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北风不停地拍打着窗户,针大的窟窿斗大的风,窗缝漏过的风像一把把尖刀,呼啸而来。“细哥,你怎么来了?”细哥不吱声,只有宽厚的背如一堵墙耸在眼前。枯草折了腰,断处的冰碴闪着寒光,灰暗的原野,没有移动的活物,大路平坦,浸在土层深处的寒冷,被全部抽出来直抵骨髓——穿过皮肤的屏障。回忆是夜里最忙叨叨的事件之一,在冰凉的夜里穿行,需要热量与勇气,轮流有人在病房里陪我,他们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这时我才明白。夜里的我四处飘泊,不被控制。透过层层叠叠的泪光,我看到了我自己,那是一具尸体,被安放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刚刚死去。真实的我,却一股青烟抽身而出,冉冉升空,含笑看着那死去的可怜的“我”,正受众人的摆布:医生,护士,麻醉师,器皿,药水,纱布,钳子,镊子,酒精,无影灯,消毒液。。。“呵呵,——他们,呵呵——”我为什么这么高兴?这么高兴?为什么这么高兴得超出了分寸?
带血匕首,我的相片,旁边还有标尺——一格一格的。血凝固了,我凝固的脸上布满了血痂,暗黑硬梆的衣服,悲凉摄住了漂浮的心,悲情的泪水涌上来,片刻之间,跌入了深渊。咽咽的抽泣,是对生的依恋吗?还是对这种非命之死的无奈?我的抽泣在最深的夜里呈现,阴寒之气做了灵魂的主宰,我想醒来,但无边的暗黑不允许,我一次又一次的挣扎,可仍是抽泣唱主角——我只不过是一股青烟。
飘在手术台的上空。
“呵呵,呵呵——,呵呵——”
突然,我的双脚踏上了手术室的地板。我狂笑不止。
我的左手捧着带血的右手,在手术台前蹦着,跳着。“我躲过去了,我躲过去了。我只是负了伤。”
。。。。。。
阳光静静地洒满了病床,换下湿透的内衣内裤是起床后的功课!哐哐啷啷,哐哐啷啷,机械故障的垃圾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