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风带着花卉和嫩草的新鲜香味,拂过大地的同时,给万物注入了生机。树枝上绿芽已经开始从中探出叶片,估计用不了多久,翠色树叶便会充斥整个枝头。
在被树木包裹着的黄土地上,方寒闭目站立着。因为武技的关系,再次出现在练武场上的话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准备再度练习武技,若是一不小心控制不了力度,那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这儿很安静,正适合方寒将心中的杂绪放下,静静的吐纳中,缓缓调转着身体内的气劲。
“一劲新月。”方寒默念,心底中有着一串记忆闪过,那是功法的要诀,如同传功一般,被直接打入到方寒心中。
八极莽月劲有着八个层次,在漆黑空间中方寒也仅仅看到第三个阶段,而目前能够施展的也只有一劲新月。在运动武技之时,全身的气劲仿若受到牵引一般,自发的沸腾起来,就像是具备了生命,有着自主活动的能力!
这武技绝对不一般,方寒想着,又再度回忆起淘宝的那一幕,那个邋遢的老头明显不是手无寸铁之人,在结合其面对另外一个想要高价购买的中年人态度中,似乎对于黑色甲块的功用很是了解,但陆老为什么要将此物给他呢?
“难道是因为那个叫做薛白的人?可是我的确不认识。”方寒心中几次揣测,但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方寒很是洒脱,大不了下次遇见那位陆老之时,再问一下不就得了?
将气劲缓缓沉下,方寒轻吐一口浊气,晨练也到了结束的时刻。
“去喝点小酒吧。”
方寒心情可以说极好,而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独自一人出去,找一家酒馆,点一盅不算烈的小麦酒,再凑合一盘牛肉,静静的坐上半天。他很享受一个人的生活,喝着小酒,看着外面路人走走停停,他的心情会很悠然,若是在这时,天空飘起小雨就更为令人满意了。那点点的雨滴,从空中淋下,形成一片细密的雨雾,让人看去时,很是祥和。
但此刻天色清朗,估计是下不了雨了。方寒整了整衣衫,白色的练功服未曾换去,穿着这个样子去喝酒或许有些奇怪,而方寒不愿意再去换衣服,只要将腰上束带扯下,就变成一件白色衣袍了,他本是一个随性的人,并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方云成的书房前,一位侍从打扮的青年小步跑近,随后轻轻的点了点房门,恭声道,“方寒少爷又出去了,是不是要安排两人在暗中保护。”
“不必了,让他一个人吧。”书房内,传来方云成浑厚的声音。
侍从一愣,但未曾出言询问,告诺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又是要去喝那口淡的麦子酒么?”方云成握着一卷书籍,淡笑着道,“真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不喜欢烈酒,却偏偏喜欢女人喝的酒。”
…………
“小伙子,又来喝麦子酒了?”
东城的繁华,似乎连吹入此地的风,当再次流出城外之时,也多了一些奢华的气息。楼房的高度几乎都是超过三丈的,朱红色的砖瓦在金色阳光下面好似有着琉璃般的色彩在跃动。眼前这座建筑在造就的过程中模仿了宫殿的样子,四角亮金方顶的突出方位上,各有一条吞吐火珠的游龙,其神态被雕琢的异常细致,让人们走在下方的时候,无意中抬首仰望的同时,似乎还能听到一声声呼啸的响声。
这是东城中最为富贵之所,它的存在并不因顶级世家交替而改变,此处的弥贵气息在年岁的沉淀中好似已经融入到了建筑本身。它有一个很恰当的名字……“纸醉金迷”。
绕过建筑,蜿蜒穿行了几个小道之后,出现了一家模样颇为小巧的酒馆,它不似外界楼房那般,层层叠叠造了几楼,其上铺就的青黑色砖瓦也与那朱红色的明艳大相径庭。它的存在似乎是东城的一处黑点,其位置选在“纸醉金迷”的大后方更是让人无法忍受,所以这里格外的冷清,并没有遵循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寓意。
但方寒格外喜欢这里,他的安静是外界难以具有的,也是他最为向往的。虽然冷清,但每次方寒来到,都能看见酒馆中有着几位自斟自饮的身影。
当方寒坐定,耳边便传来了店家的招呼声。
这是一位面无白须的老者,嘴边上的胡髭削减的一根不剩,还是黑色的短发略显蓬乱,但老者面容却十分干净,一如他的笑声,苍老中隐藏着的是一种宁静的生活态度。
“是啊。”方寒笑着应道,“来两盅麦子酒,在上一盘牛肉。”
“哟,今天怎么喝起两盅来了。”店家老者笑道。
“今天高兴。”方寒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这里有着一扇窗户,既可以观赏外面风景,也能够送来一丝凉意。
“小麻子,还不快去上菜,坐在那发生么呆呢。”店家老者朝着正趴在桌上打哈欠的年轻人轻喝了一声,那年轻人赶忙起身,匆匆的向后门厨房内跑去,片刻后从门内伸出一张满是麻子的脸。
“上啥菜?”
“两盅麦酒,一盘牛肉。”店家老者被问的一愣,随即怒道,将柜台上一条毛巾丢了过去。
麻脸青年随手一招,将毛巾接过,嘿嘿笑了声后,再度缩回身去。
麦子酒虽然没有白酒那般浓烈,但其清冽的甘甜味道却别有一番风味,酒水刺激着味蕾,当酒如喉中,那一刻的醇香好似化不开,在整个口腔中绽放开来。
方寒再次饮了一杯,夹起一块牛肉狠狠的嚼了几下,他很享受这一刻的时光。
“大哥哥,求求您再给我一些馒头吧,吃剩下来的也行,我娘亲生病了,她……她已经好久没吃过一顿饭了。”
店门处一声声呜咽传来,那是一道蜷缩在地面的小身体发出的,凌乱的黑色长发已经如同浆糊一般粘在一起,偶尔抬起的小脸上,有着灰尘覆盖,由于长时间没有梳洗,那些灰尘已经凝成了块状。此刻,幼小的身躯正簌簌发抖,脸上的泪痕打湿了顽固的黑尘,在方寒看去的时候,弱小的身影正拼命的磕头。
“哎,不是我们狠心啊,你自己看看店里的生意,一天做下来,也只够自己混口饭吃,给你两个馒头已经不错了,再多的话,真的就没有了。”麻脸小二无奈的拒绝,看得出他也是一个好心之人,只是生活的拘谨,也限制了他的善意。
“大哥哥,求求您了,我可以在这里为您做工还债,我娘亲真的快要……快要……”呜咽的声音愈发急切,那是一种无助的悲凉。
“给他十个馒头,再来一壶清水。”
这话语在弱小身影旁边传来,那颤抖的身躯猛然一滞,缓缓的抬起脸颊,那张模糊的脸上分不清其性别的男女。湿润的双眼中,一抹惊讶的感激之色流露。
方寒冲着他微微一笑,便欲转身离去。
“你为何要帮他。”
这是一道冰冷的声音,它传来的同时,方寒回首一望。
“她的眼睛,是绿色的。”忽如其来的感觉,是方寒第一次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