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从来对她百依百顺的哥哥,突然告诉她他从来没有将她当成妹妹看待。她的心抽痛着,突然觉得这些年的幸福都是假象,这个家的温暖都是假象,她是怎么样一个尴尬的存在。她想起来都为自己感觉到耻辱。
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无助和绝望。
言叶心疼地看着她,不停地用手擦掉她眼中滑落的泪水,无力地说:“小夕,不哭,不要害怕。”就像无数个雨夜她将哭泣的小夕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安慰。
郭夕仍然止不住地流泪,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哥哥,我已经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了。”
“不,不,小夕,你永远都可以在这里。”言叶慌了神一般。
“哥哥,你打消心底那些扭曲的念头吧。”郭夕带着眼泪央求道。
“小夕,我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言叶看着她,认真地说。
“我就知道,你就是个自私鬼,你自私,扭曲,变态!”郭夕大声地吼。
楼下的莫英听到楼上的吵闹声,觉得很不对劲儿,于是上楼敲门,言叶表情异常阴沉,他对莫英说:“莫阿姨,没事,你去忙吧。”
莫英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从小到大都是很和谐的,现在的这种状况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是没事,这两个孩子就像她自己亲身的一般,闹成这样,她也是焦虑和担忧。
“少爷,要不我跟小姐谈谈。”她试探地问到。
言叶知道,现在有外人插进来反而让这些事情更是难堪,他有些疲倦地说:“莫阿姨,你别管。”
莫英也只得轻手轻脚地下楼,无奈地摇摇头。
言叶随手将门关了,反锁住,郭夕见到,冷笑道:“你不敢让莫阿姨知道吧?我以为你已经真的不顾一切了。”
“小夕!”看到郭夕这幅语气,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吼道。
郭夕从床上翻下来,也不整理自己的凌乱,而是径直走到行李箱旁边,慌手慌脚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要去哪里?”
“你管不着!”
“你要去找他?”
“找他也比找你好!”
她终于让他怒火中烧,他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说:“你不准走!”
她回头冷冷地看着他:“腿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吗?”
“小夕,你不要逼我!”他眼睛里燃气熊熊怒火,一丝绝望无助闪过。
“你要做什么?”她仿佛意识到什么,又是使劲挣扎,无奈言叶力量却大得惊人,她怎么的挣扎都是徒劳,手腕已经生生地疼痛。
她站起身子,眼睛里满是愤怒,随即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拍上去,她感觉到手掌传出火辣辣地疼痛。
言叶的半张脸也瞬间起了红晕,他愣愣地看着郭夕,半晌,狠狠甩开她的手摔门而出。
郭夕瘫软在地上,今晚发生的事,让她瞬间疲惫不堪,她的梦幻随着今晚的事轰塌了,她又变成了孤身一人,手腕上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心底的痛才是真正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莫英打开她的房门时,她还瘫坐在地上,眼睛暗淡无光,仿佛看着那张小时候的画又仿佛是什么也没看,落在一个虚无的地方。
莫英甚是心疼,立即上前搀扶,将她安顿在床上睡下,自己才慢慢下楼。她揣测着这两个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想起言叶临走时交代的事情,隐约的不祥在她心里腾起。
她看见自己手里的东西和钥匙,反复思量自己是否该这样做,她觉得自己脑袋已经变得不中用了,想不明白任何事情的她无奈地摇摇头,收起手上的东西将它们通通放在言叶卧室的床头柜里。
言叶的交代,她不敢不从。
郭夕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干涩的眼睛,疲惫却无法入睡。脑海中始终缠绕着一些混乱的场景。
突然她想到离开,趁着言叶不在,要逃得远远地。她翻身爬起来去找自己的手机,想让林俊来接她,凭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现在下山的。别墅在半山上,有车的话很快就能下山,但是没车至少也得走一个小时的路程。
但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甚至连自己带回来的手袋都不见了,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迅速跑到门边,果然门已经从外面锁了。言叶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什么,显然这一切都是出于莫英之手,但是没有言叶的吩咐,莫英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她又气又急,只得在里面不断地敲门,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了,她就大声喊:“莫阿姨,是你吗?”
外面是迟疑又温和的声音:“小姐,你不要怪我,都是少爷的吩咐,你就好好休息吧。”
“莫阿姨,你放我出去吧。他要关住我。”郭夕哭着央求。
“小姐,我不知道你跟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相信少爷是不会害你的。”莫英一字一句地说。
“莫阿姨,你放我出去吧,这次不一样了。”郭夕无助而又急切地说。
莫英愣住了,她不知道“不一样”是什么不一样,她只是觉得年轻人闹脾气总会过去的,况且言叶现在正处在非常时期,她更是不想增加他的负担,只得一切照着他的安排做。
“小姐,你也理解一下少爷吧,他估计因为老爷夫人的事太累了,也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她极其耐心的解释,却不知里面的人听到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们谁都没有把我当成家人看!”郭夕极不耐烦的吼道。
“这……小姐,我想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啊。”说完,她缓缓下楼去了。
郭夕彻底无助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么信赖的哥哥,会这般对待她,如今还囚禁着她,限制她一切自由,她的心一点点地凉了。
她蜷缩在门后的角落里,冰凉的眼泪一滴一滴滑下。
窗外又下起了雨,夏季山上总是阴晴不定。
言叶回到别墅时已是一身的酒气,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发泄,他摸摸自己脸上那一抹仍旧火辣辣地疼痛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爱一个人有错吗?留住一个人有错吗?他骄傲地认为这一切都没有错,他能给郭夕最好的生活和一切她想要的东西,还有全世界最执着、热烈的爱。
已经将近深夜,莫英仍然没有睡,言叶看着这个在自家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妇人,头上已经生出好些白发,脸上满是焦虑,他忽然不忍,说:“莫阿姨,你去休息吧,我没事。”
说完径直坐在沙发上仰起头闭上眼睛,喘着气,非常疲惫的样子,因为难受嘴唇紧紧抿着。
莫英见状,赶紧从厨房端了一杯柠檬水放在他面前,说:“少爷,不要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你要是倒下了,这个家该怎么……”还没说完,声音就噎住了。
言叶闭着眼睛点点头。
“少爷,你跟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小姐在房里哭了很久。”莫英一焦虑,脸上的皱纹就更多了。
“莫阿姨,你别担心,我会处理的。我只是不想她出去被别人欺骗。”言叶撒了一个一半真实一半虚假的谎。
“我就知道少爷做什么都是为了小姐好,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你交代的事我照着做了,东西都放在你的柜子里了。”言叶笑着点点头。
“小夕怎么样了?”
莫英摇摇头:“从你走了就一直吵着要出去,才安静下来一会儿。”
言叶站起身拿起外套准备上楼,迈出两步又回过头对莫英说:“不要担心,去休息吧。”
随后他摇摇晃晃上了楼,从他卧室的柜子里拿出钥匙再走到郭夕的卧室,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他赶紧开了门,却发现郭夕已经蜷缩在墙角睡着了。
他躬身将她抱起,走到床边在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沿,喃喃地说:“小夕,不要怪我。”
修长的手指触到郭夕冰凉的脸颊时有短暂的迟疑,随后轻轻揩掉还没干掉的泪痕,低下头在郭夕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才走出去,将门落了锁。
随后的日子,郭夕一直被软禁在了自己的房间,没有通讯工具,没有其他出路,即使一遍遍狂躁,也没有人放她出去。
言叶因为集团事务缠身,白天甚是忙碌,只有接近深夜才能这样拿着钥匙进来看郭夕。
他一直没有允许她离开自己的房间,也是有诸多的考虑,最主要的是怕她逃跑和想不开,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做法是多么偏激,但是这仿佛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到最后他也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来将她留在身边。
中途他接到过林俊打到别墅的电话,他谎称已经将郭夕送到国外了,那边虽有些质疑却还是没多问。
郭夕的唯一要好的朋友于宝祯也曾打过电话,他都以同样的理由应付了。
这些天,他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郭夕,只是打电话问莫英关于郭夕的饮食起居,听到还算正常,他才稍稍安心。即使回到家里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也没有再起冲突。
集团与华容有几个项目都同时产生竞争和冲突,他疲于应对,家里自然就疏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