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慢走,木公子慢走。”
我和木青垣走出芳菲苑,天色尚早,可是离别的滋味越来越浓。就算是他还在杭州,也不可能与我同吃同住同行了。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不想让这股情绪填满心房,填充在我们之间,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熟络了不到两天而已。于是我主动开玩笑道:“看着玉姐姐对你有意,你怎么连正眼都不看人家一眼,虽说她是在青楼,可是卖艺不卖身,是个心思干净的美女。你怎么一点不解风情?”
木青垣冷冷的瞪我一眼,冷声道:“我木青垣漂泊江湖,从没想过儿女情长,也不愿有什么牵肠挂肚。”
“哦,真的啊,那你也太无情了。再说游荡江湖,有个伴儿才有趣,一个人瞎逛有什么意思?我才一个人走了这么几天,就真的觉得孤单呢。”
“就是说呢,你一个丫头今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我是这世间一个孤魂而已,飘到哪就算哪呗,趁着现在有银子,好好游玩游玩,玩尽兴了,再说吧。”忽然见路边有家点心店,又生了馋虫,笑着向木青垣道:“买点点心去。”
一高兴跳着脚进去了,不管木青垣在后面喊:“你刚吃过又买点心,是没吃饱啊还是又饿了。”
南方人喜食甜食,这点心尤其花样繁多,什么夹心糕、桂花糕还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我都挑花眼了。木青垣来到我身边,也帮着看。
老板热心的推荐:“姑娘,不知道吃哪个好了吧,您看看这个,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薏米红枣糕,甜而不腻,后味香甜,口感又好,别家可做不出这味,您来点尝尝?”
我看了看,问木青垣:“你觉着哪个好?”
木青垣又透出他那股子潇洒调皮,“就你那爱吃劲儿,以我看全买了才好,省的回头想吃了又要跑腿。”
我一时忍不住,伸手在他胳膊狠狠拧了一下,疼的他跳开老远,我噘着嘴道:“买也不会让你跑腿,你担个什么心啊。”
点心老板估计没见过我这样的女孩,在他眼里是完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有点涩涩的一笑道:“两位真是郎情妾意,买个点心都这么打情骂俏的。”
一句话说的我倒是红了脸,正想解释,木青垣就在旁边抢话道:“老板,您不知道,我这位娘子可是河东狮,弄不好惹着脾气,可是拳打脚踢的。这拧一下还是轻的呢。”
“你。。。木青垣,你再胡说。”我抓起一块儿糕饼丢了过去。
“哎哎哎,姑娘,可别砸我的店啊。”慌得店老板咋愣着手赶紧劝。
木青垣在一旁调笑道:“老板,您看到了啊,这一起劲儿就上手,您放心,我陪您点心钱。”
“你还说。”我又去抓点心,慌得老板一把端走了点心盒子,让我抓了个空。
木青垣一把抱住我,给老板丢了几个铜钱拉着我就窜出去了,口中还道:“可别再砸了,不然一会儿可赔不起了。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给你赔不是了。”
我忽然想起布条的事情了,新账旧账一起算,我抬起脚向他脚背上狠狠踩了下去,疼的他大叫一声放开了双手,抱着脚一个劲儿的呲牙,还向我发狠:“你这丫头也忒不讲理了,都道了歉了,怎么还下狠手?”
“你还有理了,是你先捉弄人的。”我把布条丢给他,“怎么你在玉菲菲那里就装的和圣人一样,到我跟前就这么没正经专拿我取笑,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长的没人家漂亮我知道,不用你这么着提醒我,把我当成傻子耍。”说着我竟然真的掉下眼泪来,自己竟然被自己的话说哭了,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矫情了?哭着哭着竟然真的伤心起来,伤心自己来到这么个鬼地方,远离父母亲人无依无靠不说,还在皇宫大内受尽苦楚,差点丢了性命;还害的纳兰远戍边关,那个不知名的姑姑被罚辛者库;虽说终于脱离了险境换回自由身,可是这偌大的天地人生地生物也生,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说是逍遥自在,可人是社会动物,无亲无故让我何处安身?一时间孤独无助、凄惨悲凉全部涌上心头,本来矫情的假哭倒变成了真哭了。
木青垣听到我的话已经变了脸色,没想到玩笑伤了我的心,见我哭成这样,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哭得无力了,直接蹲下身子继续哭,木青垣看着不忍,上前来拉我起来,可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哭声中,根本不理他。他无奈,蹲下身抚摸着我的脑袋道:“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真的伤了你的心了。我绝对没有拿你取笑的意思,我对天发誓。”
四周听见我哭声的人越聚越多,人们议论纷纷,有许多人开始对木青垣指指点点,什么负心汉之类的都冒出来。木青垣实在受不了了,拉着我的肩头,一把把我抱起来,快步走出人群,把那些议论的人群远远的甩开了。
看见前面有船,便招呼船家把船靠过来,他抱着我上了船,让船家把船向湖中心揺,然后在船尾坐下,把我放在他的腿上,让我依在他的怀里。我已经止住了哭声,只是虚脱无力不想说话,只倚着他的肩头,静静的看湖中绿水,看着远处的断桥。
“我其实。。。不是真的生你的气,只是不知道怎么想哭了,竟然就这么哭出来了。不好意思啊。让你难堪了。”我终于开口了,从他肩上抬起头,却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
木青垣一笑道:“我早看出来了,不然岂容你拿我的衣裳擦眼泪抹鼻涕。”
“你。。。。我一点没说错,你就喜欢拿我开玩笑。”我撅了撅嘴。
他嬉笑着拍我的头,道:“好了,我早知道你有不可言说的苦衷,只是见你逞强,就不忍心拆穿你。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当然明白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乐趣和苦楚,你一个女孩子更是不易,惹人心疼,呵呵,”他突然画风一变:“你还是穿女装吧,好看多了,刚刚在芳菲苑我看到你还以为天仙下凡呢,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