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岁月匆匆，转眼间，十年过去了。
沐盛皇朝承帝四十一年都城玄沐城
这个城市总是苏醒得太过早，昨夜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淡，昏暗的灯笼就已经高高挂起，细看时却像晨曦的折射。街道边小摊点也已飘起白烟了，呼喊声此起彼伏，等待着早起的人们路过此处而为这香味停留。渐渐旭日高升，城里的人和街道都彻底清醒了。街道两旁的茶馆，客栈、布庄、当铺哪里不是人满为患。除此之外，街道旁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有卖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首饰的，字画的，风筝香囊的，各种交通路线像蜘蛛网一样覆盖到都城的每个角落，一批一批的人像货物一样被装卸着整个都城犹如一个繁忙的空壳大家都在奔忙着，奔忙着各自艰难的生活……
玄沐城白天的繁华总是让人感叹，可玄沐城的夜色却也丝毫不逊色。而玄沐城夜色最吸引人的街道就是倚花街，这一整条街到了晚上就会挂起各种灯火，翻飘着各种轻纱，站在街上就能听到各色软声细语，飘渺歌声，还有从各楼间飘出的佳酿酒香。各色声音香味混杂一起形成了这经久不衰，引人神往的倚花街，却也是让人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而这倚花街中最盛名的，此时就数舞间坊了。这舞间坊多年前曾有一女，飘逸如仙，容貌绝色，舞姿妙曼，令多少人为之一郑千金。却在不久后被不知名的人赎了身，从此销声匿迹，舞间坊的名子也就不如从前了。不过这舞间坊的老板娘到也有些能耐变着法的吸引顾客，虽不如从前却也是在这街中占了一席之地的。直到前两年，舞间坊的名声又大作，原是因为舞间坊来了一位舞娘，说是舞娘其实不然，除了舞还有歌和乐，她有一把奇怪的乐器。别人都没见过，更不知如何弹奏，她却弹的低沉悦耳，熟烂于心。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她是自己来的舞间坊，却不是卖了身，而是与这舞间坊的老板娘签了约。这词可新鲜了当时吸引的许多人摇头问询。原来她只是借舞间坊的地方演出，却把当天演出得来的全部银两分了六成给舞间坊有人就说她傻了吗，分了六成出去那还剩下多少呢？其实不然，她虽每月只演出三场，但每次的演出舞台都是不同的，听说她演出的舞台都是自己勾想画出交予老板娘，由舞间坊出资搭建的，她的演出服也是由舞间坊出资请人量身订做的，不过有些演出服听说也是她自己设计的。她怎么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呢，这是所有与她相处的人这两年最想知道的，她却只是笑笑说秘密。
这舞间坊老板娘也是举一反三的人，竟把舞间坊用过的舞台建筑图转卖给他人，从中又赚了不少。有好事的人就告诉了舞娘，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找老板娘理论，却不想她只是笑笑，赞了一声聪明就没了后话。这事传到老板娘耳里，老板娘虽没说什么，却对她更是关照，什么好事首先想到她，自然舞娘也未亏待她，给她出了不少好点子，赚了不少银子，乐翻了她。两人也成了很好的忘年之交。
要说这倚花街上不少容貌舞姿不俗之人，却单单她能后居而上，做到这条街第一人，不是因为她有一把奇怪的乐器。也不是她能歌善舞，而是她的多变，总叫人想不到她下次会变成什么样，所以总叫人无法腻歪她。要说多年前那名女子飘逸如仙，是这胭脂水粉的一抹清新；那这舞娘就是百变妖娆，勾魂摄魄，在这一片花蝶蜜蜂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要说那好容貌绝色，舞姿妙曼；那舞娘就是倾城一笑，歌声引人，舞姿不凡。她时而妖媚勾魂，时而清丽绝俗，时而如仙飘飞，时而又如失落颓废的流浪人……每一种她都让人无法忘怀，每一种她都扣动心弦。
对了，还有一个怪事就是每次她的演出允许女子也来观看。刚开始时是没有哪个女子真敢去看的，不过随着她的名声越来越大，终有活泼好奇的富家千金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就女扮男装去看了一场。进去时好奇不屑，出来时震惊心动，从此竟也在女子传开了，后来就有不少女子女扮男装前去观看，还有些大胆的女子或豪爽的江湖女子，没有装扮也前去观看。此间也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景色，凡是舞娘的演出不仅有达官贵人也还有少数崇拜她的女子，两方和平共处，一同观看。倒也是规矩的不行，甚至还促成了几对夫妻，此后夫妻双方携手同来观看，倒是形成了特别的风景线。还有不少女子纷纷效仿她的舞姿与歌曲，甚至于穿着，却总觉得少了她的那种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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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屋里走出一着青色裙的女人，她的皮肤一如当初那么好，身体也还是挺直的，只是黑丝中却有些白线了，眼角有点点鱼尾纹。这女人正是年到三十五的清水。“你去看了没，她还没起吗？”清水问着那喜穿红裙的小红，她今年也有二十几岁，清水一直说让她出嫁，可她就是不肯离开，“是啊，我去时还在睡呢，这赖床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的。小姐，你去喊吧，我去吧午饭给傻子送去。”说着就掂起一个竹篮高兴地出了小院，去果园。清水只是笑着摇摇头，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小红嘴上骂着傻子，可心里却总是惦记着他。傻叔叔的吃穿用度一律都是小红给张罗，事事做到全面。两人嘴上不说，但心里眼里都是对方，感情也好得不行。清水有次就说你们两也别托了，干脆把是办了吧。却不想小红羞红了脸，还说不想出嫁，而傻叔叔就只管看着她傻笑，当时可把乔香给了的直不起腰。清水又劝小红，嫁的不远，就院对院，门对门的，你怎么了？到最后才知道小红是害羞，说是男方家都没说呢，你叫我怎么开口啊，然后跺脚就跑了。清水愣了一会，无奈的直摇头，“唉，这两孩子，算了，让他们自己慢慢熬吧。”又过一会儿，又笑说：“其实这样也不错的。”
清水走到乔香房内，看到床上卷缩成团的人用棉被裹着，连头也蒙上。不经摇头，这孩子是从什么时候有这毛病的。她上前把被子拉开一角，看到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因为用被子蒙着脸色不免有些红，粉嫩的小嘴嘟着像是吃糖，黑亮的发丝如上等的绸缎一样光滑，脸上些微的汗珠顺着挺直秀美的鼻梁滑落，浸透到身下的床铺，那细长的眼睛上浓密的睫毛一排排整齐列开，好似一把有些上翘的刷子又像一只停留的蝴蝶，只是不知这双美丽的眼睛睁开后会是怎样的光华。清水笑着拍拍她的小脸，“醒醒，香香，该起床了，你不是说今天要起早吗？都这个时候了，还睡啊？快起来了。”清水有些无奈的拉拉她，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小人发出慵懒的声音，“水姨，我好困的，昨夜的演出又超时了，我要找华姐要加班费，你去找华姐说说？”懒散的说完才慢慢地抬起两把刷子。哇！睁开后的那是星空吧，瞧那闪亮，闪亮的，还有一层雾气让人看的不真实，带着些朦胧，但这更让人神往了，不是吗？
清水捂嘴轻笑，“那女人，狡猾死了。你与狐狸为谋自然要有所觉悟。想占那女人的便宜，几百年以后再说吧，或许到那时还能商量一下呢。”乔香撅起小嘴，抱着枕头蹭了一会儿，“水姨，你老是帮她，我可是会吃醋的。”她爬起穿衣，清水则玩笑的用手扇扇，“是啊，是啊，好大的醋味。”清水走到梳妆镜前，拿起梳子，“过来，给你梳头了。”乔香立刻笑逐颜开，跑到她面前坐好，清水拿起她的发在手中，一下一下的梳着，“你啊，都这么大了，还总让我给你梳发。”乔香摆弄着镜子旁的易容盒子，无所顾忌的开口，“我就喜欢水姨给我梳发，水姨也答应过我的。”清水宠溺的看着她，“是啊，一直给你梳到老。啊，还要给香香的孩子梳呢。”乔香抬眼从镜中娇娇慎的瞪着清水，“水姨又取笑我，我还小，才不要那么早嫁人，才不要那么早又孩子。”清水把最后一根发带束上，“好啊，香香不嫁，可是香香也得让水姨入土之前看见香香的孩子吧。”乔香皱眉，“水姨……”清水只是笑看着一头长辫的乔香，“就算我想嫁，也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现在的那些人每一个有感觉的。再说了他们也配不上我啊！”说着还听了挺胸，一脸的得意样。“噗……你这丫头……真不知羞……”说着就和乔香一起大笑起来。
等一切弄好，走出屋子来到小饭堂时，小红已回来了，还把饭菜都摆放好。“红姨回来了，那叔叔吃过了？”小红笑着，“是啊。”又抬眼看着她说：“哪像你，每天必睡到日上三竿，你倒也不知羞。”乔香在凳子上坐下，“羞什么羞？都是自家人。”说着自顾的吃起来，小红皱眉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还说呢，每次都跟饿死鬼似的我说华姐是不是克扣你夜宵啊。我都想找她理论了。”乔香从碗中抬头，笑说：“还是红姨疼我，不像水姨就知道帮华姐，都让我怀疑她们是不是有私情。”说完还皱皱鼻子，“哈……嗯……你个坏丫头，竟说些有的没的。”小红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肩，嘴上说着责怪的话，眼里却充满笑意，明显的与乔香一起笑闹。清水微瞪了她们一眼，“吃饭时，别乱说话。‘说的严肃。嘴角却勾起微笑。
过了一会儿，就不时的从屋中传出悦耳的笑声。
这就是十年来她们形成的独特方式，似友似师更似母女，每天都好不开心啊。这让她们心里都各自庆幸着这来的不易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