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继宗认认真真地听完后,认认真真地下定论。“当然……不是。我觉得他的反应很正常。”
什么?阮若弱几乎没跳起来,“你到底是哪边的?你帮谁呀?”
“我是帮理不帮亲,你和玉连城单独相处确实没干什么,但被李略看到他也确实会不舒服。其实孤男寡女单处,就是一种爱情的瓜田李下,人家怎么能不心生嫌隙?你换个立场想一想,如果是你发现李略和别的女人——比如那个会弹琴的古代MM单独坐在车厢里窃窃私语,你会舒服吗?虽然李略对她没意思,但你很清楚她对李略可是有意思的很。你愿意让她有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李略吗?”
阮若弱被他一问再问,问得一时无话可说,半响才做旷达状,“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的话,我无所谓。”
“话不要说得那么轻巧,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你可以无所谓,发生在自己身上你就未必可以若无其事了。说不定你的反应会比李略更糟。”
阮若弱侧着头想一想,还是断然否决。“我不会像他那样没风度,我是二十一世纪里有学识有修养有能力的职业女性,对于男女间的正常交往,我会以正确的态度去理解认同。”
“是吗?”姚继宗笑得坏坏的,眼睛从一旁的栏杆上瞄下去,正好看到下面街道上停住的一辆马车。“那你瞧瞧下面那辆马车里坐的谁?”
阮若弱被他一说,扭头朝楼下的街道看去。俨然是李略的马车停在对面,他刚下了车,此时有另一个女子从马车里出来。一身绿罗衫,眉目如画,仿佛新荷出水,竟是卢家千金卢幽素。他们怎么会同坐一辆马车里出来?阮若弱顿时愕住了。
李略和卢幽素双双下车后,又双双进了马车前的一间铺子。姚继宗看着铺子的名字念道:“凝、香、堂。哦,原来这就是那家长安城里最著名的胭脂水粉铺子。李略居然带着这位MM来买胭脂水粉,不得了,看来不是一般关系哦。阮若弱呀阮若弱,你要大意失荆州了。你不把李略当一回事,有人可宝贝的紧,要乘虚而入呢。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个前浪不要死在沙滩上。”姚继宗挪揄她。
阮若弱心里,此刻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一直以来,她习惯了李略对她情有独钟,现在看到,他竟和别的女子——一个对他钟情的女子同出同入,虽然并无半点逾矩的行为落在她眼中,可心里……却如堵了一块石头般闷得紧。此刻方能明白李略那句话:你们这样在一起,能和一般的相处相提并论吗?我看见了心里能舒服吗?
确实不舒服,不舒服到了极点。可恨刚才又夸了海口,此时一口闷气又无处发泄,只能愤愤地一抬手,把满满一杯酒灌下肚去了。一杯不够冲消心中块垒,再来第二杯第三杯……这一刻,阮若弱突然明白了,她原来是这样在乎李略,这么担心会失去他。而李略的心情,必是和她如出一辙。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或使离爱者,无忧亦无怖。唯有全身心地投入了一段爱情,才会有这样的忧怖——恐惧会失去的忧怖。
姚继宗冷眼看她借酒浇愁,并不相劝,只是笑道:“你这是喝酒呢,还是喝醋呢?”
阮若弱灌了几杯酒下肚,越发按捺不住了。探头看了半天,铺子里的两个人迟迟不出来,心里那个别扭劲。一时酒性顿起,举起手里的酒杯就要朝楼下的马车砸去。姚继宗眼疾手快一把挡住她,笑道:“你干什么?你的杯子怎么能乱扔呢?万一砸到了小朋友怎么办?即使没砸到,砸到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呀!”
阮若弱快要被他怄死了,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朝着他撒撒气。楼下铺子里的两个人出来了,卢幽素边走边把手里拿着的一个胭脂匣子递给李略看,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见李略含笑点头。阮若弱顿时一肚子的酒都成酸醋,一阵阵往上涌。
姚继宗还要取笑她:“感觉你全身都在往外冒酸气,李略还没酸死,别先把你给酸死了。”
卢幽素许是太过专注于和李略说话了,下铺子前的台阶时,脚下一个落空,整个人跌下去,一旁的李略本能地去扶。那一瞬两个人挨得极近,她整个身子都偎在李略怀中时,螓首微微一扭时,菱唇竟在李略的耳畔柔柔一擦,是一个无心又潦草的吻。李略顿时僵住,而卢幽素刹那绯红了一张俏脸。
这一幕,看得楼上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阮若弱整个人都跳起来了,有一种属于自己的宝藏被人盗了的感觉。是她的李略,岂容他人染指?一把抄起桌上的酒壶就要朝下砸,姚继宗见势不妙,猛拦她。“镇定镇定,你是二十一世纪里有学识有修养有能力的职业女性,你应该要有风度……”
“让风度去死。”阮若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情场如战场,讲什么风度修养,这会她只想泼醋。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姚继宗,她把手里的酒壶,朝着那即将上车的两人面前砸去。叭地一声脆响,青石地面上溅开一地瓷碴,惊动半街人。
首当其冲的两个人更是大吃一惊,卢幽素惊得后退一步,又跌入身后李略的怀中。而李略却忙不迭地推开她,因为他已经抬头看见对面二楼的酒肆中,气呼呼瞪着他们的阮若弱。
阮若弱那几杯酒的后劲被醋意一激,全都涌上来了。一手叉腰,一手遥遥指着李略怒气冲冲地道:“李略,你好哇,你居然……”话说到一半不说了,一把揪过一旁的姚继宗,在他脸颊上重重地亲一下。你让别的女人亲,我就亲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