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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何去何从?

小学毕业之后,姨妈和我妈商量着把我送去市里上学。其实以我当时的成绩,可以考最好的那两所学校——文峰中学和双语中学,但是那两所学校都是私立学校,对于乡下的孩子每年都要收取昂贵的借读费,而我家的情况,并不能支付的起,所以,妈妈一咬牙决定让我去了一所国立中学,那所学校地理位置十分优越,离着我大姐家很近,虽然师资力量比起其他学校要差一些,但是花费却是最少的。

其实这个决定我是拒绝的,又没有靖靖陪着我,我当然不开心,要知道对于小时候的我,靖靖是天,靖靖是命,靖靖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而且,一开始她跟我说过,如果我去文峰中学,她就跟她妈妈说也去文峰陪着我一起。

我跟我妈抗议过,我说,如果不能跟靖靖一起待在待在文峰,那就跟她一起去镇上中学吧。

可是妈妈不同意,想听到多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说我傻,说朋友再好,哪能就一直那么陪着你,一辈子。

靖靖的确没有陪着我一辈子,可当年的我,把所有的罪都怪在了妈妈身上,我似乎越来越恨她了,我想。

而要我去莱州中学这个决定,成为我妈这辈子为我做过的最错最后悔的决定。

在莱州中学里,我遇到过很多人,在这里,我同他们一起成长,一起追梦。

我来到了这个有些陌生地方,开始了我长达四年的初中寄宿生活,在这里,我有的只是没心没肺,在这里,我交到过这辈子最真心的几个朋友,这里是我梦想的开始,只是,少了靖靖的陪伴,我一开始还真是不怎么习惯。

军训的那几天,真的很累,我几乎每天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起初,我也在诧异,怎么在别人想家想到哭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想家呢,也不想我妈,可不是嘛,终于离开了那个禁锢着自己的地方,终于没有一个人每天在我耳朵边上耳提面命,我乐得自在,想家?鬼才会想呢,我近乎赌气的想。

“时间快得就如同白驹过隙”我听见儿时的我脆生生地讲,是啊,在莱州中学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快了,这三年半的时间里,我还是会常常想起靖靖,我会想在同一片蓝天下,她在干什么,是不是身边也围绕着一群能让她笑得没心没肺的好朋友。在莱州中学,我见识了很多东西,我知道什么人对我的好是真心的,什么人只是点头之交,什么人我连看都不愿再看一眼。我知道很多人都很聪明,也同时很努力的学习着。初四,还有半年就要离开这里了,忙里偷闲的时候我想,也许,我很快就可以在见到靖靖了,毕竟小学的时候,我们约定好以后一定要每天都陪着对方,就算是初中分开了,高中也要在一块儿,真的很期待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可是可是,似乎,记得这个约定的就只有我自己了。

2011年元旦,我坐在莱州返回新庄的短途车上,路过东宋的时候,上来几个人,本来我是没留意的,但是,雪娇眼尖的看到了我,我好激动,因为她是我的小学同学,又在镇上上初中,那么知道靖靖的消息比我要多很多,寒暄几句后,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她,“靖靖呢?她还是跟琳琳一起骑车回家吗?”

雪娇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想了想才说,“靖靖啊,她不上学了呀。”

我突然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一样,定在座位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说,什么?不上学了?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吗?这是要抛弃我的意思吗?我觉得心里像是被捅了一把刀子狠狠地搅着我的内脏和鲜血。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快要爆炸了,眼眶酸涩着,我忍着所有的心痛,继续追问是怎么回事。

雪娇接着说:“靖靖她初四上了一个周之后,就分留了。”

呵,分留么?我千算万算都没有想过靖靖竟然会选择分留这条路,我不禁有些好奇,我在她生命里缺席的这几年,她都经历过什么。

汽车缓缓走到前桥村,雪娇到站了,而我,终于忍不住,无力的靠在车窗上,任由泪水在脸上横肆。

我觉得我一直以来奋斗的动力和希望都在一瞬间坍塌,我觉得我的世界霎时变成了一片废墟。为什么?为什么在最后一年选择分留?为什么在偏偏是你,靖靖?

在初中刚开始的时候,我曾经觉得,没有靖靖在身边,学习好或者不好,都没有什么意义,甚至有点小报复心理,妈妈从小最在意我的学习,我稍微学得差一些也算是报复她不让我跟靖靖待在一起吧。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年少轻狂,就那么一个简单的想法,错过了那么多次认真听课的机会,给自己日后的学习留下了一堆孽债啊。

我们那一届的学生都是以正式考试考入莱州中学的,虽然莱州中学并不是多么高大上的地方,但我们那一届却都是真材实料看得见啊。

真正意识到要好好学习是在初一期中考试结束之后,我的名次由进班级的第5名滑到第11名,这对于好胜心极强的我简直就是一种讽刺和侮辱,哼,我一定会赶上大部队的。

然而,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还是出现了让我大跌眼镜的一幕,虽然所有科目都较之期中考试有进步,但是,在期末考试中加了一门计算机,我天,在初中之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电脑,但是那个时候,老师只是让我们学金山打字啊,其他什么我都不知道。高傲如我,所以我会傻到告诉你我那次计算机的成绩倒数第二吗?!除去计算机我就是名列前茅,我这么安慰自己,包括跟我妈我都是这样说的。我妈这才深刻的感受到,农村孩子和城里孩子的不同,毕竟在我考44的时候,别人能考出98的逆天成绩。

因为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所以初二我还是挺勤奋学习的,可是不论怎么补,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地理成绩死活上不去。但是因为喜欢生物老师,又加上这一年学习的都是与人体有关的知识,我还是挺感兴趣的。至于历史么,我们历史还是挺喜欢我们的,而且我也背的不错,历史成绩也跟上了,政治我一直都挺好的,所以基本不用担心。

初三的时候,我三生有幸跟晓霞分在一个班级,晓霞是典型的学霸女神,没错,是女神,形象很好,而且好学,基本上那一年我的所有学习潜能都是被晓霞的那股劲给激发出来的。初三了,开始接触物理,化学,这两科,我都很喜欢,不过,物理我是理解了但是做题答的不是那么十分精准,但是成绩还是不赖的。而化学,我却是十分喜爱,主要是领着我认识化学世界的化学老师真的是内在美杠杠滴!她长得不好看,但是她的声音,她的授课方式真的让人难以走神,因为她我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化学。直到很多年后,我不再接触到化学,我的心里还是十分感激自己曾经那么幸运的遇到了那么优秀的化学老师。

初四,我的所有朋友都没有跟我分在同一个班,也许上帝是为了惩罚我做朋友做的太不称职吧。

在初中的时候,每次想起靖靖都会觉得很惆怅,因为觉得是自己背弃誓言在先,本来约好以后要在一起,但是如今我都连她的情况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冬天她有没有多穿点,有没有感冒,不知道夏天她穿的短裤还是裙子,我觉得自己怕是最不像朋友的朋友吧,总是说得那么好听,可是总也没有付诸过行动。就连她不再上学这件事情都是偶然的从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嘴里知道的。我知道最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曾经对我那么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的生日是94年的腊月初八阳历在95年,属于小生日,因为还没满月就要再长一岁,所以我的虚岁要比周岁大两岁。

本来我们那里是年龄到了8虚岁就可以上学的,其实对于一些大城市的孩子来说,就已经算是晚上学的了,我到了年龄准备去报到的时候,学校的相关人员跟我爸妈说,那年的政策特别严格,不允许生日小的人上学,于是我就没能去成,当时还在想完了,这回要跟靖靖分开了。

心情失落的回到幼儿园,推开的门的一霎,发现屋内一抹鲜亮的红色,顿时眼睛一亮,生怕自己看错了,赶紧跑过去,直到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我才能确定,没错,是靖靖。

我激动万分,兴奋地声音都高了几度,急切地问:“你不是去小学了吗?”

“因为我舍不得你啊,知道你没有去,所以我也就不想去了啊。”靖靖的声音传过来。

这个事情像是珍宝一样被我珍藏在记忆碎片里,这么些年,每每想起都是满满地感动。

靖靖的出现其实让我内心的暴戾消减了不少,她温柔、善良,让我觉得她是上帝派来拯救我逃出黑暗的一束光,我向着光的方向奋力的奔跑,直到那一缕光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消失。

“靖靖啊,她不上学了呀。”

“她初四只上了一个周,就分留了呀。”

在听到靖靖不上学的消息的时候,我的内心真的是极为的不敢相信。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一样,我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已经与身体分离,灵魂在举头三尺的地方,而徒留下我这个行尸走肉,我觉得我似乎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因为催动我好好学习的唯一动力就那么没了。

似乎,这又让人不太理解了,可是你想想靖靖她虽然没有参与到我的中学生活,但是她却从未在我的心里消失过,我走路的时候,会看着树叶想起她那年说要拿银杏叶做书签,会看到下雪想起跟她一起打雪仗的情景。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从来不会像别人那样问自己,妈妈我该怎么办,而是念叨着靖靖,我该怎么办?我睡觉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黑夜里的星星,想着她想到哭。

是,我一个从不想家的人,在深夜里,只会想起她,然后怕同寝室的人被吵醒,把头蒙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靖靖,她是我永生的伤。在汤盈盈和孙晓婷彻底离开我的世界之后,我就只有她了。她是我从小到大的精神支柱,这个支柱都不再了,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

这年我16岁未满,满心想的都是初四赶紧结束吧,赶快中考吧,赶快毕业吧。那种急切,那样浮躁。

在得知靖靖不再上学的消息,明确以后再我们向往过的校园里只会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像是丢了大半条命,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不管在怎么不开心,她的中学生活结束了,而我的还在继续,我还需要熬过漫长的岁月,还要继续走着中考的流程,然后呢?然后也许我会继续上学,等等,也也许我可以跟妈妈讲一下,我也去跟靖靖一样去烟信学幼师啊。天哪,真是太棒了,我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聪明的。

考试安排在6月11号和12号,炎热刚刚开始在北方这座小海城登场,这两天热的我都要炸了,考试这两天因为不在自己学校考试,每天在公车上人挤人的站着,即使开着空调也跟没开似的,我又是个极其容易上火的人,觉得这鬼天气要让我爆炸了。考试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的,物理题越看越晕,这在平时是不常有的,虽然我不聪明,但我理解力还是不赖的。

过了这么多年,我都清晰的记得,我中考的时候,不知道抽什么风把物理试卷最后两道大题涂改的不成样子,因为做题太快,把最后两题看了无数遍,然后……就悲剧了,我当时就心想,完了,考试之前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持卷面整洁,我这简直是把一份整洁的试卷整容整残了,这个卷子还是要电脑阅卷的,天,我自己拿着都看不清具体的大题过程在哪里,阅卷老师们会不会就那么直接越过去了。

7月末,中考成绩出来了,果不其然,这次的成绩要比我平时的正常水平差很多。

我的心里虽然失落,但是那种悲伤只是暂时性的,甚至我在心里说,还好,这个成绩也不赖了。但是在发现以前不如我的人,经历了四年的蜕变之后比我要优秀好多,我明明那么要强的性格,可是在知道之后,只是心脏抽疼了几秒就释然了,因为我早已是没有自我和灵魂的人,除了靖靖,谁还有能力能让我心疼。虽然妈妈知道后,不免说了我几句,但我也没放在心上。

佛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说,成绩乃身外之物。

暑假,某日,妈妈好容易在家,可以跟她说说话了,我想。

当我把自己想要跟靖靖一起去烟信上学的想法说给妈妈听的时候,妈妈的脸刹那间就变了。你傻了吗?她尖锐的声音响在我耳边,她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却依旧没有撼动妈妈的心。她说,你是不是疯了。虽然你考得不如平时,但是,你这又不是没考上高中,为什么不去上?还有,你能不能别把朋友看的那么重,你这样看重她,她还不一定是怎么看你的呢!

我觉得这样的妈妈不可理喻,我爱着我的朋友,我爱着靖靖,我看重与她的这份纯真美好的感情这有什么错,可是现在我也不得不觉得即使妈妈说的话那么难听,但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一直让我接受教育,努力学习。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因为靖靖跟她闹僵,但这次似乎是让妈妈见识到了我在这份友情中多么的不可自拔,这事情的影响严重的以至于后来几乎每次我一提到靖靖两个字,她就会生气。

带着一颗不鲜活的心走上了学习的不归路,庆幸的是在高一50多个班里能有一个小学同学和一个中学同学陪着我,说真心话,除了他俩我一个都不想搭理,真的,也觉得自己以前的朋友也不少了,现在这五六十号人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毕竟高中三年,每一年都要分班,这将近三千人的学生,谁知道下一个班里还会不会有现在这个班这些人中的一二。

2012年有个关于世界末日的传说,当时很多人都人心惶惶,只有我静静地等待着毁灭的到来。在家的日子,我问妈妈,听说2012是世界末日啊,我妈一听就嗤之以鼻,哼哼,2000年的时候还有人说世界会爆炸呢,我们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哦,是吗,这个我倒是真不知道。可是我的内心却越来越期待2012的到来,我想我会很平静,很平静的走向死亡,可是我却并不害怕,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该来的总是会来。

这年,其实我心灰意冷,自从15岁的我知道了靖靖放弃上学的事情,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挖去了心脏,总是对自己说,没有靖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这是我又一次想到死亡,我甚至对自己说,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那就让我一个人去死,去换大多数人活着,这样犹如行尸走肉般没有灵魂的活着倒不如死了来得轻松快乐。

我对靖靖的感情是有些不正常的,总之是超出了一般好朋友的界定,的确是这样,我曾一度的告诉自己,你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靖靖,都是因为她活生生的在这世界上,而你舍不得她,才舍不得离开这枯燥乏味的世界。

其实对于这样极端的自己,依照现在我的思想来看,也是不能够理解的,可能人越长大看透的就越多吧。可那是的我并不懂这些,只是一味的想,唉,我一直心心念念的愿望自始至终也没有实现,这是多么遗憾,多么可悲的事情,可是我也知道,在没有我的那几年,靖靖的生活里没有我的出现,没有我的参与,我不知道她那时都经历过什么,在她心里是否也曾思念过我,也许,有过的,也许,一开始她很想我,可是后来时间把这一切不在身边的,甚至有些虚无的,都吹散,但这是“也许”,是我自己想象的甚至是瞎猜的,而直到今天我还是难过自己不是那个陪她渡过漫长时间的人。

这年是2011年的尾巴,我又认识了好多人,那个陪着我的中学同学成为我的姐姐,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之外最能把我放在心上的月姐姐。这年我感激上帝让我遇到了这一群嬉闹的朋友的同时,心安理得的等待传说中毁天灭世的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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