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62年五月,李聃一行人在吴中已经盘桓了半月有余,期间李聃等人在吴中的酒肆茶店中收集着有关吴国的各种消息。
“聃,今天陪我们一起去看灯会吧,我跟艳儿听说今天是吴中一年一度的灯会”熊妍吃午饭时跟李聃提到,她是第一次离开郢都,穿着平民的衣服,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熊妍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可是今天我还要陪长公子去吴军营地测绘地图。”李聃无奈地说道,虽然他也不想拒绝熊妍。
“哈哈,妍儿要去看灯会吧,子耳,今天伍奢陪我前去就行了,你好好陪陪两位女孩吧,跟着我们这帮男人她们都没有好好逛过吴中”熊昭这些天在吴国收获颇丰,所以心情大好,刚刚进来时听熊妍要李聃陪她去灯会便做个顺水人情。
“好罗,既然长公子都发话了,呆子你就好好陪我们两个逛逛吴中的灯会”伍艳穿着一身白色麻布长袍,对李聃说道
傍晚十分,李聃跟熊妍伍艳三人一起在吴中的街道上闲逛,吴中的大小街道上此时都已经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灯笼。吴中虽然比不上楚国郢都的繁华但却另有一番风味。
“公主,你看前面有人在湖上看灯,我也去凑个热闹,待会再来找你们”伍艳故意为熊妍和李聃独处创造机会,不等两人开口,自己径直往湖边走去。
“这个伍艳一个人跑开出了事怎么办”李聃说道
“别管她了,有谁能欺负得了艳儿啊”熊妍拉着李聃往另一边走去
吴中此刻街道上到处都是出来看灯的人流。
“好美啊,正想就这样在这里待上一辈子”熊妍的手已经拉紧了李聃的手
李聃此刻身处异乡,看着熊妍穿着普通的麻布短褂,衬托出少女的优美身姿,李聃忽然感到四周的景物人群都已经距离自己好远,眼中只有不时对他回眸微笑的熊妍。
忽然“铛”一生锣响“吴王出巡,众人回避”
只见两边的路人都慌忙闪到一边跪拜行礼,原来寿梦每年的灯会都会从王宫里出来与民同乐,此刻正在诸樊的陪同下观赏街灯。
熊妍已经被李聃拉到旁边的小巷中,李聃两眼血红盯着寿梦和他身边正冲平民微笑的诸樊。
“妍公主,你赶快会客店通知长公子等人离开吴国”李聃说完后离开熊妍,独自闪入人群中。
“聃”熊妍根本拉不住李聃,只好往回跑。
“妍儿,怎么了”刚刚划完船登岸找李聃熊妍的伍艳看到慌忙的熊妍连忙喊住她
“艳儿,不好了,子耳去找吴王报仇了,让我通知兄长他们先行回国”熊妍小声地说道
“不要急,妍儿你先回去通知长公子,我现在就去找李聃,我们不会有事的”伍艳听后虽然心中着急,但还是镇定地安抚熊妍。
李聃一路跟随吴王的出行队伍,当队伍行走在人比较少的街道时,李聃暗中将一名卫士拉入旁边黑暗的小巷之中,打晕之后李聃将他的衣服换上。
大约两三个时辰之后,吴王开始回宫。
李聃暗暗在脑中记下吴国王宫的布局,吴国毕竟是几十年前还是一个很弱小的国家,这从吴国的王宫建筑就能看出,李聃心中大喜,吴国王宫防守十分薄弱。
寿梦年纪终究大了,回到王宫后只觉得头脑有些晕晕乎乎。“诸樊,你今天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遵命,父王你也早些安歇,儿臣告退”诸樊抱拳行礼
在一旁的李聃见此刻寝宫之内就只有十几名卫士,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忽然寿梦似乎注意到李聃:“孩子,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你,你靠近一些,是新来的卫士吗”
李聃满脸的紧张,但在寿梦看来只是新来的卫士第一次跟他谈话都会有的紧张:“回禀主上,下臣李聃,是新招募的卫士。”
寿梦笑道:“跟我讲话不必这么拘谨,你好好干,将来吴国强盛都要靠你们这帮年轻人了。哈哈,其他人都退下吧,今天就让你在门口为我值夜”
其他卫士都嘟嘟囔囔地离开寝宫,他们似乎谁也不熟悉这个年轻的卫士。这时季札刚好乘车经过:“力天,今天谁为父王当值,我有要事要跟父王禀报。”
侍卫中的力天见识四公子,行礼后回答:“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我还以为是其他人带进来的,但刚刚问了一下谁都没有见过他,叫什么李聃的,待会我得去侍卫营问问其他人。”
季札听到李聃的名字后大惊:“不好,有刺客,快去通知我大哥,你们其他人跟我进殿保护父王。”
力天听后大惊失色赶忙往诸樊住所奔去
此时李聃已经拔剑指向寿梦:“你还记得上次联军攻郑,你的长子诸樊在郑国南郊砍断一名楚军将领的双腿吗?”
“你跟那个将军是什么关系?”寿梦突然见李聃破门而入十分震惊,但此刻却强作镇定
“他就是我的父亲,今日我也要让诸樊尝尝自己父亲被杀是什么滋味”李聃怒吼道“寿梦拿命来”
寿梦毕竟久经沙场,见李聃一剑刺来,赶忙挥舞床边的佩剑抵挡
但寿梦毕竟年迈,哪里是李聃这个二十岁年轻力壮的剑客的对手,十几招之后,寿梦已经退到寝宫门口,肩上被李聃刺中一剑,血从肩上流淌到寿梦握剑的手上,他心想今日恐怕自己就要命丧与此了。
“李聃兄,何事如此慌张”季札刚刚奔跑出一身汗,此刻已经到达了寝宫内“父王,儿臣前来护驾”
“季札”寿梦见季札提剑前来护驾,心中顿时安心很多
李聃见吴思居然就是季札,笑道:“吴思,我早该料到你就是吴国的四公子季札,不过你如果以为区区十几名卫士就能阻挡我李聃的话,未免太小看我了。”
季札也微微一笑:“李兄,若是我阻止不了你的话,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李聃没想到季札这个时候还有开玩笑的心情:“我并不想杀你,但父仇不可不抱。”说完李聃运足气力,他想速战速决,因为大批卫士必定已经在赶来护驾的途中。
“保护父王撤走,这里交给我”季札神情一瞬间变得肃穆,拔出佩剑清风剑,格挡李聃
几十招之后,李聃才发现原来自己错看这这个文弱的公子,此人的剑术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似乎比他要高出不少,因为李聃已经竭尽了全力,但季札却一副从容淡定的神色,似乎根本不是在进行生死搏杀,如同弹奏乐曲一般的行云流水。
李聃眼见寿梦在侍卫的保护下已经越来越远,心中焦急,他知道不能继续缠斗下去了:“我们一剑见分晓吧。”
李聃双手握剑直冲季札,季札此刻根本来不及变招,只能将清风剑插入地面,用剑身抵挡断水剑的剑锋,李聃用这招可见他已经对季札起了杀心,因为李聃知道还没有剑能抵挡住断水剑的直刺。
“钉”的一声之后,剑身碎裂的声音传来,断水剑意外地碎裂成两段。李聃愣在当场,他没有想到天下居然有能够用仅用剑身就将断水剑震断的剑。更没有想到自己想置之死地的季札此刻明明可以轻取自己的性命却已经收剑入鞘:“可惜了一把好剑,李兄你走吧,看来上次答应送你的两坛好酒要延期了。”
“嗖”的一声,不等季札反应过来,诸樊的一支箭已经射中李聃的胸膛。
“大哥不要”季札喊道
“李聃,你发什么愣,快走”刚刚一直在一边暗暗观战的伍艳此刻冲上前来,护住李聃往后退去。
熊昭等人得到熊妍的消息后,已经先行离开吴中,在吴中城外西面等待李聃伍艳。后来见到吴国军队封闭城门后,熊昭只好先行撤离。
伍艳带着中箭昏迷的李聃驾着马车本来打算前往西边回合熊昭,但见西面大门封锁只好往南面逃去。
晋悼公此刻正在宫廷里招待戎狄的首领,自从几年前他采纳魏绛的建议,跟晋国周边的各个戎狄部落和平相处之后,每年戎狄的首领们都来朝见晋悼公。
这些戎狄部落虽然文明落后,但是在春秋时期确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这些部落久居西北苦寒之地,都锻炼出一副天生好勇斗狠的习性。当年杀死周幽王的就是西戎之一的犬戎部落。后来经过这一百多年的民族融合,很多戎狄部落都已经杂居在晋国周围,尤其以晋国南部的姜戎为大,此时姜戎部落的首领正频频给晋悼公进酒,上次晋悼公联合联军攻郑,姜戎也派出三千勇士助战。
“晋公,我看你似乎又有心事啊,到底是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嘛。大家都静一静”姜戎的首领姜虎早就与晋悼公在酒宴前通过气,此刻大喊让其他戎狄部落的首领们安静
那些戎狄部落的首领虽然平常野惯了,但也知道晋悼公目前的权势,加上晋悼公几年前取了戎狄部落中最为强大的姜戎部落的首领姜虎的妹妹,此刻所有的首领都安静下来。
“唉,姜虎啊,目前寡人倒真有一件心事,就是西方的秦国,一直对我晋国国土虎视眈眈”晋悼公喝着酒说着便用双眼暗中观察四周戎狄部落首领的反应
“哼,又是秦国,就是秦国当年屠杀我们戎狄的子孙,抢占了我们的土地,逼得我们四处流浪,晋公,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姜虎必定率领族人为晋军充当先锋攻秦”姜虎气得扔下手中的酒碗。
其他戎狄部落听到晋国有意攻打秦国后都暗中开心,因为他们都曾经被秦军攻打而被迫放弃自己的家园,此刻见晋悼公准备攻打秦国都希望乘机夺回自己的家园,此时都应和道:“我等都愿听晋公调遣。”
“好,有了尔等这些朋友之国的帮助,他日攻秦必定势如破竹,大家共饮此杯”晋悼公举起酒杯大声说道
喝的有些晕乎乎的晋悼公在下人的搀扶下往姜姬的寝宫走去。
范宣子正小跑着来到晋悼公身边:“主上,发生大事了。”
“范宣子,哈哈,你刚刚也该一起陪陪那些戎狄的首领嘛,魏绛这小子特意安排的这顿酒宴为寡人白白招募了一万多戎狄兵士”晋悼公拉着范宣子的手说道
“主上,刚刚传来消息,鲁国的季武子已经作了三军,鲁国使者的文书刚刚送达”范宣子有些焦急。
“这个季武子,无非是想扩大他季氏在鲁国的势力罢了,随他去吧,之后我们攻秦还需要他的支持呢”晋悼公笑道
范宣子又小声凑到晋悼公耳边说道:“主上,若是仅仅如此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鲁国此举激怒了齐国,齐公觉得此举意在像齐国示威,齐公要求严惩鲁国的文书也一起送到了。”
“喔,这件事似乎有些麻烦了,范宣子,你先去将此事征询一下八卿的意见,明日我们朝会上商议对策”晋悼公此时脑子有些清醒了,鲁国和齐国都是他要全力争取的盟友,此刻攻秦前夕可不能联军内部发生内讧:“来人,扶寡人会偏殿,今天不去姜姬那了。”
自从韩厥死后,栾书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这段时间也已经药石无效,长子栾魇,幼子栾针,长孙栾盈都陪同在栾书身边。
晋国这个一代枭雄,此时也感觉自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但他还是放不下栾氏的未来。“魇儿,你有勇有谋可惜性情暴躁,以后一定要懂得克制,不可凡事过于表露自己的内心,针儿你倒是为人憨厚,但对人不设提防,容易被人利用,唉,可惜为父不能再在身边提点你们了”
栾魇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父亲,您放心吧,以后孩儿一定努力改正自身的缺点,将我们栾氏一族发扬光大。”
栾书咳嗽了两声:“记住,让盈儿远离国事,好好在家读书练剑,不等四十岁不要让他出仕,一定切记切记。”
栾书的葬礼栾魇操办的极其隆重,虽然晋悼公不喜欢栾氏,但毕竟栾书曾在晋国权倾一时,而且即使到了现在,栾氏在晋国还是拥有不可小觑的号召力,所以晋悼公也亲自过来慰问。
“栾兄,还请节哀”中行偃一脸的哀容,他对栾书一向敬重
“多谢”栾魇虽然还在怨恨中行偃但毕竟是父亲大丧不便发作。
智武子也在家人的搀扶下抱病前来,近几年来韩厥和栾书的相继离去,让他生起无限的感慨,跟自己年龄相仿的老一辈人现在就剩下同样病怏怏的士鲂了。
魏绛正与栾盈两人在偏室交谈,魏绛与栾盈两人一向交好,魏绛作为晋悼公的八卿之一,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喜欢剑走偏锋,会出一些奇谋帮助晋悼公扭转乾坤。他一向认为栾氏的这个年轻的继承人将来的成就会在栾书之上
“栾盈兄,你大好的才能也该出来为晋国出力了,之前有你祖父执政大人的阻挠,现在是你出仕的大好时机了”魏绛鼓动对面喝茶的栾盈。
“我祖父当年弑杀晋厉公,哪有君主还会用我这弑君之臣的后人呢?”栾盈笑道,他心中其实一直对晋悼公不满,当年要不是他祖父栾书弑杀晋厉公,派人去洛阳迎接晋悼公,恐怕晋悼公现在还在洛阳做他的落魄公子呢,但晋悼公即位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逼迫栾书交出国政之位,虽然自己祖父表面上说自己早就有隐退之意,但栾盈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岂会不知道栾书内心的苦闷。
“当今主上,雄才伟略,当年中行大夫不也参与弑君,现在不是也被重用,栾兄稍安勿躁,有适当时机,在下一定鼎立推荐你”魏绛安慰道,他哪里知道栾盈表面是谦谦君子,其实内心一直在暗恨晋悼公。这也是栾书不愿让他出仕的原因,毕竟他还太年轻,希望时间的打磨能让他逐渐放下心中的仇恨。
几天之后晋悼公召开八卿会议商讨齐鲁两国的事,除了智武子与士鲂因病缺席意外其余人都参加了。
这几天晋悼公心中已经有了对策,此刻正询问其他人的建议:“诸位爱卿,这几天大家都幸苦了,今天召集大家就是想商议一下鲁国私作三军的事,大家都有什么好的想法。”
魏绛抚摸着自己的胡髭说道:“主上,下臣认为鲁国私作三军不足为虑,不过是国内季氏孟氏叔氏的争夺鲁国权力的表现而已。”
赵武脸色严肃:“主上,下臣认为鲁国此举不可姑息,不然他人各个盟国都作三军,那还会将我晋国放在眼里。”
韩起继承了韩厥的不惜言辞,用手指抚摸自己的脸颊,默默地观察着诸将的反应,心中仔细思考每个人的想法。
栾魇见没人发言则说道:“主上,以臣之间,鲁国私作三军必定惹齐公不悦,而齐国一向是我晋国的左膀右臂,不可自断臂膀啊。”
范宣子笑道:“栾魇,你一向与齐国国氏,高氏交好,所以才这么说吧,齐公这些年虽然表面以我晋国为尊,但齐公每次会盟大都指派齐国太子光参加,明显就是对主上不敬,而鲁国季氏当政一向交好我国,我看没有必要为了齐国得罪鲁国。”
栾魇见范宣子自从自己父亲死后,越发明目张胆地反对自己,心中十分不满,但想起父亲临死前交代自己万事要学会隐忍,说道:“主上明鉴,我栾魇一心为国,既然范宣子如此不放心,他日若齐国有战事,我必定身先士卒。”
中行偃见场面有些尴尬,出来解围:“两位翁婿有什么事大可不必如此,我敢为栾魇作保栾氏忠心为国,绝无私心,哈哈。”
晋悼公出来圆场笑道:“翁婿居然为了国事在朝堂相争,看来都是我晋国的公忠体国之臣,不过栾魇啊,日后年节要多给范宣子送礼才是啊,哈哈。”
中行偃见纷争平息说道:“主上,臣下认为齐鲁之争无非是想证明自己比对方强大,臣下认为不如让两国在下次联军伐秦之战中充当左右军,看他们谁能先攻破秦国。”
晋悼公见中行偃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笑道:“中行大夫之见甚妙,寡人就让你负责统筹此次联军伐秦之役,此战只可胜不可败,诸将都任你调遣,如有不服军令者,寡人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