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魂阵

同一时刻，塔外的几人却丝毫没有睡意，一个个翘首遥望，此时已是夜深，正是一天之中最是阴冷之时，远边塔顶笼罩的墨色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整个枫叶林都死一般萧杀。淡漠的风凌厉地穿梭着，将林深处野兽的嚎叫抛在身后。大片的血红枫叶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林，浓云密布锁妖塔。是的，此般妖异情景，称它为锁妖塔一点也不为过，哪里有半分神圣封神的样子？“亥时。。”紫心道长喃喃的自语道，凝望封神塔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声音虽小，但是恰好让送热粥过来的池振南听到。“是啊，都亥时了，希望他们早点安全破塔而出。”池振南叹了一声。紫心道长正凝望沉思得出神，冷不觉听到这么一句，方才察觉池振南已经站在身后，手里正递来一个军用的铁餐锅，热气腾腾，几许大米清香扑鼻，这才想起肚子也早就饿了。池振南见他回过神来，继续说道：“道长，喝碗热粥暖暖身子吧。待会下雨了方能耐寒。”原来，仅余的三名军士和慧空和尚早以沿着山壁边的一个洞穴搭起临时的帐篷，洞穴不大，容下七八个人倒是绰绰有余，而洞口正架起铁锅熬粥。“有劳池振南阁下费心了。”紫心道长接过热粥，报以感激的笑容，颇为歉意的说道。“道长客气了。这天乌云密布，看起来似是要下雨啊。道长还是到洞里烤烤火，暖和一下身子吧。”池振南关心的说道。紫心道长喝了一口粥，听到池振南这么一说，反倒停了下来，眼里又颇为忧虑，道：“池阁下有所不知，那不是欲雨之云，而是九阴之气凝聚塔顶所产生的异像。而这周围八块大石皆铭刻奇门八字，正对塔门的却是景字石碑，此刻又正是亥时，若我没猜错，想必塔内此刻正经历死门阵。”“哦，死门阵？！”池振南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不懂道家法术阵法，但是光听名字，也知道死字所代表的凶险绝非一般，下意识的呐呐说道：“那。。会怎样？！有空闻圣僧与张天师在，李道长又道法高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有他们和大师兄在，料想应该问题不大，倒是我们这边，情况未必比他们乐观啊。”紫心道长说完，也不管池振南一脸不解的神情，三两口把热粥喝完，用袖子抹了抹嘴巴后方才解释道：“阁下有所不知，原本这塔当是汇聚天地灵气之地，可谓得天独厚，周围慕灵气而来的灵性生物自然就多。此刻却是阴气沉沉，自然也会吸引妖物来此，然而大多数妖物平时皆是惧怕阳光，故喜阴而穴居。。。”紫心道长话虽没说完，池振南却是一怔，显然猜到他的忧虑所在了，随即呵呵的笑道：“道长是担忧来路洞穴里那些低等爬行龙兽？！我们已经用石头把洞口封住了。”很明显，它们惧怕阳光而不敢外出，是以火把一扔，尽皆避开，而此刻却是他们觅食的最佳时机，必然凶猛异常。然而池振南早有防备，是以略微宽心。自己毕竟也曾是戎装着身之人。行事谨慎，是从军多年练就的技能，紫心道长所不知道的是，今早穿过洞穴时，他与南宫铁柱和傅长义却是垫后，待众人都从那个唯一的洞口出来后，就合力搬来几块大石把洞口堵住，以防夜晚那些龙兽出来扰人。只见道长微微一怔，拱礼赞了一声道：“阁下行事谨慎，小道佩服。只是。。”“只是什么？”池振南略微放宽的心又被揪了起来，毕竟下午自己已经仔细考察过了，除了那洞里的爬行兽，这方圆十几里地都没有什么比较凶猛的动物，现在只需守在洞内，保持洞口的篝火不灭，即使是老虎或者狼群来都应该万无一失的。然而，紫心道长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错愕不已。“只是，小道所担忧的不仅如此，池阁下可曾听说过‘鬼字诀’？”“鬼字诀？！”池振南讶道，难不成他的意思是怕会有鬼怪作乱？若说是人，或者动物，只要是活的，会动。以自己的身手，那还真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鬼这玩意儿，自己倒还真的是无从防备，当下脸上一热，拱礼说道：“在下愚昧，请道长赐教。”“不敢当不敢当。阁下言重了”紫心道长连忙还礼道：“我大师兄曾机缘巧合得到一本奇书，据传是伏羲所著，里面有一鬼字诀，诗曰：鬼为阴神其名归，阳极阴生未魑魅。是然未宫应鬼宿，黑丑白丑阴阳回。丑时鸡鸣阴气尽，幺魔鬼怪亥终停。入土为安天规则，十八地狱钟馗行。小道资质有限，此诗虽不甚理解，但此景此时，却总是让我内心惶惶，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以我们还是得做下准备以防不测的好啊。”池振南听罢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虽然也不晓得深意，但是就凭直觉，也知道此诗绝对是和鬼字的性质，传说，甚至结构，都息息相关。加之现在所处环境，的确不得不防，只是这抓鬼降妖，自己实是外行，于是道：“一切全凭道长吩咐。若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尽管差遣，义不容辞。”“小道倒是有一万全之策，但是却需要阁下和一物配合。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同意。”紫心道长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些军士。“我自是没问题，但却是何物？”池振南不解的问道。“大米。”“大米？！”池振南讶道。“是的。越多越好。”紫心道长于是把自己的想法与池振南详细说了一遍。。。。。。。一边的军士正默无声息的喝着大米粥，嚼着肉干，看来他们亦不是普通的军士，即使是吃饭，也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除了必要的小声交流，绝不会有任何喧嚣。而慧空向来素食，喝过热粥后就依着洞璧闭目打坐起来，也算是一种眼不见为净。这时，池振南走过去坐了下来，由于语言不通，还真是苦了他，只见他双手不停的对着军士比划着什么，指了指剩下的那袋大米，又作势如猛兽野鬼般，然后又抓起一点大米扔在自己的鬼脸上，然后做势毙命倒下。整个过程滑稽无比，若不是事关生死，估计给他一万个银元，他也绝不会干这种默剧式的小丑剧，军士们没看懂的，慧空和尚倒是完全明白了，一个激灵弹将起来，抓起铁棍，一脸严峻的戒备在洞口，军士们见他们两个这般神色，虽然完全不知道大米对他们有何用，但是还是表示他需要多少自己拿。池振南眼见自己的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也不客气，整包大米抱起来就走向正在地上用长剑刻画着什么的紫心道长。“帮我把大米撒在地上米字型的小沟里，不需要多，但务必都要链接起来。”紫心道长头也不抬的吩咐着，但是话语却极其仔细。原来他早用长剑在洞穴门口大大的刻上一个米字型的小凹槽，很长，但是却极窄，整个字将近十米大小。池振南按照他的吩咐细细的撒上大米，但是眼光却一直留意在紫心道长身上，他也很是好奇道长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布阵？只见紫心道长接着又在米字的左边刻了一个‘了’字，然后再一捺直接划到米字的下面，落笔处刚好在洞穴的门口右边。“道长，你写的好像是个‘迷’字？但怎么却少了一点？”池振南把大米都撒好之后不解的问道。“呵呵，我布的是迷魂阵。”紫心道长把身上所带的一把金钱剑拿出来，捏着法诀，一阵念念有词后把剑插在米字中心，又摸出几个铜钱，在迷字的每个转折处各放上一个，并拿出水壶递给池振南，继续说道：“那一点不用写，要用火把插在上面，因为走之船上面那一点，代表的是太阳，自东而西周游周天之理，故称走船。呵呵，麻烦阁下先闭气，在这一息内，把里面的水细细的倒在‘了’字和那一捺的凹槽上。“道长，这撒上水倒是好理解，毕竟船是行走在水上的，可这走之船不是两个半圆吗？怎么你说是了字呢？”池振南也是相当聪明之人，水的用意一下子就猜到了，但是这个字的问题上，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是以依言做完后问道。“池阁下有所不知，这走之船既然是行走周天之理，那么必然‘了’然三界。而周天九宫十二宫之中必然产生文化，所以这‘走船’起笔的一点一横，亦是‘文’字的起手，表示由点而线，这是书法，亦是行书的法则，是故这阵的关键一笔在此，只有以了然去攻未然，方能让敌方迷惑，如果我写成两个半圆，那就无效了。而米字八个方向，是让对方处于中心而茫茫然不知所往。这铜钱每于转折处必放一个，因其外圆内方，圆则动，乎乾，取其循环不休之理，是阵法运行的枢纽。”紫心道长说着在篝火边拿起一个火把递给池振南，继续说道：“若不是阁下姓池，我这阵的威力就大减了，所以这水由你来倒的话效果比我好多了，并且驱动阵法的，还得由你振南来。”池振南一脸的诧异，自己的名字竟然还和阵法有关？正还想问些什么，缺听得一句叽里呱啦的外语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