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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觉醒来发现有些落枕,脖子有些疼,再加上头也疼,躺在床上真不想动。

手机有条未读信息,是李婷发过来的:“起床了吗?懒鬼。”

或许是因为身体太过难受,居然没有心情去想三想四,很麻利的回复她:“还没起床呢,昨天喝酒喝多了,头疼。”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电话响起,号码蛮熟,想了好久才记起是李婷宿舍的电话。

“喂。”我嗓子有些发干,差点没发出声。

良久,电话那头才传来李婷的声音:“嗯,是我。”

“怎么了?”

“你不舒服?”

“脖子疼头也疼,不想动弹。”

“不是感冒了吧。”

“这种天哪会感冒。”

“哦,也是。”

又是一阵沉默。

“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你说头疼,突然就想到给你打电话了。”

“谢谢关心。”

“没什么,老同学了嘛。”

“我在睡会儿,睡醒了发信息给你。”

“嗯。”

然后电话挂掉了。其实自从听到她说想给我打电话开始,我就有些不淡定了,真不知道我是怎么能够保持一个冷静的语调跟她说完剩下的话。我很努力的克制自己,让她知道我现在只是把她当一个朋友看,不再像以前那样把她捧到手心里一直宠着她,粘着她。她应该也会有所觉察,但言语之间总感觉有一些说不出的落寞,不然也不会尴尬那么多次。或许她虽然觉得自己那时候只是把我当作失意下感情的一种宣泄,但在宣泄的同时也注入了感情在里面,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我们都是多傻的孩子,就像我也一直说服自己当时也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其实心底里不得不承认我其实也是很认真的在对待她。或许只有这样,我们才会觉得自己在感情上面没有吃亏。

继续睡觉,直至小力喊我起床吃中饭。跟小力开了个玩笑打赌说今天一定能再见到居丽,可是结果以特别失落告终。

下午的义捐活动现场气氛还算不错,很多同学在之前看到我们的宣传海报后已经准备充足了自己平时穿不着的衣物之类,看到桌子摆好,立马排着长队送了过来。我们忙了个不亦乐乎,一顿忙活直到下午四点多。

跟何老大聊着天准备收工的时候,小力神秘兮兮的跟我说:“刚才好像看到居丽过来咨询了,说不定等下她能过来。”

何老大问我:“居丽是谁?”我赶紧解释说:“一个女生。”

“我当然知道是女生,跟你什么关系啊?”

小力估计当时脑抽了,立马来了句:“梦中情人。”这让小力在我心目中以沉稳著称的光辉形象瞬间崩塌。

周瑶颇为意外:“你还有梦中情人?太不可思议了。我的梦中情人,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话还没说完,我看到小力一脸的窘相,何老大拽了拽周瑶。周瑶还想再说些什么,我才注意到桌子前面站了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居丽。我的妈呀,刚才那些话不知道她听到没有?

她看到我,颇为惊讶:“是你?”

“是我,嘿嘿,我是青协的,没想到吧。”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我穿不着的一些衣服,希望能有些帮助。”看见她手上大包小包,小力给我使个眼色,我才赶紧帮她把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居丽在登记本上写着什么,我在把衣服打包的时候无意发现大一刚见她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也在,包括体育课上看到她穿的那件裙子。

“这些也一起捐了?”

居丽回头看看我:“怎么了?这些用不到么。”

“没有,随便问问。”我把她捐过来的衣服全部打包放好,走到居丽跟前,拿出一张志愿者证递给她:“谢谢你的爱心,你将有权利直接加入到我们志愿者协会来,并且可以参加各种爱心活动。”

她接过证件,在阳光的映衬下,有些脸红,更增添了一份可爱。我有种想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可是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也就把这个无耻的想法扼杀掉。

“我过完暑假就要搬到本部去了,这可能不一定能用得到了。”

晴空霹雳,小力抛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都要忘记居丽的学院历届到了大三是要搬到本部去上课,而我们学院则要坚守新校区四年包括研究生三年。如果这样,岂不是刚跟居丽有一些略好的苗头,就要分隔两地再也见不到了么?继而觉得特别沮丧,老天爷实在太爱作弄人。

“怎么了?”距离看到我挂满失望的表情,似有所感。

“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我连忙解释,总不能直截了当告诉她,舍不得她去本部,怕没机会再见面,并且有进一步发展么?

“同学,这证件到了本部一样可以用的。我们协会是整个南京地区各大高校联合创办的,经常一起合作搞活动,你到了本部参加跟其他院校合办的活动机会更多。”何老不知是否为了解脱我的尴尬,跟居丽解释着。

“那就好,谢谢你,我先走了。”居丽跟何老大打了个再见的手势,然后望向我:“我走了,再见。”接着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何老大拍拍我的肩膀,像我哥们儿经常拍我一样:“这女生确实不错,可惜呀,距离她去本部没多少时间了。你跟她很熟吗?如果不熟,也不可能贸然过去找她了,没什么好借口坐那么远的车过去啊。”

“是呀,估计没戏了。”周瑶也叹了一口气。

我们新校区和本部之间的距离,等同横跨整个城市,而两个校区之间的校车一天也没几班,并且收费也不便宜。但由于人多,经常等好几班才能上车。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没什么,继续工作。”

何老大出乎意外温柔的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我和周瑶带着几个人收拾就行了。”我也没有推辞,跟小力到食堂随便吃了些东西,回到宿舍。

小力一路都很沉默,没怎么说话,直至进了宿舍才咬了咬牙说:“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你也说过,不管什么结果都能接受。”

“似乎这也不算什么坏结果嘛。至少还有一段时间,我的目标就是在这段时间内,跟她混熟了不行么?”

“别嘴硬了,你道行太浅了,你知道你不行的,剩下的这些时间里,你连她现在是不是单身都不一定搞得清楚。”

“你瞧不起我是么?”我有些声嘶力竭。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要冷静,你跟我大喊大叫什么用也没有。”

小力说的很对,我很没用,碰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我只会认命的找个方式发泄出来,从来没想过怎样去解决它。

“虽然平时我不怎么支持你打游戏,不过你现在确实只能打打游戏放松放松。去网吧吧,他们几个还没回来宿舍,刚才我看过了。”说完这话,小力默默的走了。我坐在椅子上,没了思路,隐隐觉得小力提供的方法很可行,从书架上再次拿起上网卡,奔向网吧。

前台的小姑娘看到我一脸的晦气样,也没好意思开玩笑,话也没多说。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大马他们,径自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玩起魔兽争霸对战。

或许心情不好真的影响发挥,连着输了一个晚上,气的差点把键盘摔在地上。不过想想这键盘是网吧的财产,损坏了还要赔偿,实在太不划算。

匆忙下机后,肚子里一阵咕咕咕,居然又饿了,漫无目的的走向后街。

昏暗的路灯下,小贩们卖力的吆喝着自己的拿手小吃,内容多种多样。看到眼前几个摊位的麻辣烫烧烤一类没什么胃口,径自走到以前经常去吃的肉夹馍摊档。

这个摊档位置不错,处于丁字路口的交界处,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生意忙个不停。老板娘一家是西安郊区人,手艺相当好,而且还懂得怎么迎合学生的喜好。看到女生就知道要多方瘦肉和香菜,看到男生就知道多放肥肉肉皮和辣椒。像我这种抠门的吃货,只能无奈的剁几块煮得稀烂的香干,再多浇两勺肉汁。

老板娘正全神贯注的双刀齐剁,将瘦肉剁的稀巴烂,然后从烤炉里拿出几个馍,放在最顶层晾起来。过了一会儿,拿其中一个,左手摁住一边,右手拿刀轻轻划开一道口子,然后将肉糜使劲往里塞。

“够啦,阿姨。”一个女生慌忙说道。

阿姨爽朗的笑了几声,停止了动作,把馍包起来,然后递给她。那个女生说了声谢谢,然后从人群中挤出去,消失不见。

老板娘拿起另一个馍,继续专心致志的做活。那神情专注度,似乎实在做一件艺术品,但艺术品只能看,肉夹馍却能吃。想到这一点,我竟然差点乐出来,刚才的一些郁闷一扫而空,兴致勃勃的看老板娘大展手脚。

过了一会儿,终于轮到我了。

“三个素的,不放香菜,嘿嘿,放两块肉皮哈。”

老板娘抬头看到是我,咧开嘴乐了:“好久没来了,最近是不是功课忙啊?”手里的活可没有闲下,似乎那些已然成了机械化操作,不用经过大脑的指令。

“还好啦,最近有点懒,很少出来。”自从第一次在这个摊吃东西,老板娘就经常问我的学习情况,我总是厚着脸皮说还可以还可以,从来不会说自己是一只流连网吧的大网虫。不知道是否出于一种虚荣心,在很多人面前,我都不希望他们把我当成一只大网虫看待,不过想想自己,似乎课余除了打打游戏,别的好像也确实也没有了。

“快期末考试了吧?好好复习哦,那样回家过个夏天才舒服。”

“嗯,必须的。”

摊位旁边是一间奶茶店,店面很小但是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女生占大多数。瞟了一眼,迷离的灯光下,似乎店里全是美女。称呼这里为后街,只是一个通俗叫法,其实这里有两条街,很窄的两条。从吃晚饭开始,这两条街上就川流不息,有出来聚餐的,有来买小吃的,有来买饮料的,也有来买生活用品的。大概九点到十点的样子最热闹,因为这时候吃饭的差不多也进行完毕该回宿舍了,上晚自习的这时候也差不多饿了该出来吃夜宵了。偶尔经过一群满身酒气说着胡话的酒鬼很正常,再经过一群戴着厚厚的眼镜背着书包一看就是爱学习爱劳动的五好青年也很正常。来来往往的人群,情侣占了很大比重,时不时走过一对。有的女生挽着的是高大威猛的帅哥,也有女生挽着的是矮小猥琐的丑男。我既不高大威猛,又不够矮小猥琐,怪不得没有女生挽着我了。当然攀着肩走过的好基友也很多,拉拉倒还没看到。之前有个女生信誓旦旦跟我说:“后街绝对有拉拉,尺度大到不敢想像。”在脑海里做拉拉的女生一定是身材高挑性感火辣,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后每次来后街都会集中全部精神搜索周边地区,包括各个角落,未果。或许一直没有这个命遇到吧!

“先吃着。”老板娘递给我一个让我先填一下饥饿的肚子。

我很感激老板娘的这个举止,她总是习惯性的做好一个先让我吃着,吃完一个的时候另一个也做好了。她一边做,我一边吃,等同于给她打活广告了。我对这种事情不抵触,毕竟这东西刚做好的时候味道最醇香,过一会儿味道就没有那么诱人了。至于当街大快朵颐是否有损我的形象,我从来不理会,某以为狼吞虎咽是是对食物最大的尊重,也是吃东西时候最大的风度。

吃着吃着,忽然萌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毕业后,我会怀念这里的生活么?不能再跟那群哥们儿来这里海吃海喝,甚至连见到他们都成为奢侈,我会以怎样的方式来回忆?何况这么多好吃的小吃,以肉夹馍为例,若不到亲身到西安,能吃到这么好吃这么正宗的肉夹馍嘛!心底不禁升起一些伤感。转而一想,现在才大二下学期,距离大四毕业还两年呢,想那么长远干吗?或许是太享受现在这么安逸的生活了,不想那么快过完吧。从大一入学到现在是两年,眨巴眨巴眼还没感觉就过来了。剩下的两年,估计再眨巴眨巴眼就又过去了。站在大声四年生活的中点颇为尴尬,既想去努力珍惜剩下的日子又觉得似乎距离结束还相当遥远。

“你干什么!想打架是不?”靠近学校的那条短街上,传来几声咆哮,将我从思绪中解脱出来。

唉,这些喝醉了后耍酒疯的家伙们,就不知道收敛收敛么?貌似我最近两天也小酒不断颇有醉生梦死的感觉,忙心里默默忏悔了下。我懒得像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一样过去围观,继续吃着我的夹馍。

“你们这些孩子啊,真是年轻爱冲动,肯定又是喝酒喝多了。”老板娘边剁豆腐干边嘀咕着。

“鬼知道,反正不关我事,懒得去理。”我一副不屑的态度。

第三个夹馍做好的时候,我已经搞定了两个。提着剩下的那个夹馍,跟老板娘道声谢,挤进人群,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将本来就很窄的一条街愣是截断了。看来热闹不小啊,居然吸引了这么多人。庆幸这几天喝完酒后没有造成围观,不然肯定出丑出大了。我站在人群外研究了一下方位地形,瞅准人群最薄弱的地方准备突围出去。

冷不丁人群里挤出一个人,把我撞了个满怀。我那个还没吃的夹馍,一下给撞飞了。一股无名业火窜上胸口,刚想发火才留意到撞进我怀里的这个家伙个子不高。定睛一看,吓我一跳,钻我怀里的怎么是个女生。她连声说着对不起,然后边打电话,边离开嘈杂的人群。隐隐约约听到她在电话里说:“对对,是,快来,不得了了,辅导员,你就快出来吧,这两个家伙酒喝的真有点高……”灯光太过昏暗,没看清长相,但身材大体看出一个轮廓,还不错。

居然给辅导员打电话,这女生肯定是大一的。大学里没有班主任,只有辅导员这种不知算什么职位的编制。像我们辅导员管理如此严格到每天都准时查寝室的还真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大部分辅导员都是开学开完会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了。况且喝醉酒发酒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就算闲的无聊,会来管吗?况且辅导员都是大四毕业才能当上,都在谈婚论嫁的年纪,别打扰人家为了人生大事奋斗嘛。

想起我们大一到现在的这个如铁血执政者般严厉到变态的辅导员,竟然有些汗毛直竖。作为新校区,位置处在荒郊野外很正常。光秃秃的校园,零零散散的校外配套设施。学校外免除了网吧就是小饭店,在这种寒酸的条件下,业余活动自然就是围绕这两个地方进行。我们那辅导员,为了把我们的兴趣爱好导向正途,愣是在大一入学后要求我们每天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到教室早读,并且还伴有签到。晚上十一点熄灯前必须清点人数,发现谁缺勤就扣分,扣到一定程度记过。偶尔夜里想在网吧通个宵,必须得先回宿舍来等待辅导员查房结束,然后才能坐电梯到二楼跑到窗台偷偷顺着一楼窗户的栅栏爬下去,现在想来那时候真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网吧通宵啊,代价何其大。大二下学期开始,她的管理才略微松懈下来,或许是终于找到人生的伴侣,为了她的终身去拼搏了。至于是不是这样,反正我信了。小力恍然大悟:“怪不得夏天的时候她那么爱好只身一人闯男生宿舍啊!”

看到那个女生丝毫没有注意到把我肉夹馍撞飞在地上,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自己走过去把它捡起来。幸亏有包装袋紧紧的裹着,不然就不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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