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漆黑狭窄的胡同里,她的袖子上爬满一条一条的小蛇,有的死死咬住她的胳膊,有的正张开大嘴目露凶光准备咬下来,能清楚的看见闪着光的毒牙,她心里别提有多害怕了。用力往下耍,被甩下来的小蛇在地上飞快的扭动爬行,她用脚使劲踩,小蛇被踩成蚂蚁屎似的粉末。可是身后有更多的蛇爬过来,密密麻麻的看得人浑身发痒,她撒腿就跑。其实她从来没有见过蛇,但是潜意识告诉她这种撵着往她身上爬,要咬她的就是蛇。她心跳如鼓。
不知道跑了多久,绝望间,忽然就看见妹妹白桦在前面一个废弃的房子里冲她招手,不假思索往那儿跑,等到冲进屋子才发现屋里还有两个女孩子。她进屋时不小心碰到的那个女孩子立即就疯了,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逮住谁想咬谁,她赶紧蹲在门后的墙角里缩成一团。妹妹打开门跑出去,那个疯了的女孩也跟着撵出去。等疯了的女孩刚一出门妹妹扭身回来把门插上。疯了的女孩就在外边使劲推门,力气大的让整个房子都跟着抖动起来,妹妹用后背顶着门对她说:“我先去把她引开,你俩赶紧跑。”
拉开门,妹妹强作从容的把手搭在疯了的女孩子肩膀上搂着她往最近的一个胡同里走。她看见回头冲她使眼色的妹妹的一只胳膊被疯了的女孩咬在嘴里。
她躲在门后发抖,另一个看不清模样,不知是谁的女孩子撒丫子就跑没影了。她迟疑的站起来不知是该去换妹妹还是跑。这时候,就要拐进胡同的妹妹急得不是鼻子不是脸的冲着她直跺脚,恨铁不成钢。
她顺着屋子门前的路跑起来,没多远眼前就地起了股旋风,就看见迎面有两个黑色的却是透明的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踏着风跑过来。是鬼,她告诉自己,猛的停住脚想回头去找妹妹,问问该怎么办。两个黑色的却是透明的男孩却脚不沾地飘过来,撞进她的胸口,钻进身体。
她猛地坐起来,这是个噩梦,胸口却真实的疼着。她摸着胸口站起来,等着巫婆。
已经是第七个晚上了。
“今晚你再抓不到扣子,就换你妹妹从头开始。”巫婆说得平静,但是听的她起一身鸡皮疙瘩,头发根根竖起,从头开始!说得简单,那是怎样的过程啊,生不如死!
站起来闭上双眼,注意力高度集中,感觉、触觉、听觉、统一协调。她听到了细丝经过带起的震动,感觉到细丝牵着扣子经过眼前吹颤了两根汗毛、、、、、、算准位置猛的睁开眼睛、转身、伸手,扣子到手了。
巫婆愣住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可以达到这种程度?是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巧了?反反复复试过十几次,她无一次失手。她就算是坐着闭着眼睛也能精准的捏住从不同方向任何刁钻角度过来的扣子。
去掉扣子,漆黑的屋里叫她捏住能和蛛丝相媲美的细丝也不成问题。
巫婆发了善心,把她带到热泉叫她泡热水澡,让她边泡边拍打脸颊。
白杨觉得左脸上的东西好像是活着的,它们在一天天长大。几个圆溜溜的珠子在肉里活动转悠,但是不疼不痒。
就知道巫婆的善心持续不了多大功夫,这不不但让她跑回去还在旁边监视训斥“快点,你是乌龟吗,就是爬也不是这个速度!快!”
“你爬爬试试!”白杨在心里咬牙。
挪到院子里她就瘫了,极限,这是我的极限!再多一步也走不动了。
天还没亮,家门还没开。
刚抓来没多少天的小猪枕着门槛哼哼唧唧睡的正香,白狗老黑本来的枕着小猪躺着,见到她就摇头晃尾巴的凑上来,她搂住老黑,挨着小猪就睡过去,不管老黑咋用力舔她的脸,她都不肯醒。
“你这孩子咋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呐,放着炕不睡、、、、、、”最先起来的妈妈打开门,看见睡得昏天黑地的她实在忍不住踢了她两脚。她冷不丁坐起来,愣怔半响才站起来,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妈妈。
“你看看你,”妈拉住她给她拍打身上的土“这是作啥呢!衣裳都湿透了,还想得病咋地!你瞅瞅,你瞅瞅,你就不能让大人省省心呐、、、、、”
白杨知道都是自己的错,自己命不好还笨,连累着爸妈和妹妹在外边抬不起头,直不起腰。
她躲进虽然不属于自己但是唯一能让她感到自在安全的旮旯里琢磨,这样下去是不行啦,不但自己可能坚持不住疯掉,家人也会被折腾死。
妹妹来拉她吃饭,被她抬起来的脸吓得哭着扭头就跑。她脸上的红痣长大了,连成一片,红的妖异,就连深潭似的黑眼珠里都泛着红色,满是杀气。
爸妈倒是怎么惊讶,这孩子身上惊涛骇浪的事儿太多了,习以为常见惯不惊了。
白杨坚持没有吃饭,谁劝都不管用,丑脸紧绷着一声不吭,眼神坚定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