语带着恼火的味道，小谦不再作声。
“你看看这是村子的哪个地方，离咱们家有多远？”阮星绝让小谦进一步观察。
“这里是南面的湖泊，从这里到家得一个小时。”
“南面的湖泊？你是说沼泽地？”我问着。
“是。”前面的人回答。
“不可能啊，这没有道理啊，我们回来的时候也是从沼泽地过来的，一路游到戏台那边，和这个地方联系不上啊？”我越思量越觉得离谱。
“小谦，你怎么确定这里就是沼泽？”阮星绝也有些困惑，他问小谦。
“这就是沼泽啊，没有原因的，从这里往东就是老庙啊，老庙是村里最高的建筑，我在这能看到。”
我也抬头看了看，果然看到了老庙模糊的轮廓，我开始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让我捋一捋”，我坐在地上，眉头紧锁，所有人都很期待有个人能站出来说清楚这一切。
“我知道了，我们一直都在绕圈。我和永乾还有唐三金回来的时候是在沼泽地下的水，然后我们一直向东游到戏台下面，接着进到大哥家，然后又从密道出去。出了密道后我们就没了方向，大家都以为河谷是从西北流向东南，其实刚好相反，它是从东南流向西北的，我们跳下水潭后，大哥让我们在右手方向上岸，这个右侧其实是水潭的东面，因为所有人下水后都是面朝瀑布的。”
“阿旺分析的没错，但是你们生活在这里这么多年就没有留意过沼泽地里面有个水潭？”阮星绝问我。
“我们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一直都是沼泽地的西面不能去，就像不能去后山一样，大家都以为这些地方比较危险，所以没人去，一直到今天才发现，整个村子的四周有这么多秘密。”的确，槐山村就是一个充满神秘的地方，人们起初觉得它神秘，后来时间久了，人们又习惯了这种神秘，再后来，人们被这种神秘压制着，以至于当神秘成为力量像一堵石墙一样倒在人们身上的时候，大家才开始醒悟，才开始想要破解神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