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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但愿,这个答案对你我来说,都是最好的。”

第二天下午,流夏下了班便急急赶去超市买了一大堆新鲜菜。她打算今天晚上请唐永寂和沈伊宁到家里吃顿晚饭,顺便也好把昨晚的事解释清楚。

回到家,流夏给唐永寂打电话,却发现他手机关机了。再打他办公室电话,才得知原来唐永寂今天刚出差了,此刻怕是在飞机上。

流夏闷闷地挂掉电话,一想到永寂叔叔这次不声不响地就出差去了,准是还在生气,她就感到非常的沮丧。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淡无波。流夏把她多余的空闲时间都花在了画室里。

偶尔一天,她被夏果拉着出去逛街,结果不走运地半路碰到夏果的男朋友,而夏果又拉着她不让走,她只好当了回不大不小的电灯泡。

看到夏果和她男朋友走在前面卿卿我我,流夏只觉得鸡皮疙瘩直起。但同时也很好奇,情侣们出去逛街,不知道都聊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到了林陌要她考虑的那件事。只是,这几天他也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是为了让她有充分的时间不受干扰地考虑,还是根本只是他一时兴起,说过就忘了。

多半是后一种。流夏想到这儿,撇了撇嘴,快步跟了上去。

三个人在商场里找了个饮品店坐下。夏果的男朋友程禹是个医生,戴着一副眼镜,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很是儒雅。人却挺风趣,三个人也挺聊得开。

当流夏正被程禹讲的一个笑话逗得前仰后合时,一股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她耳边:怎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流夏一愣,扭头一看,猛然发现林陌一手插在外衣口袋里,一手撑在她的座椅靠背上,微微俯身,俊脸正在离她耳边不近不远的地方,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见流夏没有反应,林陌很快直起身来,对着桌边另外两张有些吃惊的脸,很有风度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林陌。流夏的朋友。”一边伸出手,依次和他们握了握手。

这时,夏果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表情夸张地说:“喔,我想起来了。我们之前见过。你是那个到画室退货的帅哥!”

“退货?”林陌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低头去看坐在那里的流夏,心里突然有些好笑,亏她想得出来这个词。

“抱歉,我找流夏有点事。我可以先把她带走吗?”林陌礼貌地微笑着。

“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夏果一脸促狭地看着流夏。看得流夏身上直发毛。这个家伙,是想让她认识的人都误会他们之间有什么吗?

林陌伸出手,转身对着流夏,礼貌地说:“可以吗?”

流夏想着也是不太应该再继续当电灯泡了,忽视林陌的手,径直站起来走过他,轻飘飘地丢下句:“走吧。”

林陌倒不在意,收回手,礼貌地跟夏果他们道了别,随后跟着流夏走了。

林陌的腿长,两三步就追上了流夏,拉住了她的胳膊肘:“等等。”

流夏这才停下脚步。她转过脸,狐疑地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恰巧经过这里看到你而已。看你刚刚笑得那样子,当电灯泡当得很开心是么。”

流夏一下子被噎住了,她转过身不再看他,没好气地问:“找我有什么事?”

没等到男人的回答,反而手被男人的大手拉了起来,整个人被迫跟着男人的步伐向前走。流夏的脸控制不住还是有些红了,她努力试图挣脱他的禁锢,可只是徒劳。

别别扭扭地走了一小段,只听到林陌的声音从前方不紧不慢地传过来:“我们去另一个地方再谈。”

没办法,流夏只好不情愿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做个小小的无谓的挣扎。

当他们两人坐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咖啡厅里时,林陌慵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玻璃桌面上轻点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流夏看着他,觉得这样的他又开始让她感到陌生了。当她已经可以适应那个对她冷言冷语的他时,他却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个男人到底有几张面具,哪个是真正的他,她到底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流夏真的感到很迷茫。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林陌并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

流夏沉默着,眉眼低垂,只是盯着面前的杯子。脸上满是平静,似乎早已有了答案。

她不答,他也不再问。他耐心地等着她开口的一刻。两个人相对无言,脸上不约而同都呈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陌。”这是流夏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

林陌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与她平静无波的眸子相融。他等着她的下文。

流夏看着他,认真地说:“距离那次争吵,我们好像用了四年时间,才可以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地面对面坐下来说话了吧。”

林陌看着她,眼睛里好似冰封的湖面,看不出有丝毫波澜。

流夏笑了笑,继续说道:“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你和我。你真的了解现在的我吗?至少,对我来说,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全新的人。我看不懂你,看不清你,哪怕你就在我身边。我,对你的全部记忆,始终还是停留在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我心里,那就是你对于我的全部。”

对面的男人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那冰封的湖面之下,似乎出现了暗涌,撞击着冰层。

“那次,你让我给你画张画。”流夏顿了顿,笑容漾开,带着苦涩的味道,“我没有看着你画。那是因为我希望我能画出形神兼备的那个你,而不是徒有其表的空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让我做你女朋友;我也不知道,这个提议里究竟掺杂了多少真正的爱的成分。我知道的是,现在的我,不想活在过去里。我想好好活在当下,找到一份纯粹完整的爱情。所以,不管过去,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命运让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失去的东西再也挽回不了,我也再没有力气再去澄清什么,那我们不如抛开过去,活好现在。”流夏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嘴里干干的,心里也涩涩的。

“所以,你的答案?”林陌问道。眼中的冰层终究在暗涌的撞击下出现了裂缝。

流夏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直视他:“所以,我的答案是,我不愿意。”

这句话一说出口,流夏觉得胸腔中的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莫名觉得有些窒息。原来,拒绝一个人的过程,也是那么的煎熬。

林陌不再看着她。只是半掩着眸子,似乎陷入了沉思。

流夏沉默地坐了会儿,终究拿起了包。看着他,轻轻说了声:“再见。”说完,转身离开。

流夏决绝地离开,只是因为她不愿让他看到她眼中的不舍与凄凉;她对他的感情,还在,随着时间的累积,不减反增。只是都已经交付给了几年前的他。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接受眼前这个陌生的他。

与此同时,林陌也缓缓抬起眼。眼里的冰面破开,早已波涛汹涌。他,只是不愿意让她看到。

她说她看不懂他,看不清他,可是她分明把他的心思看得很清楚。的确,他根本不了解现在的她,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他只是受不了,自己这么久的努力遗忘到头来还是徒劳;受不了,她的一颦一笑随着岁月的沉淀在他的五脏六腑里发酵的煎熬。他只是单纯地想把她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过去如何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可以在他身边就好。

只是,在她面前,他似乎永远没有招架之力,她短短几句话,就足以把他打入深渊。所以,他没有挽留,也无法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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