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凝捧着一只又矮又胖,杯口处还有可疑裂痕的陶杯回来时,立马遭到了全舍的围观。
媛子:“花盆?”
宁凝的眉毛跳了一下。
阿蓝:“笔筒?”
宁凝的嘴角抽了两下。
阿珊:“唔,茶缸?”
宁凝脸黑了:“说出‘杯子’这两个字有这么难么?”
阿珊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躺:“可不就是茶缸么。”
宁凝怒目:“这能一样吗?”
阿珊风情万种地回眸:“那还就是不一样咧。你说哪家的杯子长得像你家的那只一样,膀大腰圆,身宽体胖的就像一只胖肚缸的。”
媛子凉凉地添了一句:“关键还不带把。”
……
不管宿舍里那三只如何嫌弃,宁凝都英勇地决定,要将这只杯子送出去。
宁凝虽然手工拿不出手,但对构图和色彩的的感觉还是蛮灵敏的,所以对于这只杯子的上色宁凝还是很满意的。
绚烂的樱花,血红,胭脂红,淡粉,层层叠叠地晕染着,樱花树下,一只纯白的猫咪,微仰着头,盯着一瓣落在半空的樱花,盯得出了神。
嗯,至于这只杯子不像杯子的问题,宁凝深刻地思考了一下,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万物相通,互生变幻,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身份只是浮云,我们不应该过分纠结。你说它是一只杯子,用它泡茶喝水,它就是一只杯子了;你说它是一个花盆,用它种上一只仙人掌,摆在阳台上,它也就成了一个花盆;你说它是一只笔筒,把它摆在书架上,插上几支笔,它便可是一只笔筒。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到时候不管阿渚那厮说它是花盆还是笔筒还是茶缸,宁凝都一律回复:“宾果,猜对了!”就万事OK了嘛。
所以,当阿渚那厮拿着那只杯子仔细端详了一番,问道:“给我家波比的新食盆?”
宁凝立马条件反射:“宾果!猜……啊?”
“唔,貌似小了一点,还应该再做矮一点,再宽一点的。不过我家波比是不会嫌弃的哈。”
……
看着某个怒气冲冲愤然离开的身影,某只妖孽嘴角荡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一杯子……一辈子么?阿宁,这是不是就是你想跟我说的话呢?还是……这一切,又都是我自己的妄自揣测……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上的那只猫咪,喃喃地:“真像那家伙呢……”
自从上回辩论赛初赛赢了之后,紧接着就要到复赛了,队长心情很激荡,每天都要拉着队里几个要上阵的苗苗,进行着惨无人道的魔鬼训练,直到寝室楼要门禁了才放他们回去。
不过,自从成了寝室里最后一个睡的人,宁凝发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譬如媛子,睡着时总会发出一种类似于小萝莉撒娇时的声音。
譬如阿珊,睡着时总是咋巴着嘴,貌似还在啃某种她平时最爱的美食。
譬如阿蓝,平时羞羞却却,特别纯情,见个小男生就会脸红个半天,却在某天晚上,宁凝正在往上铺爬时,在睡梦中猛地吼了一声:“我们私奔吧!”
吓得宁凝当场从梯子上跌了下来。
果然,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吗……
在复赛场上,宁凝出乎意料地没在评委席上看到某只妖孽,倒是在观众席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小白兄。
不过细想一下,也对哦,今天对手是英语系,说不定辩手中有小白兄认识的人也不一定。可是妖孽缺席,倒是有些不正常。
临开始前,宁凝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就看见某只妖孽倚在墙边在和一位美女说话,走近一瞧,是阿蓝家阿姐。
“今天你不做裁判吗?”宁凝凑上去问道。
“你很希望我是吗?”妖孽噙笑懒懒地问。
宁凝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呵,那倒正好遂了你的愿。”妖孽笑道,“我不做裁判,是因为有人举报,说我和数学系辩论队里的某些人纠缠不清,怕我判定结果时感情用事。”
“不会啊,你上回不是给我们这方投了反对票么,哪里会徇私啦。”
“徇私么?”妖孽邪魅地一笑,“就是你们队里的人举报的呢,怕我会是因为某人寻仇,在伺机报复呢。”
……
这场比赛打得异常惨烈。
宁凝那方输得也是异常惨烈。
饶是宁凝这种对输赢一向毫不挂心的人,看到队友队长和教练一脸失落的样子,心里面也有些不是滋味。
队里一个感情细腻敏感些的妹子,比赛结果一出来就捂着脸跑出了会场,队长赶忙着追了出去。剩下的几个,也是一副戚戚然的模样,看的宁凝有些心烦。
跟教练打了声招呼,一个人走出了会场。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出门前宿舍里那三只一直嚷嚷着要去看宁凝比赛,硬是被宁凝拦在了宿舍里。有什么好看的呢,如今……更没什么好看的了。
“你还好吧?”
方随见宁凝一人出了会场,就一路尾随着她走到了这,看着前方那个单薄萧索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前方的少女怔了一下,抬手飞快地抹了一把什么。然后慢慢地转过头来。
呃……方随黑线了。
宁凝脸上一丝泪痕也没有,倒是嘴角有残留的晶晶亮的可疑液体。见到来者是小白,一脸大大的笑容绽放开来。
“诶,你怎么在这儿啊?英语系的那几个现在应该在狂欢吧?你不去凑凑热闹么?啊呀,哪有什么事,不就是一场比赛输了嘛,又不是世界末日。再说这星期我终于可以回家了!队长一天到晚训练训练再训练的,搞得我连着三个星期回不了家了呢。三个星期啊!妈咪的红烧排骨,清蒸黄鱼,糯米团子,鱼香肉丝……偶来喽~”宁凝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个圈,一脸幸福的模样。
小白兄呆立在原地,一脸黑线。
“我还以为你会伤心难过,还想来安慰安慰你呢,看来我是多想了。”小白兄扶额,一脸无语。
一瞬间的静默。
“是么,那你要记住了,面对一个真正伤心的人,最好的方式是让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呆着,你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就好。出言安慰,只会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方随惊诧地抬头,只见眼前的少女,收起了平时那副随意懒散的容貌神情,以一种他从没见过的模样,怔怔地盯着一只一次又一次扑向路灯的飞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有一刹那的心疼。
但片刻之后……
“呀,请我吃烧烤吧!”
“啊?”
“我今天输了比赛了,心很痛啊,受伤的心灵要用食物去弥补啊。你不是要安慰我吗?走吧走吧,再晚些陈伯就要收摊了,吃了那么多家,就他家的烤玉米最好吃……”
“……”