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个人,没有人说话,气氛很紧张和压抑。不断的在山林里穿梭,树木后退。李剑风他们距离被白风山虎袭击的地方有七八里地了,但是,距离山林的出口,还有二十多里。
李天虎左臂断了,身体在奔跑中的平衡还需要一点时间的适应,不过也没有太多的影响速度。而李剑风,因为和青木狼死斗脱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整个人都算是由同村的叔伯带着在跑。
李剑风很难过,心里就像刀割一般。现在他的脑海里全是李天虎左臂被咬断的那一瞬间,还有李山叔和朱荣伯伯义无反顾去拦截白风山虎的画面。他在心里责备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擅自行动,也许队伍今天就能够错开这只该死的山虎。
白风山虎,祖先给它取得名字真的贴切,跑起来就是一阵白风。行动敏捷到自己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如果再一次看清它的时候,估计就是死亡的前一刻。
自己以为能够举起两千斤的石头就心里暗暗得意,能够负上两百斤后还奔跑如常就很了不起。现在看来,在白风山虎面前,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刻,他的自信心就像瓷器一样,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加快速度,它追来了!就快接近我们了!!”李天虎急切的说,他感觉到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接近。除了那只受伤发狂的山虎,估计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现在李天虎祈祷的是,李山和朱荣能够给白风山虎增加了伤势,李山和朱荣分别是洗髓十七和十九层。正常情况下遇到白风山虎这种二阶中期的妖兽,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还没到它身体两丈的距离,就会被它的风刃撕成碎片。
但是,今天,希望他们两个不要白白牺牲。否则,真的是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这片森林。狩猎队团灭了不要紧,但是李剑风却是不能够有事,那是村子的未来希望。如果这次孩子们还是没有人能够进入宗门,那么,李家村以后真的只有生生世世的成为蝼蚁一般的存在。在这群孩子中,李剑风是最有希望的。
无奈与无力的情绪弥漫在李天虎的心头,这就是没有实力的下场,在人类世界争夺不过别人,和妖兽打交道都这般仓惶逃命,连保护自己兄弟和后辈的一拼之力都没有。
越来越近了,那种凶险的气息,仿佛就在自己背心一样。
“兄弟们,后退式射击!!一定要阻挡住这只山虎。只要能够拖住,它的伤口肯定会恶化,那个时候,它就顾不上我们了!”李天虎说,并且调整战术。
在李天虎下达命令后,有几个队员速度一顿,让另外的几个队员跳到背上,然后有些类似于躺在队友的背上。没有停歇,在下面的人反手将背上的队友搂住,然后继续往前奔跑。
这种攻击是李天虎在一次逃亡的过程中发现的,那次是碰见了出来觅食的狼群,狼的数量太多,只能暂避锋芒。但是,狼群却是不肯放弃,紧追不舍。冷静之下的李天虎,就想出了这个办法,让一个兄弟背着另一个,在背上的人就能够用弓箭射杀追上来的狼。这是一个逃跑和进攻都两不误的办法,都是洗髓十多层的壮汉,背上一个一两百斤的人,不会影响速度。
“你们看见白影了吗?看见了就狠狠的射!!不要吝啬箭。”李天虎对着背上的人说。
“来了!!射!!”就在李天虎刚一问完,就有人看见了白影在接近,然后就毫不犹豫的射出箭矢。
咻!!咻咻!!咻咻咻!!!
箭破空的声音接连而起,形成了一片小型的箭雨,果然有效的减缓了白风山虎的速度。
就这样,一看见山虎接近,狩猎队就用箭雨招呼,山虎又不敢硬抗着箭雨接近,如果是一只没有受伤的白风山虎,这些箭矢根本不会给它带来威胁。
一炷香后,整个队伍带来的箭全部都射完了,但是那只白风山虎根本就没有一点坚持不下去的迹象。
“嗯!?不见了,没有在后面,难道是放弃了吗?”李天虎感觉到后面没有了气息,好像是消失了。
“不对!!”
李天虎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心里嘎登一下。
“注意前方!!!”李天虎大吼。
可是,已经太迟了!狩猎队的人全都被迫停了下来,因为前面没有了路。原本是有路的,但是现在路上多了一只成年黄牛般的白色大虎。
这只虎身上有很重的伤,虎嘴上有血液,浑身散发着狂暴危险的气息。
“看来灵智不低啊,都知道迂回断路了。”李天虎说,有些苦涩。
两个壮士断腕,慷慨赴死,舍生取义,放弃了逃命的机会,留下来阻挡白风山虎。可是,被送出了生的希望的一群人还是被追上了,不!准确的说是被拦住了。
不是他们的速度太慢了,而是白风山虎的速度太快了,是这个狩猎队的实力太弱了。实力,那群打伤白风山虎的人的实力就强,所以这只白风山虎能躲多远就有多远。李家村的实力太弱了,所以就只有被同一只白风山虎杀死,泄愤。
这就是这个世界,**裸的,残酷又无情。
白风山虎拦在众人的前面,冷漠冰冷的虎眼里似乎有种戏谑的意味。
吼!!!!
山虎低声咆哮,在示威,在宣告,也是在嘲笑。
“哈哈哈,天要亡我等,但是死,我们也要死在挣扎拼命的路上!”
李天虎大笑,再一次抽出腰间的猎刀。上一次,在冲锋的路上被自家兄弟拉回来逃跑。这一次,想来没人能够阻止他的冲锋了吧。
“啊!!你去死!!你要伤害他们,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不会看着你恣意妄为的!!”
李剑风挣脱了叔叔的手,拔出剑,双手握住,走到了最前面,把所有的人都护在了身后。十二岁,与大人比起来只能说是小小的身影,矗立在白虎和自己的亲人之间。
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但是,李天虎的话语触及了他的心。死,也要死在挣扎和拼命的路上。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死,也要死在自己守护的人的前面。
所以,李剑风的勇气爆发,他站在了自己的叔伯的前面,要最先面对危险和死亡。到了这个地步,李天虎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他反而为李剑风的举动感觉自豪。
看着眼前的人类少年,单薄的握着剑挡在自己的面前。白风山虎咧了咧嘴,像是笑一般。笑少年的无知和愚蠢,还有就是展现自己的狰狞。
所以,它决定满足少年的意愿,先咬死他。后腿发力,比风还快的扑出去。
时间,在缓慢的流淌,画面一幕幕的播放,山虎跃起,少年站在哪里;山虎到了距离的一半,少年站在那里;山虎的胡须都触及到少年苍白的脸,少年还是站在那里。少年是来不及反应,也不想反应。
画面,停止在这一刻,山虎的胡须触及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的双眼瞳孔放大,同时放大的还有恐惧。
在先前山虎来到众人的前面的时候,天上有一朵云飘过。
这朵云上有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男子,星眉剑目,皮肤白皙,内穿斜襟的蓝底紫纹的华服,外穿一件高领的同样样式的仙袍。温文尔雅,气质飘逸出尘,双眼里有四季变化,生死流转。他站在云上,却给人感觉是站在这个天地的最中间。
他的怀里还有一个小女孩,九岁左右,瓜子脸蛋,眼如两颗黑色的珍珠,清秀绝俗,肤如凝脂,冰清玉洁。脑后露出一头乌云般的秀发,就像天上下凡的小仙女。
这两个人似乎是一对父女,在流云上观看世间红尘。在山虎咆哮的时候,中年男子就注意到了下方,但是却没有多看。到后来,李剑风站出来,视死如归挡在自己的亲人面前,中年人就有些意外,凝眸看了下去,眼里有些变化。
当白风山虎就要扑到李剑风身上时,中年男子一指山虎,整个山林仿佛静止了一般,风还在吹,但是树枝和树叶,以及李剑风等人,都保持着前一刹那的状态。
中年男子低头温柔的对自己的女儿说了些什么,女孩安静的听着。然后,中年男子收回了手指,把怀里的女儿搂住,又淡看身边的云来云去,云卷云舒。
随着中年男子收回手指,山林间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树枝随着风动,树叶缓缓飘落。但是,离李剑风只有几寸的白风山虎却无力的跌落。
李剑风还是双手握剑的姿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倒是在后面的李天虎看到了山虎的跌落,以及暗淡无神的虎眼。
“小风,没事了!!”李天虎走上前去,用独臂把李剑风紧紧搂在怀里。
“怎么回事?白风山虎死了吗?!!”
“好像是死了,好诡异。难道是小风的原因吗?”
前一刻还是死亡绝境,但是下一个呼吸,发现威胁自己消失了,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不管怎么说,危险解除了,人们都瘫坐在地上。
没有人不怕死亡,更没有喜欢死亡。活下来的人在庆幸,也在为死去的人悲痛。没有过多的停留,有了前面的经历,众人稍作恢复,带上白风山虎的尸体,狩猎队就快速的往出口赶去。甚至连李山和朱荣的尸体都不敢派人去寻回。
冷静下来的李天虎呵斥住了想回去寻找李山和朱荣尸体的人,他不想在出现什么意外了。把剩下的人平安的带回村子,就是对李山和朱荣最好的交代。
“大山,是你们最好的归属。安息吧,我的兄弟。”
两个时辰后,李天虎等人走出了红枫山脉的范围,李天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片自己已经进出上百次的山林。
劫后余生的人们还是沉默,没有人说话,一方面在为死去的人悲伤,一方面他们都在思索白风山虎的死亡。
一路上,李剑风咬着嘴唇,默默的跟在李天虎的身后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