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和徐洪正在推杯换盏,喝得热闹。忽然外面喧哗声起,徐洪大皱眉头,唤来伙计问话,原来是张青将军的公子张希武来了酒楼。
徐洪打发了伙计,重重哼了一声。狗蛋奇道:“老徐,这张希武是何人?你好像跟他不对付?”
徐洪答道:“哼!他是何人?不过是张青那条老狗的儿子,张青仗着和楚家有些表亲关系在军中为虎作伥,早年好像救过老郡守的性命,当今郡守素有仁名,是以只要他不太过份郡守也不太愿意追究,大家看在楚家面上也不与他为难,反而让他愈加嚣张。这张希武仗着他老子的权势,在外面欺男霸女,到处惹事生非,是个十足的恶少。”
“哦,原来张青是条老狗,这张希武是条小狗。哈哈!”狗蛋笑道。
“兄弟小声些,不要平白惹来些苍蝇,扫了咱们喝酒的兴致!”徐洪显然对这张希武十分厌恶。
正说着,那张希武带着几个家丁上了楼,径向那正在清弹琵琶的白衣女子走去。走上前去,张希武嬉皮笑脸地问那女子:“秦家小姐,前日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样了?”
白衣女子放下琵琶,冷着脸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别那么快拒绝嘛!你整天在这酒楼里卖艺多辛苦,还不如做了我的九姨太天天享福!”
“妄想!”白衣女子转过脸去,一口回绝。
“嘿!秦莲儿,我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是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张希武说着就要动手动脚,手下家丁嘻笑着帮忙。
那秦莲儿左右挣扎,又羞又急。
徐洪乃是血性汉子,哪里能容忍这种事在眼前发生,一拍桌子就要暴起。狗蛋却是先他一步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口中大喝一声:“他呀的,都给我住手!”
众人为他所惊,皆停下不动。狗蛋上前指着秦莲儿喝道:“你这婆娘,真是不知好歹!张公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怎么你还不愿意?”
旁人原以为狗蛋出来伸张正义,哪想到他竟是向着那张希武帮腔说话,顿时一阵低声议论。徐洪也是愕然盯着狗蛋,一脸不可思议,心想狗蛋兄弟英武过人,难道竟也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狗蛋不理旁人,转过来对张希武笑道:“如果我没看错,这位一定是张青将军的公子张希武兄弟了?”
“不错,就是我!怎么你认识本公子?”张希武看着狗蛋面生,也不知他是何人。
“哎呀,早听说张希武张大少爷年少风流,耳朵招风,今日一见果然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啊哈哈!”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张希武听着怎么都觉得不太顺耳。
“当然是夸你了!我要恭喜张大少抱得美人归,另外呢,我也得跟张大少商量件事。”狗蛋煞有介事地说。
张希武就奇怪了,眼前这人并不认得,能有什么事可商量,就问道:“什么事?”
“嗯,这秦莲儿,哦不,是张大少的九姨太,前些日子打碎了我的一件东西,欠下了一笔债,我想着张大少既然要迎九姨太过门,那这笔债自然就归到张大少的名下了,都说张大少为人豪爽大方,想必不会赖帐吧?”
“这个?那是当然,些许银钱本公子还不放在眼里。说吧,她欠你多少?”张希武被狗蛋戴了高帽,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能落了自己面子呢。
“嘿嘿,不多,也就是黄金万两!”狗蛋慢悠悠地说道。
“什么?”张希武听了几乎跳起来,“她怎么可能欠下这许多钱?莫不是你要来讹诈本公子?”
“她打碎了我的家传之宝,我看她是个弱女子这才只让她赔我黄金万两,换了别人只怕要赔得更多。这事徐洪将军可以帮我证明。是吧,老徐?”
“嗯嗯。我能证明。”徐洪长得五大三粗,可是人绝对不傻,他已看出狗蛋这是戏耍张希武,自然要配合狗蛋。
“胡扯!什么家传之宝?你说黄金万两就算得了数么?欠债还钱,总要有个凭证,你说秦莲儿欠你的钱,可有凭证?”张希武哪里肯依,就想耍赖。
“哈哈,说到这凭证,本来我想这秦莲儿一介女流,哪里还得起这么多钱,就想着算蛋爷自己倒霉罢了,就不为难她还债了,所以也就没写下什么字据。可如今她就要成为你张大少爷的九姨太了,这就不同了,区区万两黄金对张少来说那还不是小事小桩么!怎么样,今天张少是想一次付清还是先立下字据?”
“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如今没有凭证怎能做数?”张希武辩道。
狗蛋冷笑一声:“怎么?徐将军难道不是人证么?张大公子这是拿不出钱还是在怀疑我和徐将军的人品呀?”
徐洪很配合地马上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表示他对张希武的不满。要说这徐洪在军中绝对是出了名的猛将,莫说是张希武不敢随便得罪了,就算是他的父亲张青也要忌惮三分。
听狗蛋胡乱扣帽子,张希武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徐将军的人品那自然是没话说的。”心下急转,虽说这事不知真假,可是万一是真的,闹起来可就不好收拾了。看这人信誓旦旦而且有人作证,也不似做伪。要说张家也算是江宁大户家境优越,但万两黄金也不是他张希武想拿就能拿出来的,这要是父亲张青知道他为了一个卖艺女子如此败家,还不得剥了他的皮!再者说,万两黄金足够他花天酒地很长时间了,替一个女人还债实在不太合算。
“啊,哈哈!这位兄弟,我刚才呢,只是跟秦姑娘开个玩笑,其实完全没有娶她做九姨太的意思。”张希武想通其中关节,急忙改了说词。
“什么?不会的!刚才我明明听见张大少要娶这秦莲儿做九姨太的,大家说是不是?”狗蛋转过去问周围的人。
围观的人素知张希武的霸道,哪敢答应狗蛋,倒是张家的其中一个家丁傻傻的点了点头。张希武一个巴掌甩过去,骂道:“你个笨蛋,胡乱点什么头?”
转过来又对狗蛋陪着笑脸说:“啊,这位兄弟,这都是误会,误会!那个,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失陪,失陪!”张希武说罢就要离开。
狗蛋一把拉住他,劝道:“哎,张大少,别走啊!你看这秦莲儿长得水水嫩嫩的,你就娶了她吧!要不然我这万两黄金可就没地方要去了!”
张希武哪里肯依,双手乱摇,推辞道:“啊,这个,不用了,我已经娶了八个了。”
“哎,既然已经娶了八个,也不在乎多娶一个啦!是不是?”狗蛋搂住他肩膀,不放他走。
边上家丁在一旁叫嚣道:“我家少爷说不娶就不娶,不需旁人来管!”
话音未落,狗蛋反手一巴掌甩出去,将那家丁打得倒飞出去撞烂了几张桌椅,嘴角流血,牙齿都落了几颗,一张脸立时又红又肿有如猪头。
“混帐,你这狗奴才乱叫什么!蛋爷正和你家主人说话,岂容你多嘴多舌!”狗蛋怒道。那家丁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跌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哪里还答得上话。
张希武多少有些见识,随手一巴掌就有这般威势,此人可不好惹。慑于狗蛋的威风,也不敢和他计较,前一刻还和自己好好说话,后一刻就动手打了家丁,翻脸比翻书还快。万一惹得他生气打了自己,那可有受的了。
“呵呵,张大少,你说是不是?反正已经娶了八个,也不在乎多娶一个,对不对?这样,张大少得了美人,秦莲儿有了依靠,我那万两黄金也有了着落,大家都开心了!啊哈哈!”狗蛋转眼又好言好语劝起张希武来,但是死活忘不了那黄金的事儿了。
“这,这个……”张希武急得直冒汗,娶他当然想娶了,但是多了黄金这事,他又不敢娶了。现在要想娶秦莲儿,就得背上万两黄金的债务,这肯定是不行的,让老爷子张青知道了那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可是不娶,好像又没有理由来推托,要是让眼前这个愣头青觉得自己敷衍他,想要赖帐不还,那他还不得动手打我?看着家丁被打得那个惨样,张希武身上一阵哆嗦。
“张大少这是怎么了?这水灵灵的姑娘没道理不娶的嘛!她不愿意也没关系,直接绑了去就是了。莫非张大少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狗蛋压低声音,靠近张希武的耳边,低声说道:“嗯,难道是张大少患了隐疾,不能人道?生怕娶她过了门反而守了活寡,连累了她?除此以外,我再想不出什么别的原因了。”
“胡说!——哦,是呀,是呀!兄弟真是聪明过人,善解人意!”张希武正急得团团转,不知找什么理由来搪塞狗蛋,现在狗蛋自己想出个理由来替他开脱,虽然听着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忙不迭地赞同了他的说法。
“哎呀,张大少能这样替别人着想,心地真是善良啊!实在是佩服!”狗蛋终于放开了张希武,转头就假装悄悄地跟徐洪说:“原来张大少得了怪病,已经不能人道了。”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旁边的人听个清楚。
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炸了窝,一阵哄笑。
“这……”张希武哪想到狗蛋转头就把话说了出来,又不好辩解,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我还有事,告辞了!”转头就要下楼,恨不能三步并作两步。
狗蛋在后面大叫:“张大少,等你治好了病,可一定要娶她呀!我可还指望着你帮她还那万两黄金呢!”
张希武走得更急,下楼时险些扭了脚。楼上众人见他狼狈而去,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