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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向左向右

今天是多少号,小天早已经不知道了。现在的他整日在逃避,终于,这一回,他做了胆小鬼。面对自己的妈妈,他没法不逃避。他是怕的,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放下过去好好生活,现在妈妈回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也想像普通家庭那样去对待自己的妈妈,去爱,去温暖,他是那么那么想,想到每天晚上变成黑暗的爵士。可是啊,他却不能。

你到底在恨什么,为什么要连带着我也开始恨你,恨了你这么多年,我还应该继续吗,这样很好吗?这样不好,真的。你能感受到吗,妈妈?小天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说。

清晨,还在睡梦中的小天闻到了一阵粥香,突然变成小孩子的模样,他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连鞋也来不急就向厨房跑去。到了厨房步子却慢下来,一步一步,静悄悄的,小小的脑袋歪着,想要去看看那个在厨房忙着的女人的安详幸福的面容。女人的头发绑了一个低马尾,却有几缕散落下来,手一直没有停下,和每一位妈妈一样,在为儿子做着爱心早餐,眉眼间是满满的幸福。小天跑到她的后面,短短的手臂却正好保住了她纤细的小蛮腰。

“妈妈!”小天叫的是满满的幸福,笑脸埋在她的腰部,鼻子使劲地嗅着独属妈妈的味道。

女人像是早已知道似地,“你怎么又这么快起来了,不是跟你说小孩子要多睡会吗,小心长不高啊。”她有些宠溺的埋怨道,脸上却是淡淡的笑容。

“妈妈,你的粥太香了嘛,馋的我还在梦中就饿了,不信你听,现在肚子还在呱呱叫呢。”小天有些撒娇的味道。

“瞧你,小馋猫,你是男孩子哦,不可以撒娇啊,不然以后你怎么保护妈妈呢?”她放下手中的活,手用毛巾擦了擦,然后摸摸小天的脑门,随后转身向冰箱走去,小天就那样被丢在了一边。

“妈妈妈妈,你让我先撒点娇嘛,就两天好不好,两天之后我就会长大啦,长得比外面的人都大、都强壮,然后就可以保护妈妈了啊···”小天见她走到那边去了,连忙跑上去又抱着她,语气高昂,好像两天之后就真的会变成电视里面的巨人,眼里燃着向往。

和同龄小孩子相比,小天真的比一般小孩成熟许多。妈妈一直一个人带着他,他每次只要一问爸爸,妈妈就会满脸幸福的告诉他,“爸爸等你长到九岁就回来啦,到时候你就和别人一样,有爸爸妈妈了,开心吧,我们的小天只要再等两年就好啦。”说完后,总是会亲亲小天的脸颊,仿佛小天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小天扬起圆圆的小脸问妈妈,“为什么好要等两年啊,爸爸现在来不好吗,那我现在就有爸爸了啊。”

这时候妈妈总是不会回答的,只是带着安详幸福的笑容,眼神穿越好远,定定的看着远方。

可是一转眼见,眼前的妈妈变了样,不再是那个疼爱他的妈妈,变成了看到他就走的人。小天总是哭着追上去,可她再也不像以前在厨房时会摸着小天的头告诉他“男孩子要坚强”的样子。眼前的妈妈一脸厌恶的推开单薄的小天,眼神中带着恨意,“找你的爸爸去,我不是你的妈妈了。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说完便带着一股绝然之意离去。

小天跌坐在地上,路上有些小石头挺得他屁股疼,心却更痛。他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妈妈突然从学校把他接走,带到一个男人面前,“这是他的儿子,你带走,叫他以后永远别来找我。”男人欲言又止。他哭着哭着的不死心的追赶上去,可是前面的妈妈却像是在飞,无论怎么他也追不上,最后到了一片黑暗的无人之地。这片浑浊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哭着喊着,“妈妈妈妈······”

小天一下子吓醒,然后发现这又是个梦,反反复复的做了十几年的梦。

摸摸自己脑门上的汗水,光脚走到客厅准备找点水喝,却没想到真的有粥香从厨房传来,闻到似曾熟悉的味道,小天心下了然。他没有再理会,转身走回卧室。

回到卧室的小天,一下子颓然起来,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你不是不要我了么,你不是永远不要见我么?他靠着墙壁跌坐在地板上。

好一会儿,直到再次听到外面的声响,他拍拍自己的脸颊,向卫生间走去。

等小天出来,看到的是多年不见的佳肴,他的心微微擅抖,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做起那个好久好久不曾做的梦了,虽然有一段时间每夜每夜的做着。

“他给你的钥匙?”小天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在桌子的一头坐了一下,面无表情,语气甚至有些冷。

“啊?嗯。”陈怡然有些错愕,小天对自己有些抗拒这她早已想到,可是没想到对那个人也是一样,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担心,这孩子,这些年都是这样吗,这样冷漠的生活着?

陈怡然默默的走到小天的旁边坐下,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吃完了这顿早餐。

在陈怡然收拾的时候,小天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学校。出门的时候,他撇了一眼在厨房收拾的女人,神情是没有过的复杂,享受、贪婪、于心不忍、恨意、冷酷,全在眼里了。“你以后别来了,没有这个必要。”说完话的小天赶紧出了门。

厨房里的陈怡然听到之后,虽然有想象到会是这副模样,可是还是忍不住一滞。

去学校本来就只是一个幌子,小天只是不想面对着妈妈,他怕自己稍微忍不住就会跑上去,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妈妈的腰,靠在她的怀里,祈求她不要再扔下他了。现在,他不能让自己又一次的遭遇那样的境地,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再次出现。

爱能让人勇敢,也能让人懦弱,胆小是因为太过在乎。

小天一个人失神地在街边走着,等他回过神来,又走到了那家奶茶店。因为还比较早,店里面有些清冷。

小天走进去,点了一杯奶茶坐下,一个人发呆。

阳夕今天早晨本来是和霍当渝越好一起去晨跑的,可是却因为昨晚的熬夜起来迟了,只好又约好一起吃早餐。想着离约好的时间还早,一身黄色休闲服的阳夕一个人散会步,结果又走到奶茶店。想起上次在这里见过小天之后,就又没有再见过了。

是因为交了女朋友吗?阳夕在心里想到,有些愤慨有些心酸。

她刚想走进去时,手机响了,是与霍当渝约好的时间到了,这次不能再因为自己而迟到了。她抬头再次看了眼奶茶店的招牌----别有洞天,当时小天带她来时就是因为这家点的名字。阳夕刚开始看了还打笑说,这只是广告罢了。结果在喝了奶茶之后惊讶了,真的是别有洞天,并且每一种、每一次都喝的不同。小天当时就说,这里的别有洞天其实和我们每个人本身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阳夕笑着说,“你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看你整天阳光灿烂的,不会说你也有黑暗面吧?”

小天只是笑,并未回答。

“怎么看个招牌也能想起以前的事···”阳夕自言自语的说,摆摆头后转身离去。

而此时,坐在窗边的小天正好抬头朝外面看去。刚才总有一股让自己敏感的气息在周围徘徊,当抬头看去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隐约看到一抹亮眼的黄。

“奇怪···”小天囔了一句后,便结账往外走去。

他们两个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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