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暴走 玄武失控

地下溶洞里的俩人一前一后在曲折的河道里走了很久，没有人开口说话，双腿搅动河水的声音反射在洞穴四周形成回声，空荡荡的回响在安静中透着诡异的气氛里。走在前面的逸然突然停住了脚步，闪开身子示意后面的镜溟过来，谅他也不敢再反抗，镜溟举着火把走上前去。前方火光打不到的水洞深处，隐隐有一团绿色的磷光，镜溟了然一笑，带头走了过去。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逸然发现这水洞竟然越来越大起来，随着两人的步子绿光越来越近，他发现那团绿色居然还在缓慢的移动……活的？！不过反正情况也不能再糟糕了，现在只是死在内鬼和什么别的东西上的问题，想到这，逸然压下心中强烈的不安感，迈着已经被河水冻得疼到麻木的双腿跟了上去。绿光一闪，忽然不见了踪影，似乎是隐藏在什么东西后面了，镜溟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俘虏：“呆在这里不许离开，如果我出来的时候你不见了，你知道后果。”对方面无表情，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毫不担忧，镜溟心里暗自‘切’了一声，转身慢慢靠了过去。看着镜溟的身影渐渐远去，逸然丝毫没有感到轻松，火光一闪，也不见了踪迹，黑暗一下子笼罩了一切，他再也坚持不住跌坐在水中，抱着疼痛的伤腿，河水在行进中不知不觉已经漫过了膝盖，水流的声音却渐渐变小，无尽的黑暗中只有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陪伴着自己。镜溟走到绿光消失的地方一看，原来是地势突然下降，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这条暗河和从其他不知什么地方流过来的河水汇聚一处，水往低处走，他小心翼翼的滑到下面的河床上，发现这里居然形成了一个面积不小的地下湖泊，湖水不知道为什么显得黑漆漆的，火光照不清楚。环视了一周，他在角落里发现一个状似龟壳的巨大东西，看样子他的主人绝对不会比上次的旋龟小。就是这里没错了，镜溟深吸一口气，咬开自己的拇指，紫红色的鲜血悄无声息的滴落到湖水里。湖水深处渐渐又泛起了莹莹的绿色，一团说不清是什么的黑影迅速靠近，物体在水中游动的声音很快清晰起来，湖面被渐渐照的幽亮，水声哗啦，一头巨兽从中冒了出来。整体看来这是一头体为棕黑色，壳身漆黑的巨型乌龟，奇怪的是有一条布满墨绿色鳞片的大蛇缠绕龟身，蛇的身体一部分没入了龟壳里。镜溟心中无比的激动，在他面前的正是和白虎、朱雀同列四圣兽之一的——圣兽玄武。“你找我们有什么事，”蛇头移了过来，幽绿的双眼盯着镜溟，“毒歃小鬼？”镜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咽了下口水：“恩……我慕名而来，希望能和你们签下上古流传的契约。”“你个小毛孩子居然想作四圣兽的主人？”那蛇身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玩笑，“以为有了毒歃就了不起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所在的，给你答复之前你要先把这件事说清楚。”这回的声音低沉浑厚，似乎是出自那龟身之口。镜溟被那蛇身气得脸色发白，又不好翻脸，紧接着听到龟身发问，自己还是无法回答，心中暗自叫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是不是傻啊？听不懂人话？”蛇身张开了大口，几滴毒液溅到岩石上，冒出紫色的烟雾，生生烧出一个小坑。镜溟禁不住一哆嗦，后退一步。那龟身叹了口气：“阁下既然有意做我们的主人，却又不肯坦诚相待，那就恕我们不能从命了。”慢慢转过身，玄武庞大的身躯又一次没入水中，很快潜了下去。“等等！别走！”镜溟一下子慌了，要是这回不能完成任务……想起自己在主人面前发的毒誓，再想到朱雀惊人的恢复能力，最后想起暂时困住白虎的封灵符时间也有限，不行……绝对要成功……镜溟注视着重新变回一片漆黑的湖面，定定了神。对了，自己慌什么，软的不行就来就来硬的，幸好我早有准备，重新露出自信满满地微笑，镜溟转身，走到刚才下来的洞口处，足尖一踏跃了上去。火光没过多久又一次出现在刚才消失的地方，逸然的心沉了一下，玄镜溟举着火把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脸上得意的微笑令他看的想吐：“起来，有事做了。”逸然跟着镜溟一起来到玄武栖身的黑水湖，镜溟走到适才发现龟壳的地方，在内力的驱驰下使出浑身的力量把它推进湖里，龟壳先是沉了下去，然后又很快浮出了水面，镜溟翻身而上，稳稳跪坐在上面伸出一只手：“上来。”对方看都不看伸过来的手单腿发力，轻盈的落在他身后，身子摇晃了下，却没有倒下。“哼。”镜溟气的咬牙咬得咯嘣作响，你也就还能再嚣张这一次了。用备用的火把当做船桨，镜溟命令逸然按照他的指示把龟壳划到莫约湖中心的位置：“可以了。”对方停了手。镜溟缓缓站起身，俯视了逸然一会：“起来。”清澈透明的茶色眸子毫不退缩的迎了上去，带着轻蔑不羁的眼神逼视着碧绿的瞳眸，镜溟低低的笑出声来：“匕首拿来。”逸然缓缓举起自己一直握着短匕的左手。镜溟抬手一把夺过，利刃划伤了对方的手，血液顺着逸然被拽着的手腕流到镜溟手上，镜溟眯起了眼睛，已经有一丝寒意了呢……右手死死攥住对方的左手手腕，镜溟左手夹着刀柄轻轻的在他手腕处划了几个圈，手上稍稍用力刺破了皮肤，镜溟留神盯着对方的眼睛，居然没反应？呵呵……真有意思。手上一点一点加力，匕首慢慢深深地刺了进去，感觉到对方握紧了拳头，微微抿着薄唇，镜溟猛地发力，匕首直接贯穿了逸然的手腕，然后又被狠狠拔出，大量的鲜血肆意涌出，逸然白了脸色，忍不住皱起眉头，流淌在镜溟手上的血液温度越发降了下来。看样子是可以了呢……使劲把人往边上一拽，镜溟松开了手。“扑通”一声，逸然被扔进水里，手腕上的伤口在冷水的冲刷之下血流不止，他徒劳的挣扎了几下，身体的力量随着体温飞快的弃自己而去，眼看就要沉入水中，上面镜溟的话清晰地传入耳内：“我在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自己咬破了手指，”他抬手示意了一下，“你马上就可以和你和好搭档们团聚了。”捕捉到对方溢满了愤怒的眼神，镜溟保持着微笑看着他沉入水中。影沫……维珺……月如……不可饶恕……不可饶恕！！！比上次还要强烈的杀气暴涨，镜溟在近距离冲击之下忍不住跪在了龟壳上，抱住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身体，他眼看着湖水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冻结成冰……而且是血红色的坚冰……寻找的过程中，影沫一刻不停的召唤着白虎，不求他立刻出现，给自己一个回应也行，但是黑刃唐刀上只是一遍一遍的闪着紫色光芒，白虎一点回应都没有，他颓然的收刀回鞘：“玄朱，这是怎么回事？”玄朱偏头看了看刀上一遍一遍来回闪烁的光芒，答道：“是封灵符，专门用来封印我们存在的容器的，被它封印住，别说是主人自己，就连龙子来了，也束手无策。”“那就没有办法了？”影沫焦急的问，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弱小，没有了白虎自己就像是手无寸铁一般。“这要看白虎兄的运气和镜溟的修为，如果白虎兄运气好，镜溟修为不够，没能发挥出封灵符的完全力量，凭白虎兄媲美龙子的力量，是可以挣脱的。”虎子……但愿你运气好吧……影沫按了按胸口，那里钝钝的生疼，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寒歃？！”雀儿疑惑的叫出声。“寒歃？！”影沫一惊，“雀儿，你发现他了？”“不好……如果这道寒歃的气息是他的话……那……”雀儿犹疑着，飞行的速度也减慢了。“怎么了啊？”玄朱回头看妻子。“那……我们就别去了……”雀儿抬眼看玄朱。“为什么啊？”维珺叫起来，“逸然是我们的搭档，我们一路上生生死死过来的好兄弟！”“这道寒歃气息异常狂暴，周围的一切都会被他撕成碎片的……你们去了……恐怕不行。”雀儿惊魂未定的道。“我们要去，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在一起的，”影沫沉默了片刻，“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落单，镜溟已经是这样了，那我怎么能够放弃逸然？”“影沫，你要想清楚，这一去，是在拿维珺月如的性命在赌，不仅仅是你自己。”雀儿流火的眼睛紧盯着影沫。“不，我只赌我自己的命，我会保护好他们的。”影沫摇摇头。“我们才不用你保护！”维珺倔脾气上来了，“你现在没有了白虎相助，其实应该是我们两个保护你才是！玄朱，前进，我们必须在逸然变严重之前把他救回来！”“月如，你的意思呢？”雀儿担心的看自己背上的月如。“维珺是我相公，他说的就是我说的。”月如点点头。玄武巨大的黑色身影迅速从湖底游了上来，蛇身缠住逸然沉入水中的身体，墨绿色的鳞片被瞬间冻结！龟身开始拼命撞击已经被冻住的湖面，玄武本来是想考验镜溟的气度，没想到这个毒歃少年不仅心胸狭隘，而且现在看起来实在是残忍之极，居然不惜以人命要挟自己就范，圣兽玄武力大无比，三两下就把冰面撞裂开来，蛇身首先跃出水面把人放在冰面上，紧接着头顶被撞破的龟身也冒了出来，刚刚露出水面，变生不测——一只沾血的手死死按在了玄武头顶的伤口处。镜溟早就守在了一旁，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这一次古老的黑色文字又一次闪现在半空——以歃为契以血为饵以铁为媒生之以灵归之于竭玄武的怒吼震耳欲聋，远远传了出去，湖面的坚冰在圣兽狂暴失控的威压之下被震碎，又在寒歃极端酷寒的冷意中冻结，接着再被震碎，周而复始，黑色的古老文符仿佛也承受不住这两股威力，碎裂开来，镜溟如受重击吐出一大口黑血，玄武蛇身如狂风乱舞，逸然被狠狠抡到了半空中，撞上溶洞的岩石，接着坠向地面，所过之处全部被血红的坚冰冻结！龟身背上的龟甲突然全部立了起来，源源不断且毫无目标的向四面八方飞削而去！忽然一声愤怒的嘶吼撕裂了阴云密布的天空，飞行中的众人几乎都看得见大地的震动，玄朱和雀儿对视一眼再一次放慢了速度。“玄武！”影沫脑海里忽然爆出一声吼，是白虎，“小子，不好了，玄武发怒了！”“玄武？”影沫一惊之下叫出声来，“那……”“看来白虎兄已经能够跟影沫沟通了，”玄朱的声音依旧淡然，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坐立不安，“刚才是玄武愤怒的吼叫，似乎是有人要跟他强制结约，玄武狂暴起来了。”火红的翅膀拍了玄朱脑袋一下：“快想办法！”“没有办法，你看这些孩子像是要回头的样子么？”玄朱无奈的看了看妻子。“你们要是不想去，我们自己去，跑也要跑到地方。”维珺严肃了目光，“像影沫说的，我们一个都不能落单。”“现在是双重威胁，”雀儿感应到月如也是同样决心，不禁带了几分愠怒，“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告呢！玄武生性温和，但是越温和的人发起怒来就越可怕，还有那个寒歃发作的逸然小子，随便哪个都能要了你们的命。”“那玄武厉害，还是逸然厉害？”月如问道。“当然是玄武厉害，估计连那个小混蛋也性命难保了。”雀儿道。“那逸然就有危险，我们必须去救他。”月如坚定不移。“好吧，你们是我们的主人，你们说的话我们必须要听，我们绝对会想办法救出他来的。”玄朱在心里笑了笑，没办法，一群真性情的孩子啊……“就是前面了，”雀儿率先落地，“就在那个洞窟里，大家小心。”还没等玄朱落稳，影沫第一个跳了下去，向着洞里狂奔，渐渐地水深没过了膝盖，迎面飞过来一片东西，影沫的目光一瞬间凌厉起来，唐刀出鞘，刀光一闪，飞过来的东西就被劈成两半，他皱着眉头低头捡起来，竟是一片龟甲：“虎子，这是……”“这是玄武的龟甲，它现在暴怒，不会讲究情面，我劝你别进去，不然说你会被这些龟甲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白虎焦急的劝告着。“我得去找到他……”这是一种执着，对于影沫来讲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执着。“我现在没法出来，不能保护你，你打不过那个功力暴涨十倍的小混蛋的！”“没有你，还有血歃！”摘下手套，咬破手指，在刀身上一划，顿时腾起无数白气，看来这溶洞里也曾死过不少人，影沫唐刀一挥，无数阴灵从水潭里腾起，环着影沫流连不去。又一片龟甲飞来，影沫带血的手指凭空一勾，无数阴灵挡在面前，来势汹汹的龟甲在抹杀了大半阴灵之后去势锐减落在影沫身前，他回头问跟进来的雀儿，“逸然在哪？”“你真的……”“少废话！”打断雀儿的劝说，影沫此时的表情有些狰狞，“你早告诉我一刻钟，我们两个都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多一成！”“好……在那边……”雀儿伸翅膀指向一个角落。“多谢。”“他还知道道谢……”雀儿不可思议的看着影沫焦灼的背影，“我以为他急昏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呢。”“小鸟，雀儿，我们帮影沫牵制住玄武和玄镜溟，让影沫安心的带逸然回来！”维珺拍拍玄朱的大翅膀。“好的！”玄武似乎察觉了洞口进来了别人，龟甲的攻势顿时犀利起来，雀儿深吸一口气，嘴一张，熊熊的烈火就如同白昼一般映亮了整个溶洞，飞过来的龟甲全部焚烧成灰，纷纷扬扬的下落。借着火光，影沫看到一片结冰的水面，他伸唐刀过去敲了敲，寒冰之坚，比起自己家乡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这冰里一丝丝的混着鲜血，正好像是鲜血凝结，影沫心头顿时一紧，顺着血冰一路找过去，他看见血冰尽头一袭湖蓝的影子，影沫脸上表情一松，长出一口气，上前去俯身去查看那人情况：“逸然？逸然？还好么？”对方抬头，一双冰冻一般的茶色眸子让影沫顿时紧绷了神经，这个人，不是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