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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道阻且长

当晨光再次来临,丛林美丽依旧。就像亘古未变一样,任万物在其中滋生、灿烂、凋零。

安南麻利的跳起来洗漱完毕,甚至没对着河水唱歌,没对着倒影自语。面色平静而严肃,动作干净利索。对丛林来说,他和正在搬土粒的工蚁没有任何区别。但他自己知道,他是完全不同的,他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对他的家人来说,所以他必须开始行动了。

东西其实已经准备很久了。用兽皮扎成的背包,装着丛林里捡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那种火红的石头,另一个兽皮扎成的包里,是大量的肉干。还有剩下的几张兽皮捆成一卷放在一旁。拿根当标枪用的木棍做扁担挑起来就可以走人。

在这茫茫林海里当然是不可能步行的,所以最重要的东西是船——花了安南13天工夫弄成的木筏子。没有金属工具,只能靠火烧,那石头发出的火焰温度够高,终究是让他弄成了木筏子——10根树干被绑在一起的简陋物体。

以前在丛林里跋涉的时候,捡了一块被食肉动物啃剩下的硬皮,当时感觉那皮实在是够硬,连凶猛的肉食动物都只能留下点牙印,所以就被弄成了身体前后两块的皮甲——虽然简陋了点,但确实是皮甲啊!

当安南将斜坡上放着的木筏子弄到河里,行李搬上去以后,他就变成了身披皮甲,手握长枪的战士……看着水里的倒影,严肃忙碌了一上午的安南,忍不住乐了:“整个儿一原始部落的战士啊!或许这玩意儿应该叫新手的破烂皮甲?哈哈……”

将木筏撑离了岸,终于开始顺流而下。

前路如何谁也不知道。河流究竟流向哪里?是否有激流瀑布?水里是否有猛兽潜伏?木筏子散了怎么办?吃的东西吃完了怎么办?一路上有靠岸的地方吗?晚上怎么睡觉?一切都是未知,但安南不得不踏上前路!

“如果真有上天的话,保佑我一路平安吧,你折腾老子够久了!”看着渐渐远离的石山,安南低语。

“如果老子就这样半路挂了的话,希望你给我家人传个信——说我爱他们!”事实上这种可能在九成以上,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不同的生命诞生和结束。安南是特殊的,但只是对他和他的亲人而言。

生命就像是这河水,流过去了没法回头。

43天了,没有获得救援,甚至没有任何有可能得到救援的迹象。各种陌生的生物已经让安南意识到,或许离家的距离有点远了……留在这里或许能活下去,但人这种生物的特别之处就在于,他们有时候会冒着死亡的危险去追寻某些东西,比如感情。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的,你们等着我,我很快就回去了!”安南站在木筏上,两边的丛林掠过,前方的河与后方的河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他知道,每前进一步,就离回家更近一步。即使千山万水,只要一步步走,总会走完的。

在木筏上漂流的日子是刺激而又无聊的。刺激的是你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河水里有什么危险出现;而当危险一直没有出现,眼前的景物永远不变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又会让人无聊的发疯。

“来条鳄鱼也好啊!大战它三百回合……”安南躺在木筏上的兽皮上,仰望天空,手里摩挲着一块红色的石头,感受着里面蛰伏的能量。没有任何外力去激发它们,就如同这清澈而温顺的河流。

这不是热带雨林,没有随时到来的暴雨,没有暴涨的河水,也没有危险的猎手鳄鱼。安南看不出这是哪里的森林,但大致猜测是初秋的季节,森林平和而富饶,河水平静而清澈,

这是个好地方,也是个好时节。让人不禁要去憧憬,在这样的地方,有一栋别墅,有一条网线,有快递到达,将是多么美妙的生活啊!

“倒有点像电视上看到的北欧风景,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完全没有开发出来呢?”随时出现的河湾会让人想象着,转过这个河湾就能见到人烟了吧?但是连续7天的失望,让安南站起来眺望的兴致都没有。

7天时间,白天漂流,晚上定住木筏子睡觉,木筏垫上土,点起篝火,驱散黑的让人绝望的夜晚。不管多着急,夜晚的可视范围几乎为零,漂流就太不靠谱了。靠着敏锐的感知力,安南总算是没遇到生命危险。

木筏上有半路靠岸弄来的果子,不知道安不安全,但只要看到有动物,有鸟类啃食,大概就是能吃的东西了。安南随手拿起一个果子啃了几口,再次感知着河流从表面到河底的平静,没有任何危险潜伏。这一片丛林和这条河流,就像是上天留给人类的保留地一般。

安南想象不出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和无数在珠三角工厂里谋生的年轻人一样,他能看到的世界并不宽广,只能透过网络了解到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老外的环保就是做的好,这种地方要是开发房地产,那不是卖疯了啊?”

到安南的木枪上刻下了第10道划痕的时候,这些胡思乱想被焦躁所替代。

“加速!加速……”安南气喘吁吁的用木杆撑着筏子,但无论他如何努力,笨重的木筏也没有快上多少。河水流速不快,但无论如何10天也漂流出两三百公里了,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烟。

折腾到灰心的安南拿起长杆使劲的敲打着水面,激起大片的水花。

“哥哥我坐船头,妹妹在岸上走……”

“小小木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

“来人啦……有人抢劫啊……”

无论安南在木筏上如何的折腾,只有河水里的倒影,陪着他像野人一样上蹿下跳。时而有树林里野兽的吼叫回应,这不但无法让安南感到紧张,反而让他神经质的和野兽聊天。

但当野兽的吼叫声越来越频繁时,总算引起了他的注意:“听声音像是在打架,动物的求偶是在秋天吗?一般不都说发春吗?”吼声大到安南能听到,肯定是大型动物了,所以他也没胆量靠岸去观察。

时间如流水般静静的,一刻不停。但时间稍微开个玩笑,人类就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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