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请王出来维持局面呐!”悲怆的声音一次一次在门外响起,带着隐隐约约的哭泣声,闯入人的耳朵里。
小游子立在一旁有些出神,磨墨的手也变得缓慢。我瞥了他一眼,他竟然都没有反应。
“诸位大臣请不要为难我这个小婢女,王真的不能见大家。”方儿的声音适时响起,冰冷的让人不敢恭维。
但大臣们显然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也不是一次两次被这声音抵挡回去。今天,他们可是豁出去要进见‘萧尘’。
“王。”一声沉闷,继而是连续的沉闷声。同时外面还传来低声的惊呼:“啊。”当然,不是方儿。如今的她面对任何情况都早已麻木。类似这种大惊小怪的惊呼,她自然不会犯。
但方儿不会有反应并不意味着别人没有反应。小游子一个激动,手一抖,点滴浓黑的墨滴溅出来,而他还毫无知觉的向外张望。
“小游子。”我无奈的放下毛笔,将文件移得远离墨盘,这才开口。被我的声音叫醒,小游子丝毫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反而用疑问的眼神询问着。
一只手揉揉太阳穴,死盯着小游子。他可真是萧尘的活宝啊。真不知道萧尘当初是怎么忍受住的。
看到我的动作,小游子腼腆一笑,继而准备低头挠挠脑袋。刚低头,就注意到桌面上明显的几滴黑色。在桌案的映衬下,这几滴黑花可是相当嚣张的吸引人的眼球。小游子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不知所措的站立着。偷偷瞄了我一眼,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铁青的脸,他倒是机灵的赶紧处理了桌案上的狼藉。
屋外的叫喊声无休止的传来,小游子也不敢再分神,专心致志的滑动手中的墨石。
我无力的看着小游子收拾完桌面,继而无事似的继续磨墨,微微叹息。拿起毛笔,翻开奏折,仔细阅读。一切好像恢复到原样,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只是一场梦。只是门外的喧闹依旧。
奏折处理的差不多时,我放下毛笔,命小游子停止磨墨。“去戴上面具吧。”
“奴才这就去。”小游子恭敬的欠了身,到屏风后准备去了。不一会,脸色稍白的‘萧尘’出来了。
“王后是要宣见大臣们吗?”‘萧尘’走到我身边,还是一副奴才样,和身上的衣物与脸上的面孔完全矛盾。我不禁再次头疼无语。
“记住,以后只要穿上这身衣服,戴上面具,你就是王,就是‘萧尘’。不允许再露出你奴才的模样。”我有些生气的说。
自从萧尘消失后,我的脾气好像坏了很多,似乎很容易动怒,很容易烦躁,而且,没有了耐性,没有了隐忍。恼怒的翻开奏折,竟有些生自己的气。自己竟改变成如此,这对自己的计划而言,可不是好事。
不再理会被我突然训斥而吓到的‘萧尘’,我继续拿毛笔勾画了最后几笔。
“回榻上继续躺着。”批阅完奏折,我边整理桌面边说道。
小游子没有适应我语气改变的速度,木讷的应下,转身向软榻走去。等回过神才想起我好像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等到小游子上了软榻,我正整理完桌面,只剩下一沓厚厚的,不知道多少本的奏折。一只手拂上那些棱棱角角,有点想扔掉它们的冲动。
这些奏折全是关于我和坠心城的。即使大臣们都明白,‘萧尘’处理奏折时,我必定会在一旁守着,可他们自以为我不会知道其中的内容。他们哪里想得到,在处理奏折的人并不是那个假冒的‘萧尘’,而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我。而他们的奏折也是一本一本的经过我手。这不得不说是个极大的讽刺。
“吱呀”一声推开门,进入眼睑的是满地跪着的大臣。也许是听到门响的声音,一颗颗白头抬起,带着欣喜的目光。而目光一接触到我竟都变得复杂了,还露出失望的面孔。
动动嘴唇,我任旧没说出话来。倒是守在门口的方儿先出了声。
“王后。”方儿欠了身,然后挪挪位子,不再挡在我和大臣们中间。
微微点点头,算是回应了。毕竟在门外守住了众大臣。其实,如果她守不住才会奇怪。转头环视满地的大臣,他们似乎因为没有看到‘萧尘’,都没有起身。
“大家先起来吧。”考虑到要做足戏份,我满脸歉意与恐慌的劝说。当然,就算再怎么歉意,他们都不会改变对我的态度。
没好气的起身,一位老臣就拿出咄咄逼人的气势逼问我。“王如今可安好?按王后您侍女的话来看,王的病应该有很大的改善。不知王后为何还在盘龙殿!”强大的气势从老臣上散发出来,多年沙场征战,让他聚集了一种特有的气势,围绕他的身旁。被这位老臣感染,陆陆续续有声音应和着,一会就汇成了不小的声响。
伸手做了个收的手势,声音立刻停止。我退到一侧,做了‘请’的姿势,低顺着头,完全一副温顺的样子。
大臣们皆楞了一下。他们没想到我这次如此好说话,紧紧几句就示弱低头了。但他们来不及想太多,急匆匆的就闯进了屋内。
方儿在一旁刚想上前有所举动,被我一个眼神示意退了回去。
“王。”众大臣几步加紧,走过屏风看到软榻上的‘萧尘’。
‘萧尘’脸色较之前更苍白了,额头还冒了细细的汗珠。‘兔’正在榻边候着,一旁的桌上摆放着‘兔’的工具箱。打开着,银针的部分还有点凌乱,显然是刚用过没来得及收拾。
“王,万岁。”众大臣放轻了声音,但这么多人一起,还是很震耳。
‘萧尘’皱了皱眉头,眼睛张开条缝,侧过头看了眼。没有说话,又转回去,继续闭眼。
‘兔’从一旁走到大臣们面前,冷冷的眼神透着不满。作为医生,病人被打扰自然不算什么好事。
带头的老臣抹掉额前的冷汗,悄悄推着身后的人退了出去。一出门,看到依旧在门外等候的我,脸一下子通红,默声离开了。
带头的离开了,跟随的也不说话,跟着离开。盘龙殿一下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