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博士小心翼翼地打开最后一个盒子,当盖子揭开到一半的时候,却又突然用力的把它给盖上,脸上写满了犹豫。
“这个还是太危险,我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交给你。”
蒙博士这样一说,倒引起了路尔好奇心的强烈反响。虽然路尔觉得,如果这盒东西是会为自己制造险情危机带来无穷麻烦的东西,给不给自己,自己都是补肾药劲的。反正就算真的交给了自己,路尔也不愿意去为自己营造麻烦。但是如果只是看上那么一眼的话,似乎总是要比一无所知要来的好点。
华一渡则是仍旧坐在远处的角落,饶有趣味地观看着眼前的事情,仿佛全然与他无关。
“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
“若是使用不恰当的话,轻则会受伤致残,重则可以取人性命。”
“那看一下就好,用不用倒无甚要紧。”
“也是,看看倒也无妨。”
蒙博士便将盖子给揭了开来。
路尔看了一眼盒子中的东西,那是一颗红色的小药丸。除此以外,盒子里面找不到其它的异常之处。
路尔对那颗红色药丸倒是不以为意,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转移到蒙博士身上。毕竟药丸的造型并不存在着多少观赏的价值,它的价值是在于它能发挥什么样的用途。
“孩子你学会了催眠术了没有?”
“还没能实质性地掌握使用。”
华一渡有给路尔说到过催眠术这一个异能术,也教了路尔一些关于催眠术的入门知识和技巧。但是华一渡个人却认为路尔当前并不需要掌握这一门异能术,便没有给路尔传授更深入的技巧。
“那你知道,催眠术是异能世界里的禁忌之术吗?”
路尔点了点头。
催眠术这词听起来并不神秘,就算是在普通的世界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这小小技巧能办到的事情却太过恐怖,它能将其他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而一旦人类的欲望盖过了理性,会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是难以想象的,就算说会引发一次世界大战,也不为过也。
“在常人的世界里,催眠术能造成的影响力已经很大。它能在他人的精神深处下达心理暗示,让他人去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借刀杀人。而当这一技巧通过异能术被强化了之后,会被人利用来达成什么样的邪恶目的,我们根本无从想象。所以在异能世界里,异能者是不能随便使用催眠术的。要是天正组察觉到有异能者利用催眠术来达成不正当的目的,他们会将那个异能者逮捕,并且给予处分,严厉的处分。
“外面世界的人并不知道,在第二次世界大战里面最恐怖的那个男人,阿道夫·希特勒其实也是一个异能者,并且是一个催眠术方面的专家。而当年的ESPSA组织并没有世界性的影响力,他们没有察觉到希特勒这个异能者的存在,这便让他控制一整个民族,鼓动战争,让自己的欲望泛滥,淹没了整个世界。造成了无数的生命在那场浩劫当中被摧毁的惨烈后果。所以催眠术的不正当使用,是有可能给整个世界带来灾难的。”
蒙博士的这番话,不可能不对路尔的心灵产生了震撼。虽然路尔是出生在一个相对和平的年代,但是他对那段历史也有着一定的认识。而使路尔更为惊讶的是,当年的魔王竟然是一个跟自己相同的异能者。路尔所知悉的原来的世界,又更进一步的崩坏了。路尔觉得,自己在为自己构造着一个异能世界的同时,也在一点点的摧毁着原本的世界。他感到自己与正常的人类,已经离得越来越远了。
“这颗红色的药丸就是增强催眠的能力的?”
“增加能力的效果,在服下第一种药丸之后就可以办到,这颗是更加彻底的药丸。在服下之后,它能让人的大脑在一瞬间发出强大的脑电波,并让敌对目标失去意识,从而直接获得对他人身体的控制权,是一种绝对的催眠。”
“那有没有可以用于应对的方法?”
“拥有强大的精神力,是抵抗外界脑电波侵入大脑的手段,但是这个强大的界限,我并没有测试出来。此外,让控制者主动解除控制也行,那样对方就会昏迷一段日子,但严重点的话……”
“会怎么样?”
“会永久性的失去意识,也就是成为植物人。”
这个严重后果让路尔大为惊讶,本以为就算控制了别人的身体意识,只要自己单方面解除掉控制权就行,就像剪断缠在木偶手脚上的线一样。但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会真的落得跟木偶一样的后果,没有了灵魂,只能独自坐在那里,成为被时光遗弃的孤儿。
路尔觉得,就算蒙博士真的把这颗药丸给了自己,自己也肯定不会使用。没有人有权利去剥夺他人的思想。
“就是这样,你还想要这颗药丸吗?”
路尔摇了摇头。
“的确,当初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制造出这样的药丸。即便是无意中制成的,我亦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一直留到现在都没有销毁它。这让我觉得自己并非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而是一个以屠杀为己任的刽子手。”
“药丸本身是没有对错的,蒙博士。”
听了路尔这句话,蒙博士恍惚了一下。
“孩子,你说的没错。之前那两种药丸,你就拿走吧,要应对木道馆的话,应该足够了。这个红色的,我就放回原处了。我留着当是给自己的一个警示,提醒自己以后的制药方向。”
蒙博士把装红色药丸的盒子给盖上,拿回到房间里。
路尔有打开了黄色药丸的盒子看了看,而始终不敢打开第一个盒子。他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自己会把那个令人颤抖东西放进口中。路尔觉得自己宁可是把那个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怪脸老头给整个吞下去。
蒙博士不知道在哪里神奇的翻找出一些食粮,尽了一下地主之谊。虽然说吃的东西比较的简便,但蒙博士的手艺却是相当的不错。
晚饭过后,蒙博士拿出一张毯子铺在地上让路尔师徒两人就寝。华一渡不多想也不多说,趴在上面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没有了城市那种将夜空映红的霓虹灯光,屋内漆黑一片。而神农架的原始森林里相对湿润的空气,让眼睛不会感觉到有太大的干涩感,似乎睁开眼睛也能睡着。但是若然不是无心睡眠的人,谁会去尝试睁着眼睛睡觉的滋味。
虽然在这天里,路尔着实是走了艰苦的一程,但是现在却没有一丝的睡意。
想到ESPL的资格考试近在眼前,路尔心里的感觉是相当的复杂。参加ESPL的考试,然后加入到ESPSA组织中去,这就是他目前唯一的目标,似乎根本就没有需要去过多思量的地方。但是路尔心里却泛起一阵阵的不确定感。似乎人生还有很多的选择,但他却发现不到,这些选择到底在何地。
躺在地毯上辗转反侧都睡不着,而在外界条件还不错的情况之下,这似乎是犯罪。木屋外面是虫子们有规律的叫声,而屋子里,蒙博士和华一渡都没有鼾声,只是安静地睡着。
路尔觉得在这里没有枕头是睡不着的一个原因,在家里的时候,路尔是习惯枕比较高的枕头的。而第二个原因,则是现在时间大概才是晚上十点左右,这对自小就在都市里成长,习惯了夜夜笙歌的生活的人来说,在这个时间段进入梦乡是难以想象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路尔在思考人类到底是怎样才能睡着这个问题,当这个问题出现在脑海的时候,人就离睡眠越来越远了。
而睡不着的这段时间却是过得人所不愿的缓慢,路尔觉得躺下来已经很久了,但理性却告诉自己,实际流逝过的时间,大概还没有初中时候的一节课四十分钟那么长。哦,初中时候的一节课,应该是五十分钟才对。
在尝试了所有能摆出的姿势无果之后,路尔走到了木屋外,或许呼吸一下夜间清凉的空气,会对睡眠有所帮助。
但这股悬挂在心头的忧虑感到底要如何去消除?
谈不上消除,因为连具体是什么都难以名之,对策一说又从何说起。
这晚的月亮是半月,大概是初六初七,或者是廿二廿三这些日期。通过观察月亮的圆缺来判定农历日期,路尔自小就会,远在很小很小的那时候,外婆就把这个方法教给了路尔,但那时候的路尔并没有领会这个办法。然后在往后的生活当中,便再没有人提起过这个方法,但是路尔却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它的要诀。说不清是在哪一天领悟到的,但你却再也不会将它忘记。
就在这天,路尔才第一次明白到自己学会了这个办法,因为今天是第一次用到。
人若然不去尝试,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办到多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这晚的月色很亮,在门前的小木桥上,能清晰的看到月光铺洒下的轨迹。或者月光年年月月都是如今晚这般闪耀着银光,只是我们被太多的身外之物夺去了视线。
路尔在木屋外面站了相当长的时间,渐渐的连虫叫声都静了下来。此时,路尔能清楚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连每次的心跳都如此真切地感觉到。
“睡不着?”
“蒙博士。”路尔回过头,看见蒙博士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在担心着什么?”
“没有,但是就是什么都没有去担心这一点让我难以入睡,人总是应该有着一些事物要去为它忧心顾虑才是真实的人,但我心里却没有对任何东西有着丝毫的牵挂,这让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一段时光,似乎无所畏惧,却又什么都办不到。但后来当我真正的达成了自己的一个目的之后,这种感觉就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那之后,我对这个世界的畏惧就越来越多,但是却越来越安心。因为我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自己畏惧的东西。”
“我想我以后应该也会像蒙博士一样,对世界的认识越多,认识到自己的无知之处也就更多,但在那时候我最起码的,是认识到了真实的自己。我想,我现在的心情也是应有的经历,因为我认知到的世界,实在是太少。”
蒙博士定睛看了路尔一会,他觉得这个少年,比自己所想的要成熟不少。
“孩子,你想要加入ESPSA的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